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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诗诗不由自主的“哦”了一声,眼光在云美人、羊拉屎身上一一扫去,不紧不慢的问道:“长孙无忌争夺这两部书的事情,大宗主也猜到了,经云姐姐这么一说,完全可以肯定,他也涉及道此事当中。”
顿了一顿,又道:“吴王是不是参与此事,尚需观察,如果他的乳母受了他的指使,那说明吴王也参与其中。如果吴王没有指使的乳母这么干,那么这个乳母有没有背后推手,如果没有,她为何这么做?目的是什么?如果有,那么这个推手是谁?这些咱们还得多加留意。”
宋清道:“长孙无忌参与夺书,这不足为奇。既然这部书涉及大唐后宫帝后之位之争,长孙无忌岂能坐视不理,让这两本书落入他人之手。而且以他的霸道做派,一定调动了三监六部的力量,参与寻书,动作不小。”略微停顿片刻,又道:“吴王参与此事,在我看来,不值得一信。”
柳诗诗道:“为何?”
宋清道:“据长安城消息灵通之人说,恒山王李承乾被圣人罢黜降为庶人之后,圣人原本计划是要立魏王李泰为太子的,只是因为长孙无忌一伙反对的厉害,圣人无奈之下,又打算立吴王李恪为太子,认为这吴王李恪相貌性格跟自己很像,很有自己的风格。
“但这一提议,同样遭到了长孙无忌的反对,圣人最终没有办法之下,才立晋王李治为太子。听说吴王李恪争储失败后,便把自己封闭在王府之中,至此以后,从未跨出过王府大门,每天只和自己饲养的九条藏獒为伴,打发时光,人称‘九獒王爷’。人生哀莫大于心死,吴王早已心死,置身于事外,只剩下身上这副臭皮囊,他才不管什么这两本书是何人所夺。”
柳诗诗道:“假设你说的对,那么他的乳母参与夺书之事如何解释?”
宋清道:“这个……这个尚需观察一段时间再说了。”
柳诗诗道:“这个自然。”顿了一下,又道:“大伙儿先听听咱们堂中大名鼎鼎的‘千里顺风耳’讲讲事情的前因后果,听完以后,再想对策。”
柳诗诗心想云美人自称是“千里顺风耳”,想必一定在长孙无忌听到很多消息,便对着云美人说道:“哦,说来听听。”
云美人道:“大概是在三日前,有天夜里,我睡到半夜,做了一个恶梦,整个人被惊醒,再也睡不着了。突然想起白天灶房了馒头笼屉没有合拢,怕半夜三更被老鼠钻了进去,将笼屉里的馒头祸害掉,心里有些不安。
“我这人嘛!心里要是一有事,就必须把这事儿处理完,否则就记挂在心里,老是不踏实。便起身去厨房打算和蒸笼笼屉合上。
“经过赵国公的书房时,远远看见他书房里点着烛,窗户上衬出两个人影,其中一个是赵国公,另一个看样子年龄也是个四五十岁的老者,胡髯稀松。当时大概夜半子时光景,我心想这么晚了,这两个人鬼鬼祟祟会聊什么?一定是什么重视秘密之事。我四下一看,见没有人,便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躲在走廊一根立柱后听了起来。”
羊拉屎道:“你不是‘千里顺风耳’么?干嘛还要蹑手蹑脚走上去听。”
云美人乜眼看了一眼羊拉屎,道:“关键那天晚上,风平浪静,一点风都没有,无风可顺,只好委屈一下自己,蹑手蹑脚躲藏起来偷听。”
羊拉屎恍然大悟,似乎一下子明白过来了,道:“是了,没有风,何来千里。”
云美人道:“只听赵国公道:‘子邵,这几日我在翠微宫陪伴圣人,诸事繁多,抽不开身。今日匆匆赶回长安,深夜把你叫到府中,实乃无奈之举,你多包含。’
“那人道:‘辅机大人身负国事,日理万机,鞠躬尽瘁,实乃圣人之幸,大唐之幸,万民之幸。在下得幸见到大人,心里高兴的紧,倍感荣幸,大人这句‘你多包含’让在下不胜惶恐,请大人这边收回。’
“赵国公道:‘我已经向圣人奏请,将你从兵部侍郎提调为中书侍郎,圣人也已同意。接下来我会让吏部尽快勘发你的就任敕牒,让门下、中书两省尽快校审,交给圣人御批。往后你就在中书行走。’
“那人扑通一声跪在赵国公前面,一个劲磕头,说道:‘多谢长孙大人栽培,子邵今后紧跟长孙大人,不离不弃,尽心尽责,但有驱使,自当奋勇当前,以报大人知遇之恩。’”
柳诗诗心道:“不知这名叫子邵的人是谁?听长孙无忌所说,他原来是兵部侍郎。柳爽说他老爹也是兵部侍郎,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
云美人继续说道:“赵国公上前扶起那人,低声说道:‘子邵,快快请起,切莫说这些客套的虚话。你我同心,共同辅佐大唐江山社稷行稳致远,不负当今圣人隆恩,这才是咱们做臣子的初心。要说到做官,哪有一辈子做不完的官呢。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说不定很快你就会执掌中书,而我可能马上就要致仕了。’那人道:‘辅机大人言重了,在下几斤几两了然于胸,大唐江山社稷没有我依旧稳如泰山,但要没有了长孙大人,我担心……’赵国公打断那人的话,笑道:‘怎么咱们二个老家伙竟然相互吹捧起来了,实在可笑。’”
柳诗诗心道:“这长孙无忌果然老辣,这几句话冠冕堂皇,滴水不漏,一方面让这个叫子邵的人对他感恩戴德,要‘你我同心’,一方面把李世民和大唐江山社稷擎在前面,显得自己大公无私,这些话语都是一流政客御人的话术。他们满口仁义道德,实际上内心龌龊,污烂不堪。”
她想到这里,心中已经明白,长孙无忌不但是个权臣,而且是个非常老道的老油条,自己今后难免会和他有一番针锋相对的殊死较量,鹿死谁手,不得而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