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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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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界近几日张灯结彩,似逢佳节一般,捉一小鬼问之,小鬼便答是鬼王钮磐喜之。

    鬼王府中,众鬼女舞之,宝座上坐着一身穿暗红叠套衫,腰间系着黑色戏童纹腰带,右边脸带一面具且将头发高高束起的男子。

    虽不见半边脸,但从左脸便可看出此男子品貌非凡且风流潇洒,此正为鬼王钮磐。

    钮磐正坐于宝座上饮酒乐之,身旁站一身穿暗蓝冰纨直裰,腰间系着彩蓝花纹腰带,留着如风般长发,眉下是蔚蓝色的凤眼且身躯消瘦的女子。

    钮磐邪魅一笑,一把抓住那女子的胳膊一拉,那女子便倒在了钮磐怀里。

    见此情形,府上的舞女、侍女等都退了下去,府上只剩二人。

    钮磐怀里躺着的正是鬼王唯一宠幸信任之人巫澜。

    钮磐用手摸了摸巫澜的脸颊,说道:“怎近日这般消瘦?”

    巫澜闭着眼答道:“许是这几日炼造情蛊耗费灵力罢了。”

    钮磐听此,喜出望外:“可有进展?”

    巫澜从钮磐怀里起来,伸出手一念咒语,便可见两只蠕动的卵。

    巫澜站起来说:“此为天牛幼卵,我施咒将灵力注入其中。

    你将此二蛊施咒注入那两个刚满百日的孩子心脏深处,那二人便此生难逃情劫,且二人爱情只彼此间产生。

    行弱冠之礼后,情蛊发力,一日胜于一日,若二人心生爱意难以控制,则情蛊必在心中作祟折磨身心,悲痛交加。后情之过盛必转为恨,恨不能将彼此占有,恨不能杀掉对方,恨不能杀掉对方最亲密的人,生吞了彼此,好让彼此进入自身之中。

    此蛊乃我族禁蛊,因先祖曾炼造此蛊并施于他人,然受蛊二人心中并无爱意而吞噬对方,先祖因此被施族刑,后成禁蛊。

    此蛊如若受蛊二人心中对彼此的爱意胜于恨意,便无法达至生吞活剥之为,只达杀戮之为。若要化开,则一方必死,剩下之人便因情蛊散开在全身而每夜饱受抽筋剥皮之痛。

    倘若二人心中并无爱,则无解,情蛊吞噬其身便至二人生吞活剥彼此,死状惨烈。

    这般禁蛊,若被我族之人发现,我便难逃族刑,愿磐兄谨慎从事,施咒之事万不可怠慢,且我此生只能炼造这一次,磐兄莫要出差错才好。”

    钮磐也站了起来,从后面抱住巫澜:“巫澜,你为我做的这一切我都记在心里,有朝一日,我鬼界蓬荜生辉之时,我定不会亏待你和你族群中人。”

    巫澜抓住钮磐的手说:“你大可放心,此蛊若非我族中之人,则不会察觉。那二人情蛊发作后如若生出爱意,则情蛊因爱之盛而化为恨,二人生吞活剥彼此之时,便是磐兄报仇雪恨之时,可莫要忘了让他二人父母欣赏这一幕啊!”一二

    钮磐把头埋在巫澜颈窝处:“一定会的,那也便是为你族报仇雪恨之时,你定要同我一起欣赏啊!”

    巫澜笑了笑:“会的。”

    钮磐抱了一会,便吻了起来,刚要解开巫澜衣领时,巫澜便一手捉住。

    巫澜挣脱开来:“磐兄,近日我为炼造情蛊而灵力耗损严重,甚是不便,也有余心而力不足,改日再和磐兄共度春宵,可好?”

    钮磐无奈地摆了摆手:“罢了,罢了,快去休息吧!”

    巫澜便退出了府中。

    巫澜一进入房中,就赶紧脱去衣服,让自己泡在先前放好的盛满滚烫之水的木桶里。

    巫澜泡在烫水里,牙齿咬着几层叠好的韦子,尽量不让自己叫出声来,木桶里一层层皮肉开始脱落,水桶不一会儿就成了血桶。

    等只剩最后一层皮时,巫澜又将脱落之皮一层层用咒语缝合起来,其钻心之痛丝毫不亚于方才皮肉脱落之痛。

    巫澜拖着无力的身体爬到床上,心想:“钮磐,我知道你并不中意于我,你只是无可奈何而恰好有用于我,方才没要了我性命。

    但你可知见你第一面,我便钟情于你,什么为族人复仇,我已经不在乎了,我只要你开心便是极好。

    我被族长施了诅咒,还哪来的灵力炼造蛊,族长诅咒我每次炼蛊需注入血肉,造完蛊便受皮肉破绽之苦,需泡入滚烫之水方可完成脱落缝合,可即使痛不欲生,一想到是为了你,我便欣喜。

    你风流倜傥,容貌甚佳,即使右边脸带着面具,可一笑便有为你倾倒之鬼。

    我虽容貌不差,可品阶极差,我蛊灵一族因先祖禁蛊而受六界唾弃,哪配得上你?

