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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风和日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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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局欧一步一步从玄机阁下来,走至门外。

    他神情恍惚却也执拗地看着这座城,同第一天来时那般。

    ——天空像一块儿没有边界的蓝丝绒,是不掺任何杂质的柔和,浩浩荡荡绵延不绝,万里无云。

    由街角茶肆改造的粥棚外,排了不下千百姓,俱是急切而安心的等候着饭食。棚内,粥被人一勺一勺的舀起,盛进碗里,又舀起,汤色浓稠而纯白,在日光下,荡漾出这世间最绝妙的温暖的天堂——倘若忽略桌边摆着的、用以示威的、鲜血还没干透的几个狰狞而扭曲脑袋的话。

    “回去吧。”何局欧慢慢地对他带过来的那一大群士兵们说。

    人声鼎沸中,他上马,一拉缰绳,飞奔而去。

    天堂、天堂、天堂

    ……可天堂到底是谁想象中的模样呢?又能比人间干净多少。

    他驭马走在队伍的最前端,在厚重盔甲的遮掩下,悄无声息的,红了眼眶。

    是愤怒?悲伤?欣慰?抑或妥协、讽刺?谁又知道呢?

    ……

    ……

    说服何局欧后,叶辞和赵奚赶着清晨的尾巴用了早膳。

    阿辞还是一顿饭能吃半个时辰的德行,讲究这讲究那,皇帝都没他巴适。

    赵奚在一旁慢腾腾的摆棋,权当没听见。

    “……这辣椒放的腻多了吧,绿油油的小白菜全给炒成红色的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办喜事呢……”叶辞魇足的放下筷子,骄矜的做完最后的结束语,终于想起了件正事:“诶你前几天不是说过要把垃圾堆起来烧了吗?护卫队的人今天终于清理好了,你有空就去放把火,那垃圾湿气重,寻常火根本就点不着……”

    赵奚依旧木着表情,认认真真地摆着棋,没有一丝反应。

    叶辞自顾自叨叨许久,终于发现不对劲儿了,脸色渐渐黑了,心说不会是我想的那样吧……

    他起身走到赵奚对面,又叫了一声想要确认,就见阿奚镇静自若的掐了个诀,把屏蔽自己听力的法术光明正大的解除了,随后抬头,一脸淡定的问他:“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

    叶辞皮笑肉不笑的“呵呵”两声,一甩袖子走出门外。

    一步,两步,三步,三步半,三步又四分之三……

    “你倒是来哄我一下呀,哄我一下我就告诉你。”他一边想着一边忍住回过头去的欲望,又向前迈了一步,慢腾腾的推开门……

    “……”叶辞使劲磨了磨牙,腮帮子又鼓了起来,故作深明大义不与尔等凡夫俗子计较的表情,扭头对赵奚道:“别愣着啦,跟我出去把垃圾烧了。”

    说完,也不管赵奚听没听懂,就大步走了出去。

    赵奚把最后一颗棋子拣回白玉盒中,方才不紧不慢的起身,理了理袍角,追出门去。

    ——————

    数不胜数的垃圾堆成了一座小山,几乎埋了整个城主府,各种恶心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组成了一场难以言喻的味觉“盛宴”。

    赵奚到时,便是这样一番景象。

    “呐,快点烧了吧~”叶戏精被这一番景象恶心的都作不下去了,压低声音催促了他句话,脸又埋进了扇子里。

    ——“……你为什么不直接封闭嗅觉?”

    叶辞:“艹!忘了”

    赵奚:“……”他无语了片刻,伸手,近乎纯白色的火焰跳跃在纤细的指尖,随着他的意念一点一点抽离,落在了垃圾堆成的山上。之后一阵浓烈的白烟直直窜上了云天。

    他们站在上风向,等待烟雾最为浓烈之时,一道红光窜上九霄云天,阵阵灼热扑面而来,把人从深秋一下子又带回了酷暑炎炎。

    阿辞看着眼前的景象,一扫先前的郁气,笑得眉眼弯弯道:“真好。”

    “这世间的污秽是烧不完的。”赵奚冷漠地注视着愈演愈烈的刺目红光,意有所指道:“因此,需要定时清理。”

    叶辞认同的点头,用扇子扇了扇风,可扇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你看,连垃圾都可以给人以烈烈如焚的温暖,尽管,没人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