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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了秦芷茹这话,肖妈妈若有所悟。
过了好一会儿,对她家小姐说道:“不管是什么缘故,总归不太吉利。幸亏自从姑爷离开后,您将管家的担子卸了,不然,还不知被连累到什么程度。“
乳娘的话,让秦芷茹灵台陡然间清明起来。
是啊,幸亏再没掺和在府中事务中去。要是自己跟往常一样,不明到长房那边走动,或者时不时到郑氏跟前晃,那她不是也有嫌疑了。
以前大伯齐屹就起过心,说是要把府里的爵位传给四房的侄子,虽然与聪儿没什么相干,可保不齐岑氏多心。
毕竟,按照大楚朝的规矩,若是府中无嫡子,要传给庶子的话,那么这世袭罔替的爵位,将会逐代降级而袭。
如今偌大一座宁国府,称得上嫡出的,也只有四房两孩子。如此一来,由不得岑氏不多心。
想到这儿,秦芷茹暗暗庆幸,得亏她最近经常外出。有撷趣园这座避风港,郑氏婆媳再怎么猜忌,也轮不到她头上。
想到撷趣园,秦芷茹不可避免地想起表弟苏济。
他回来多长时间了?为何舅父之前都没告诉自己?
念头一起,秦芷茹呼吸顷刻间有些不畅。
他们到底在忌讳什么?
突然想到某种可能,她一颗心瞬间如同掉进了冰窟。
随即,她眼前浮现这几次回撷趣园探望舅父,他闪烁不定的眼神,以及先前她被苏济吓到时,对方眼里一闪而逝的痛楚之色。
原来,他们在等着自己表态,等着她主动回到苏家。
秦芷茹意识到这点,心脏跟着一阵紧缩,接着,痛彻心扉的感觉传遍全身。
到第二日天亮的时候,撷趣园的苏门父了就接到了一个消息,秦芷茹回去后不久,就得了急症病倒了。
苏济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不敢跟父亲对视。
竹述先生心知有异,忙把昨天带外甥女过来的仆役叫来,问清了当时两人见面的情况。
“你作甚要吓她?”竹述先生喟叹一声,嘴上埋怨起儿子。
苏济撇了撇嘴,小声嘟囔着替自己辩护:“不知道她突然闯了过来,儿子毫无准备之下,被她撞见了。”
“冤孽,冤孽!”竹述先生一边哀声叹气,一边眼睛瞅着儿子问道,“你倒是跟为父说说,现在该如何是好?咱们府里老的老,残的残,又没个女眷,这下连探病的人都没有了。”
苏济心虚不已,过了好半晌,才怯怯的说道:“不如,把卉儿送过去侍疾?有她在那边照顾表姐,咱们也能及时得知她的情况。”
竹述先生仔细想了想,道:“如今也只能这样了!”接着,他便出去着手安排去了。
回来的时候,突然跟苏济问起齐峻的行踪:“峻儿怎么没护送你一道回来?”
苏济眸光黯了黯,解释道:“他得知晋国那边跟鞑靼有勾结,心里放不下师嫂,就径直赶了过去。”
竹述先生听到这里,不禁长叹一声,感叹道:“都是你们俩不懂事,让峻儿和舒儿两孩子为难了。你是不知道,舒儿因为你们吃了多少苦头。”
苏济自然不太明白,忙问怎么回事。于是,竹述先生把他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京城里发生的事,跟儿子细细道来。
“难怪,难怪师兄刚认出儿子来时,像是溺水之人遇到了浮木……原来是这么一回事!”苏济喃喃自语,随即,他又似是意识到什么,抬头问父亲,“表姐如此做法,岂不是逼着念祖他娘离开吗?”
竹述先生垂头默认,过了好一会儿,才对儿子坦承道:“如今为父最担心的正是这个,你这样一回来,聪儿势必要从齐家接回来,可你表姐那头……我怕她一时想不开。”
不得不说,竹述先生足够了解自己外甥女。
自从秦芷茹意识到,她跟齐峻要彻底缘尽时,这回是真的一卧不起了。
郑氏在女儿齐淑娆的搀扶下,前往梅馨苑看望小儿媳,见到瘦了一圈的秦芷茹,不觉大吃了一惊。
只见她颤颤巍巍地携起对方的手,一脸心疼地说道:“你这孩子,怎地瘦成这样了?”
秦芷茹挣扎要起来,被郑氏一把按住了:“你好生躺着,为娘看看你便走。碧波园那儿还有个不省心的,为娘要赶着去探望。”
知道她要赶到碧波园探望岑氏,秦芷茹遂顺水推舟躺了回去,随后问道:“大嫂那边怎么样了?芷儿这一躺下,没法子去探望她了……”
郑氏摆了摆手:“你好生养着,静儿那儿自有芳儿照应。”
秦芷茹听了这话,心头没来由地一咯噔,暗忖:虽然妾室在主母跟前侍疾,本是理所当然的事,可岑静宜如今这样子,恐怕最不愿意见到的人,就是柯姨娘吧?