    我耗损自身,只愿留在你身边,你一笑,我便心花怒放。

    你卧薪尝胆,受了委屈便在我身上泄恨,百般蹂躏我,我疼的哭出串串灵珠,但看你泄了恨,我便开心不已。

    我只是想知道,倘若你知道我用血肉为你炼蛊,你是否会心疼我一点点?倘若我造不了蛊,你是否还会看我一眼?

    待你与天魔二神之符销毁之时,你是否会迎娶你心中爱慕之人而忘却我?

    待你报仇雪恨之时,你可会抛弃你的翊?

    巫澜想累了,便睡了过去,枕头上一串串灵珠滚落在旁。

    天界今日可谓热闹非凡,五界众生携礼前来昭阳殿,赴天神正信之子百日宴。

    近几年来,天界与魔界关系交好,魔王之子恰与天神之子同年同月同日生,众生便也随份礼赠予魔王之子。

    而鬼界与天魔二界积怨已深,此等宴会佳事并未知会鬼界。

    昭阳殿上,只见正中央坐着位腰间系着金黄色祥云纹角带,留着一丝不乱的长发,眉下是眉清目秀的虎目的天神正信。

    天神正信旁边坐着的便是娉婷袅娜的天后禹珍,她上身穿着浅绿落针半袖花本织成的挑花蜀锦华服,外披一件浅红绣花女披。

    头发绾了个发髻,耳上挂着攒丝冰山玻璃耳坠,凝脂纤长的手上戴着烧红蔷薇晶石戒指,细腰曼妙系着绣金花卉纹样,束腰上挂了个扣合如意香袋,粉扑扑的杏仁小脸,眉下是流波转盼的眸子。

    天神天后右侧宝座上正是一条暗绛红戏童纹系在腰间,一头飘逸的长发兼明眸皓齿的魔王慎霍和长着白嫩的鹅蛋脸及眼波流盼丹凤眼的魔后鞠榈。

    左侧由湖蓝方目纱直裰,几条苍青龙色几何纹金带系在周边的晶石所铸的摇床里躺着的便是天神魔尊二人刚满百日的儿子栖知和幸川。

    走进昭阳殿,左侧依次落座着天后之弟岚夙、太上老君、八仙、四灵、雷公电母和其余三界众生之首:天仙霓云、妖王扈桡和人界弘济。

    右侧则依次落座着十方诸天尊、五星七曜星君、四御、北斗七星君、南斗六星君、地神、水神和风神诸神。

    众生平日里不常会晤,今日见了面便谈笑风生好不热闹。

    正信看着大家都落座且侃侃而谈,便是又高兴了几分,便一摊手然后心花怒放地朗笑道:“今日六界众生前来为吾儿百日宴道贺,吾诚然深感欣慰啊!”

    大家见天神如此喜于言表,便像是统一了口径般服膺地应答道:“此乃吾等荣幸之至啊,愿天神之子身体康泰则吾等甚慰之,也愿魔神之子体健无疾、安平一生。”

    正信摆手示意:“今日不必拘束,大可痛饮,开心即愈啊!”

    方食之时,妖王扈桡许是有些许醉意,便长叹一口气,鄙弃地暗中示意道,“今日怎不见鬼王钮磐前来赴宴?”

    此语一出,便惹得大家小声议论并发出阵阵讥笑之声。

    魔王慎霍仰天大笑一声说:“此乃天神之子百日宴,怎能让鄙不入流之界前来赴宴呢?”

    大家听慎霍此言,便附和道:“是也,是也。”

    太上老君抹了把胡子问道:“敢问天神魔尊,两小儿之名可有和寓意?”

    正信仰天大笑一声:“吾儿栖知意为愿他才能高超,智虑深远。”

    慎霍接着说道:“我儿之名乃天神所赐,意为三生有幸,川流不息。”

    太上老君听罢,颔首一笑:“寓意颇深,颇深呐!”

