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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月余,花梨染对窗外的景色已经完全陌生,而关于花梨染的消息,已经五天没有传来了。
整个人破布一般的瘫在马车一角,若不是她偶尔还会眨眨眼,慕渐霄都以为她死了。现在他连她的穴道都懒得点了,反正整个人都死气沉沉的,动都懒得动一下,何况说逃跑了。
车帘被人掀动,慕渐霄弯腰走了进来,低头,捏住她的下巴逼她直视自己,可那双眼睛再不是之前那般熠熠生辉的样子了,像潭死水,了无生气。
“你真会让我生气。”
他松开她的下巴,坐到了一侧。花梨染却连眼皮都没动一下,这男人真是个变态。
慕渐霄掀开了一侧的窗帘,看着窗外鼎沸的人声,“我现在真想知道,你还会不会哭。”
垂着眼眸,花梨染没有答话,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花茉染死了。”
身子一抖,花梨染一瞬间好像忘记该怎么反应。
“花茉染在路上遭到了伏击,被杀了。”
他就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一点点撕裂她的支柱。
眸光轻闪,慕渐霄还来不及高兴他又看见那双眼睛了,肩胛骨一疼,若不是他反应够快,可能那匕首刺入的就是他的胸膛了。
低头看去,那匕首从他的肩膀拔了出来,牵出一串血珠,然后下一瞬,刺向了花梨染自己的胸口。
一把握住,任由锋利的匕首划破自己的手心。
“你居然想死?半花山庄的仇不报了?”
用力一挥,连人带匕首被他甩到了坚硬的地板上,发出一身闷响。
全身都很痛,可她却笑了,眉眼弯弯,唇角上翘,脸上却挂着泪。
“我总是担心没了我,她一个人怎么办?可是没有人知道,我才是最胆小,最害怕孤独的那一个人。没了她,我活不下去的。慕渐霄,你若还有一丝可怜我,就杀了我吧。”
她双眸决绝,那样悲伤,惹的他有些懊恼,怎么会说那样的慌。
收走了匕首,他想了想,还是暂时封了她的行动,将她提到椅子上做好,这才走出了马车。
车帘落下的一瞬间,花梨染笑了,她赌赢了。
慕渐霄不止一次的说过,喜欢她的眼睛,那么她就要用这双眼睛去算计他,也要让他知道,没有了花茉染,他不会再看到那样的眼睛了。
她就是在赌,赌他到底有多在乎这双眼睛。
看来,是她赌赢了。
一直生活在黑暗里的人啊,接触的都是阴郁的死人,好不容易看到那样一双满是生机的眼睛,就像抓住了生命中唯一的光,他怎么敢,轻易的就让那束光消失呢。
茉,她现在没有能力亲自为庄中报仇,那么就算付出一切代价,也要利用所有人来帮她。
高墙大院,四方天空,那么熟悉,又实在陌生。
柔夷缓慢拂过桌上的古琴,轻轻一拨,便发出低沉的琴音,往昔的点点滴滴就那样涌进了脑海里。
还记得那日及笄,她二人曾拥在一起在月下为花凌夫妇共奏了一曲,那是她们准备了许久,送给花凌夫妇的第一份礼物,也是唯一一份。
以前总觉得时间还长,她们还小,会有许多许多的时间慢慢去想,去准备。如今却只能在午夜梦回的时候,轻唤一声,爹,娘。
分别月余,花梨染的消息每隔三天都能送到手里,可她没有见到她,还是没有一点安全感。
“茉儿,是又在想二小姐了吗?”
慕渐云自己换了对她的称呼,眉眼间全是对她的爱慕。她抬头,难掩忧愁,却还是强撑着回了他一个笑脸,“慕大哥,你怎么来了?”
以前爹娘犹在,做错了什么不是有梨帮她摆平,就是有师兄弟们撑着,万般皆可由心去做,不用勾心斗角,她影后的演技也好久没有派上用场了。可现在,这世上,除了花梨染,没人值得她相信了。
“茉儿不必担心,二小姐现在很安全。只是你姐妹二人不便呆在一起,以免给贼人可趁之机,才不得已将二小姐交由二弟保护。”
她微微点头,“我知道慕大哥的考虑。可是你那二弟,我不放心,他看起来不好相处,我妹妹性子又直,万一得罪了他怎么办?”
