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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呈！”
牧呈顿住，他看着清禾，单手抵着太阳穴，他方才是听到了伯希的声音？
“伯希？”
清禾亦是微微侧眸，她看着牧呈的侧脸恍然失神，他的目光下敛，长长的睫毛扫下一片淡薄阴影，额间的星月菩提愈加鲜艳夺目，那是凡尘姻缘的承载印子，牵着她和他姻缘情分。
凡尘因缘，半晌贪欢，何为情深？
她不知道……
作为一名生来就注定要为了三界而陨落的神明，清禾老早就献祭了自己的情丝，可如今幻影重重……她……
清禾垂眸掩去那些可笑的情愫，抿紧了唇。
她有她的使命，他亦是有他的生活，
她所能做的全部，就是在她还在时去庇护他。
“伯希你在哪儿？”牧呈尝试着和伯希沟通，可那边又忽然断了声音。
他下意识看向清禾，却见她面色微白，想到方才她使用了那么多的神力，他不自知地伸出了手想要搀住她，可手伸到一半又觉得有些不对，于是讪讪撤回了手，担忧开口：“没事吧。”
清禾自然是看到了他的动作，她抬眸看他，眸间温和之意顿现，仿佛有万千山河流水、百般春色信徒齐齐叩首，神明印迹在她的额间更加慈悲，她浅金色的瞳孔看着他，又好像没有在看他。
似乎在隔着他去看人间芸芸众生……
不，牧呈挪开目光，垂眸盖住眼底的一丝伤意，“我联系不上他了。”
清禾闻言伸手朝牧呈脸上来，山间轻风拂过春水，一时冷寂的心被人撩动，牧呈抬眼见她清绝容貌，藏在袖袍下的手微微颤抖。
他在看她，她好像在看他。
二人衣袖交叠之时，她的手落在他肩处的一缕青丝，风吹过之时，她扯起他的那一根青丝，放在手心，牧呈的脸微红。
丝丝神力缠绕住那青丝，忽然变换出一只银蝶。
“此为寻蝶，是所寻之人的亲友之物所化，可以肯定的是，伯希肯定在走云村，但到底在哪儿，只能靠它了。”
清禾的目光落在那银蝶之上，银蝶扇着翅膀飞了起来。
“它为什么在你的身边打转？”牧呈看那银蝶一直在清禾身边飞舞，发问出声，
清禾亦是不解，她思虑片刻，掏出了谪天镜的碎片，那银蝶转眼就落在碎片之上，星光洒落，归为青丝。
“在这里面？”牧呈道。
清禾点了点头，她抬手放出神力，莹润的白色光柱落在碎片之上，那镜子忽然飞到半空。
她的神力朝里面探去……
“这里面，竟然又是一个秘境？”清禾惊讶道。
谪天镜碎片竟然成了沟通赤沼幻境的地方。
“牧呈，你在此等吾。”
还没等牧呈反应过来，清禾就钻进了镜子里。
“清禾！”牧呈看着她的背影心脏骤疼，仿佛失去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
镜子碎片落在他手里，冰凉刺骨。
【哦～你瞧瞧，又要失去她了呢。】
识海里忽然传出来一阵声音，牧呈正是烦闷之时，听此道：“你是斩天？”
【呸，吾才不是那个没用的废物。】
“那你是谁？”
【小子，听说过邪神吗？】那道声音阴恻恻的，似乎噙着笑。
“没有。”牧呈打断他。
【哦吼，你小子！】那道声音有些动怒，【你在幻境里变成昆泽的时候，那起初可是以邪神为目标的！】
“那又如何？昆泽是昆泽，我是我。”牧呈攥紧了碎片飞到树上坐着。
【邪神陨落数十万年，想来你不知道也是情有可原，真无海你知道吗？】
牧呈握着血鸳刀的手一紧，“如何？”
见他有了兴趣，那声音亦是兴奋，【真无海就是我们邪神的杰作，用来存储天下怨念，帮渡生灵的。可那群虚伪的神仙却非要借此给我们邪神大人安上灭世的帽子，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邪神大人，邪神大人那是如何的存在啊，那可是比肩天道的存在。】
【小子，你知道吗？天道分正邪二力，其中正为神，邪便是我们的邪神大人，在人、神、魔之外，其实还有妖和鬼二道，在数万年前，妖、鬼、魔都是我们邪神大人掌管的。彼时，邪神大人那可是震惊天地的存在，他的出现，使得夜和黑都有了存在的意义，天下阴邪尽数效忠于他。】
【但由于我们邪神大人力量过于强大，众神忌惮之心渐长，于是便处处诬陷邪神，将他归为灭世浩劫，祸患之源，屡屡发难，率兵讨伐。邪神不堪其扰，又被世人诬陷，遂索性在世人口诛笔伐之下自愿陨落，带着大部分妖族和全部鬼族殉葬真无海。】
“然后呢？”牧呈把玩着手里的谪天镜碎片，轻声道：“他为何要自己去死？明明他什么都没做错。”
那道声音忽然感慨：【果然英雄所见略同，我也觉得邪神死的不应该，许是天道也这么觉得，竟在真无海里开辟出了另一秘境，名唤赤沼。】
牧呈的手一顿，他拧紧了眉头，赤沼幻境，当他是骆北修时，他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那时盘古大帝都不愿踏足的地方，原来竟然是在真无海之底吗？
清禾她去过。
“你的意思是，邪神还活着？”牧呈发问。
【是也不是，准确来说，是邪神的恶念还活着，还有那些妖族和鬼族也活着，】
牧呈不解，“什么意思？”
那声音此刻忽然开门见山，道：【很简单，邪神当年对世界心存善念却被迫害至死，故在他陨落后，就算得天道相助，所活过来的也不过是他的恶念，善念？早就被他自己扯碎了。】
“与我何干？”牧呈忽然想起脑海里那一团黑雾，心里隐隐不安。
【牧呈，关系可大了，你是被邪神恶念所选中的人，八年了，他一直在教导你。而且，你的体内有神魔骨，只是还未锻造，只要时机合适，神魔骨觉醒，恶念辅佐，你就是新的邪神！】
“滚开！”牧呈冷声道，他握紧了手，手背青筋蹦出，“什么恶念，什么神魔骨，我只是牧呈罢了，你若是再胡言乱语，我就弄死你。”
【啧啧啧，瞧瞧，生什么气，别在执着了，坦然接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