    食后,便是祝贺赠帛之时。

    慎霍和鞠榈站到殿中央,慎霍施法,只见一团红色火球,火球中有一锁。

    慎霍道:“天神,我魔界乃一介粗人,并无精美绝伦之宝物,所献之物乃‘定魔锁’,凭此物可锁住我魔界中人之九品魔力,让其遭受痛不欲生和生死不如之感,遂可挖出内丹。”

    正信:“哦?早有听闻‘定魔锁’之力,却不想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魔尊赠吾儿此物可有何寓意?”

    慎霍把锁交于侍女便说道:“我寓意浅淡,不足挂齿,只以此表明我魔界忠心,今后若我魔界中人对天界有谋反怠慢之心,栖知大殿便可施‘定魔锁’降之,我儿也不例外。”

    正信把锁放于锦囊之中,后又拿出一塔,说:“塔内所镇之物乃巨兽阎摩,它可助幸川抵御敌人,也可成幸川坐骑,我施了法,它此后便听命于幸川。”

    慎霍忙作揖并说:“慎霍替幸川谢过天神了。”

    正信:“不必多谢,礼尚往来而已。”

    妖王扈桡小声对自己的形似牡丹的小妖贝池嘀咕道:“这二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呐!一个表忠心获信任,一个慷慨解囊毫不吝啬,咋们作妖的,不图这些,自个儿开心就好,你说是不是呀?”

    贝池听了便乐个不停,笑的花瓣合拢了起来,还弯下了腰。

    扈桡对贝池翻了个白眼:“你说你一花妖,不矜持些,整天就知道笑,再笑,我便把你也送出去…”

    正信见扈桡在底下说话,便以为扈桡要送礼,便大声说:“扈桡,你可是要送礼啊?”

    扈桡猛然一惊,后又镇定自若答道:“天神,我正有此意。”

    正信:“哦?”

    扈桡走到殿中央,一伸手,手掌上便现出两只形似牡丹的花妖。

    扈桡:“我妖界仅有三只形似牡丹的花妖,一只名为贝池,为我所有,其余两只便在这里,我将此献于栖知大殿和幸川王二人。”

    正信还从未见人赠过如此之物,便问道:“扈桡赠此物可有何意蕴?”

    扈桡将花妖放在前来取宝物的侍女手上,然后说:“为此二物取名者,此物乃认作主人,此物虽无大用,然却是解闷之好物,忧愁之时它逗你开心,无聊之时它陪你说话,受伤之时为你疗伤,我赠于此,则是愿栖知大殿和幸川王不被愁所困,平安喜乐方可。”

    正信收过宝物,说:“扈桡好意本神甚是欣慰呐!送吾儿和慎霍之儿乃御敌之宝物多之,可还未有祝其喜乐之宝物啊!”

    扈桡作揖:“乃本王之荣幸之至。”

    天后看见魔尊和妖王已献上贺礼,便对岚夙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前去送礼。

    岚夙知晓其天后之意,便走到殿中央,说:“天神陛下,我乃栖知大殿之舅,然魔尊一向与我交好,然也可愿做幸川王之舅。

    我游历人间之时,早有听闻“抱牙儿入他人房”之习俗,现二儿已满百日,我身为其舅,当抱去我云昆宫礼节性地小住,也让二儿象征性地见见世面,以便将来能有出息、有胆识,且精明能干,还望天神准予。”

    正信听此,笑着说道:“其舅对吾儿之疼爱吾深感欣慰,当年我历劫之时,我也曾听闻此习俗,如今把这人间的礼节挪来天界用用,也未尝不可,颇有一番情趣啊!不过,吾做不了幸川王的主啊,还是要问问魔尊能否准予。”

    不等岚夙开口,魔尊便哈哈大笑一声说:“这有何尝不可,你我交情颇深,我儿也无舅,你若愿当,我喜之不及,这礼节也颇为有趣,定当准予啊!”

    岚夙眉笑颜开,说:“岚夙谢过天神和魔尊。”

    然后一伸手现出两块通灵宝物,说:“我常年游历人间,此二物乃通灵宝物,栖知大殿和幸川王行弱冠之礼后便要去五界历劫,到那时,若二儿遇难,则可召唤通灵宝物知会于我,我便助他二人渡劫。”

    正信和慎霍相视一笑,正信接过宝物,说道:“岚夙为二儿深谋远虑,着实有心意啊!我和慎霍替两小儿谢过了。”

    岚夙作揖,后说道:“哪里哪里,此乃我分内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