担心没有她在身边,梨会害怕。
这几日一直在赶路,除了必要的采买和休息,马车从未停下,花梨染更是蜷缩在角落里,几乎没怎么动过。小脸已经瘦得没几两肉了,脸色也是憔悴的有些病态了。
慕渐霄透过缝隙看了看她,还是决定在下一个城镇好生休息几日在赶路。
马车终于停在了一家客栈门前,慕渐霄再次准备抱起她。她开口拒绝了,“我可以自己走。”她说话的声音很轻,轻的就像一只蜻蜓落在了水面。
“我觉得你不可以。”慕渐霄的性子渐渐的被她磨平了,早些时日已经告诉她,之前说的花茉染已经死了都是骗她的,她才愿意多同他说两句话了。
花梨染埋头在他怀中,笑出了声音,“慕渐霄,你不会真的喜欢上我了吧。”仰头看向他,眼睛里倒映着他的样子,“不如这样,我们做笔交易可好。你带我去见茉,我亲你一下,怎么样?”
对于她的话,慕渐霄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时,第一时间便飞快的轻点了点她的嘴唇,没有答话。
眉心一拢,花梨染看着他,这算是答应了?
她不是真的初涉情事的小姑娘,不过一个吻而已,她也没有看的那么重,眉头仅仅是皱了皱,并没有表现出厌恶来。
客栈对面,一家酒肆内,二楼靠窗的位置坐了三个人,神色各异。
唯一的女子脸色通红,说话也结巴了,“爷,她,他们,光天化日,朗朗乾坤,居然,居然······”
她有些害羞,更多的是愤愤不平,半花山庄才出事多久啊,虽然她和枫清笛还未举行大婚,但整个江湖都知道他们的婚事,她算是枫清笛的未亡人吧,怎能短短两月不到,就跟其他男子这般行事了呢。
“锦书,莫急。”身着月白色儒衫的男子脸上带着笑,“那丫头在忍,我猜她是想跟他达成一个交易,拿自己做交换。”
虽然名叫锦书的女子并不太相信,又看向了自己的主人,看他没有答话的意思,只好喝了一大口茶,平复心绪。
慕渐霄径直把人抱回了自己的房间,花梨染也知道现在跟他争辩什么男女不可同屋而眠是没有结果的,只好由着他,一间房就一间房吧,只要不死,同张床上睡一觉都可以的。
看她乖巧柔顺,他便难得的温柔起来,轻柔的将人放在了床上,目光如水,“梨,你好好休息,等回了暗刀门,我便娶你,可好。”
娶她?
她可没说要嫁他。
“娶我,便是要帮我报仇的意思咯。”她笑,绞着衣服角,“我家的仇,可不能不报啊。”
眉梢一挑,他收回了如水的目光,“谁能帮你报仇,你便嫁谁?”
嗤笑一声,花梨染偏着头看他,“不然呢,我现在什么都没有,除了自己我给不了任何许诺。”
谁会愿意不求回报的去帮人报这种灭门之仇啊。
“只是,”眼波流转,是好久没见的温柔神色,“我与枫清笛已有了夫妻之实,你不介意吗?”
她说的如此露骨,直言与枫清笛的关系,这样的关系却不是几个男人能接受的。
慕渐霄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不跟死人置气。”
他乐得揭开她的伤疤,看她痛不欲生,恨不能杀了自己的样子。
侍从敲门,是饭菜送来了。
慕渐霄谨慎的拿银针一一试过,确认无毒之后,才放心的给她夹了一大碗菜,送到她面前。
她知道自己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再没有见到花茉染之前,她要好好活着。
将满满一大碗菜都吃完了,她才深觉自己好久没有这样好好的吃过饭了,起身下床走到桌边给自己盛了一碗汤。
看她坐的离自己那么远,慕渐霄不悦,命令道:“过来。”
她没有理他,自顾自的喝着汤。
没人喜欢被无视,慕渐霄直接拉住她手生生将她拉着站了起来,身子前倾,探过半边桌子,脸贴着脸的与他对视着。
再没脾气的人,也讨厌在饭桌子上被人打扰吧。
反正花梨染是讨厌的,摔掉了筷子,质问他,“你是不是有病。”
一手按住了她的头,一片温热按上了唇瓣,那只按着她头的手,迫使她逃离不来,只能恨恨的瞪着同样睁着眼睛看着她的慕渐霄。
她与枫清笛最亲密也不过是被他抱在怀中,两人发乎情止乎礼,所谓的夫妻之实只是为了防备慕渐霄而已。他今日,已触碰她的底线两次了。
慕渐霄刚满意与她的反应,下一秒他就皱起了眉头放开了她,往桌上吐出一堆菜渣,“疯子,你竟含一口菜渣。”
见他疯狂用茶水的漱口,花梨染得意的笑了。
杀不了他,还不能恶心他嘛。
看见她得意的笑,慕渐霄也不顾什么恶心了,再次将她拉到自己怀中狠狠的吻了上去。
良久之后。
看着她将那一嘴的茶水吐了出来,还在不停的擦着嘴,他好像明白她在得意什么了。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而已。
“无耻。”她恶狠狠。
他却舔了舔自己的唇,“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