不知婆母怎么想的,一方面想着长房嫡子早日生出来,一方面不断给柯氏体面,完全不顾大儿媳的脸面,这不是给人添堵?!
秦芷茹不由想到自个身上。
郑氏若不是跟舒眉彻底闹翻了,只怕也不会这么极力拉拢自己。都说婆媳是天生的敌人,这点在她婆婆身上体现得犹为明显。
她正这样思忖着,就听见郑氏在一旁嘀咕:“唉,你们这一个二个都怎么啦?好端端的人生病的生病,小产的小产,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齐淑娆在旁边劝道:“大嫂还年轻,头胎载不住也是常有的事,您就莫要太过忧心了。”
郑氏道:“哪能不忧心?!本来指望着她的胎过几天就没甚危险了,你的亲事也该办一办了,谁知……唉,这样一来,你的事岂不是又要耽搁了?”
齐淑娆脸上不由一红,没有再接话。
见到她俩这样子,秦芷茹心底一凉,腹诽道:“媳妇们都到这地步了,整日还只惦记着女儿。岑静宜跟自己比起来,也好不到哪儿去。敢情娶她进门,就为了找个能干活的。”
不知怎地,她思绪飘到了前任舒眉的身上。
她记得第一次见到那女子,是在唐府长房摆满月酒的宴会上。
在她印象中,郑氏当时跟舒眉关系处得不错,后来发生了一些什么,让人她们互不买账的。
对了,好像是竹韵苑那场大火,把这对婆媳的情份,烧得丁点儿都不剩。
想到这儿,秦芷茹额间沁出一层冷汗。
如果自己处在舒眉的位置上,恐怕也好不到哪里去。
当初郑氏舍丰家而定下岑氏,全然不顾自己父亲跟岑氏姑父是政敌的事实,不就完全没有为两儿媳娘家人考虑过!
想她嫁到宁国府也有四五个年头了,到头来什么也没得到。
夫婿夫婿,一颗心从来没放在自己身上过,婆母婆母,只把她当成阻止舒眉回归的挡箭牌,以及为齐家操持家务的壮劳力。
想到这儿,秦芷茹只觉这些年的经历,仿若是一枕黄粱梦,梦醒了除了彻底的顿悟,什么也没得到。不知不觉,有股叫作“悲凉”的酸楚情绪在她心底缓缓淌过。
见小儿媳一脸疲色,郑氏给对面的齐淑娆使了个眼色。
齐淑娆收到后,忙催促母亲道:“天色已经不早了,娘你不是还要去看望大嫂的吗?”
郑氏趁机借坡下驴,冲着秦芷茹嘱咐道:“你好生养着,有什么想吃的尽管交待给厨房。如今苏先生的儿子回来了,你可以松口气,放宽心思歇上一阵了。”
郑氏的话让秦芷茹身子微微一颤,随后,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谢道:“芷儿不孝,让母亲担心了。”
郑氏没有再说什么,起身凑到榻边,帮她揽了揽被角,许诺道:“等你身子转好些了,几家人在一起聚聚。聪儿的开蒙,少不得到时还要麻烦苏先生的……”
说完这些,她站起身来。秦芷茹见状,忙挣扎要起来相送,被她婆婆制止了。
郑氏母女离开之后,肖妈妈凑到她跟前,一脸喜色对她道:“老奴说过,莫要自怨自艾,您瞧瞧,太夫人还是挺关心您的。”
秦芷茹没有作声。
见对方无动于衷,肖妈妈突然凑过来,在她耳边小声嘀咕道:“安插在碧波园的人来消息了!”
秦芷茹一惊,猛然抬起头来,一脸怔忡地望向自个的乳母。
肖妈妈哪能不知她的心思,忙放低声量说道:“小姐您果然没猜错!说是碧波园小厨房的水井出了问题。”
秦芷茹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嘴上却喃喃道:“怎么可能?碧波园不是有暗卫守着吗?谁人有这么大胆子,敢在那边动手?”
肖妈妈摇了摇头,说道:“小姐您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碧波园虽然戒备森严,可只是防着外头的人,对内部的从来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内部的人?哪个内部人?”秦芷茹一头雾水。
肖妈觑了她一眼,提醒道:“小姐怎地忘了?那园子里可不只住着岑夫人的……”
“你是说柯姨娘?”秦芷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怎么可能,那人怎会有如此大的胆子?”
肖妈妈撇了撇嘴角,不以为然地说道:“怎么不可能?说到底她也得为自己儿子打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