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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极地冰渊的众妖看着白衣纤弱的少女一个人出了结界，她回眸时眼眸明亮，对他们说:“天高路远，诸位莫送了，万灵会竭尽全力的。”
众妖顿步，看着那少女一步一步离开冰渊，她小小的身影在莫大的冰渊中若隐若现、消失不见。
小斩天看她一人走过风霜雨雪、漫漫黑夜，看她爬过险峻高山、被好色之徒威胁刺伤，看她一身白衣沾染鲜血，不复光鲜黑衣遮掩。
看她眉眼温柔安慰怀中小蛇；看她声色俱厉血溅低崖泥潭，看她昼夜不分纵马飞奔。
【值得吗？你不过与他相处了一个月，你们二人本来就是交易的关系啊。】小斩天看着坐在船上一身黑衣的万灵，开口问道。
万灵正在为昆泽渡去妖气，闻言一顿，值得吗？她自己也不知道，这些天，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昆泽不能死。
“我也不知道，但不管怎么样，他都不能死，秋水的事情我还要亲口问他。”
“神，你知道吗？昆泽他本来可以化神的，是因为我让他去杀秋水，他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小斩天急忙打断她:【万灵，这不是你的错，】它可不能看她在这儿埋怨自己，【昆泽出事疑点颇多，他身上的刑罚是洪荒之祖降下的，秋水的确已经被剥夺了神格，至于妖皇血脉，我神力微弱，没办法探测，总而言之，秋水这人甚是怪异，昆泽必定是中了她的计谋。】
“我知道，所以这些日子我一直告诉我自己，昆泽不是那样的人，他虽然阴毒，但待我并非寡淡刻薄，反而处处维护，神，如果我找不到魑女，还有什么法子可以救他吗？”
清冷的月光落在她的眉眼，她看着寂静无波的水面，微微失神。
小斩天叹了一口气，那个办法，会伤害清禾的元神的，幻境一遭，何至于如此。
于是他道:【暂时还没有。】
万灵眼里的失望落在湖面的圈圈涟漪上，落叶飘落，万籁俱寂。
她敛了敛眸，凉风袭来，拢了拢衣裳。
“起风了。”
她抬头看着苍穹之上的银月，直觉得冷意蚀骨。
“我找不到魑女……”
“我救不了昆泽。”
小斩天见她这般心碎模样，很是心疼。
清禾，你莫要怨我，幻境走一遭，白白生了情丝也就罢了，若它估计的不差，环境结束，这情丝也就随之而散，到时候你对牧呈生的这些纷杂欲念也会自然淡化消失。
若是还因为牧呈伤了你的元神，那就是刻骨铭心的疼痛了。
万灵走了好久，她走过荒原、翻过高山、渡过鬼河、去过沙漠，一路孤苦寒风，两袖满是风沙。
她起初还和小斩天聊聊天，后来眼瞅着走的路越来越多，怀里的小蛇越来越虚弱，她的话也就越来越少了。
是夜，林中，她一身黑衣形影相吊，怀中小蛇已然蜷缩成一小团，看起来十分虚弱。
小斩天看万灵也眉头紧锁，面色苍白，不忍道:
【万灵，你歇歇吧，你这样没日没夜的走还没找到魑女，你就先死在这路上了！】
万灵闻言，脚步一顿，迷茫的眼里忽然澄澈，她缓了缓，看着怀里的小蛇咬了咬牙，道:【如果我把我的魂魄献祭给他，他是不是也能活。】
小斩天:【！不可以！他……】
【他活不了，你若是让他吞食了你的魂魄，那他就彻头彻尾成了妖孽，再无化神的可能。】
小斩天慌极了，万灵她怎么能想出这个法子，难道她可以听到它的心声？
不可能啊。
这个法子可行是可行，但是对于清禾来讲，就是伤了元神。
万灵献祭魂魄，又何尝不是献祭清禾的魂魄，神明的魂魄，那对于妖族来讲就是大补之物。但是昆泽如今元神凋零，他若是吞了清禾的魂魄，只怕会引来神罚，到时候死的怕是会更惨。
“那我还有什么办法，一年了，神明，我走了一年了。”
“我找了一年了……”
万灵哽咽道，她眼尾泛红，两行清泪落下。
“世界上是不是没有魑女，神，你是不是骗我的。”
万灵在林子里哭泣，她的心好疼。
小斩天见她这副样子，心里也是难受，纠结了一番，道:【我可以帮你试试，但是这一次过后我就要陷入沉睡，来日你若是身陷险境，我就帮不了你了。】
它的神力在这段时间恢复了许多，勉强可以用引神之法来找魑女，只不过，若是用神力找了魑女，它就又要陷入沉睡，帮不了清禾了。
【万灵，你想好，秋水还没死，又居于妖族盘旋，来日不管昆泽是生是死，她必定都会对你下手。】
万灵看着怀中小蛇，脑海里回想起往日种种，片刻后，目露决然，“神，救昆泽吧，它身上还有妖族大业，我相信他能护住我的。”
小斩天听到这话心烦意乱，万灵竟然把生的机会留给了昆泽，这幻境让它不安，前些日子，它冒天道之大不韪，动用神术窥探天机，竟然看到了万灵她……
罢了，这也不是它能左右的。
小斩天再次提醒道:【万灵，你确定他醒来后不会护着秋水吗？我来说句公道话，若是他真的如秋水所说，爱慕秋水，为了求娶她不惜魂飞魄散，那他醒来后，自然也不会护着你，来日你万一落到秋水手里……】
后面的话它没有再说，万灵微微敛了敛眸，抱紧了怀中小蛇，道:“若真的是那样，那就当我是一厢情愿吧。”
【你不要把昆泽今日之结局都归咎在自己身上，若是因为愧疚，你大可不必如此。你是要他去杀秋水，但是你也付出了自己的东西啊！】
小斩天怒道，它实在不愿意万灵为了个男人变成这副样子，也不愿意清禾来日出了幻境心痛，昆泽也好，牧呈也罢，都是清禾通往天道大成的绊脚石。
它当时选择清禾为主，皆是因为它在她身上看到了天道未来辉煌的样子。
天道衰微，神族凋敝，野虫横行，清禾这般通天神袛，怎么能在幻境之中受此磨难。
又怎能因情而伤？
要它说，就让这昆泽死去好了，反正妖族早就灭绝了。
“神，你知道吗？我万灵这辈子，在乎的人无非是爹爹和娘亲，但是他们二人都因善心而被秋水所杀，后来我又遇到了昆泽，我本以为他是那如传闻一般暴虐嗜血，但是和他相处以后，我才知道我错了。”
她用食指碰了碰小蛇，嘴角轻轻扬起来一抹浅笑，“他不过是个缺爱的孩子，本来他可以在极地冰渊安稳修行，一步化神，带领妖族光明正大的在世界上生存，但是他却为了我，去杀秋水那个神明，不管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就他这一个举动，就已经让我感激不尽了。”
“若是真如神你所说，他见异思迁，爱上了秋水，在他醒来后，还要护着秋水，那我必定会亲手杀了他。”
“所以，神，你唤魑女吧，若你我有缘，我必定好好待你，绝不像之前那般对你大吼小叫的。”
小斩天含着泪，只觉得没必要，【谁要你好好待我，我奉劝你一句，来日他若是真的负你，你也不要冲动，找个地方躲起来，等我醒来我定会想法子救你！】
万灵闻言笑了笑，道了一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