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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都城外三十里,军队安营扎寨处。
此时正值霜降,北方的天气不似南方那般善解人意。清晨的树木上覆了一层洁白的霜色,草木枯黄,只有零星几点残叶,拼命的扒住枝头不肯放下,却还是被凛冽的寒风吹落。
一车车物资被运送过来,车轮辗过冻土,拨开层层霜色,留下了浅浅的辙印。
营地里的气氛凝重。
士兵们只有七八万是一开始从北方征调去南方守卫边疆的。剩下的,全是沿途经过各郡时的招兵买马。
有人思乡,故土散落在天南地北,或许早已成了毕生的奢望。
也有人望向不远处的主营帐,尚未被消磨完全的热血渴望着痛痛快快打一场。
这是他们僵持在此的第六日。
虽然局势与几月前大有不同,但每日开个早会仍旧是好习惯。
主位上坐的那人身穿玄衣,袍角用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蛟龙,白玉冠、修罗面,表情很淡,薄唇却是殷红色,此时微微抿着,不知又在思考些什么。
此人正是魏泽。
营帐内很安静,只剩下炭火慢慢燃烧时发出的呼呼声,更加凸显出中间半跪着汇报的那人的不安:
“据城内密探回报,三皇子昨日在军前公然折辱太子遗孀,引起了小范围的暴动,动乱人群被很快处死,还查出好几位大臣参与其中,处以车裂之刑……
太子嫡子魏藜三日前被绑在城门外,距今还滴水未进……”
太子遗孀,即其妻公孙氏。
至于为何一直在城外僵持——因为三日前魏茨找人送话来说,他们如若再敢前进一步,就捅魏藜一刀,要看看走到城门前时,那小屁孩能不能变成一摊烂泥。
魏泽的人对此到无甚所谓,但太子那派的势力立时便炸了,把魏茨臭骂了一顿后,又来满口仁义道德的绑架他们。
魏泽没有吭声,垂眸,端起茶来抿了一口,浓郁的苦涩的清香在口腔里蔓延。
散装的茶叶从南方运输过来极易损伤变质,所以北方一直流行的是喝砖茶。
他漫无边际地想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营帐内的汇禀还在继续。
有谋士出声问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是哪些大臣?”
“公孙忌野大人、刘毅回大人和刘禀尚大人……”
帐内有细微的哗然,也有人失态的站起,有人怔怔落泪,还有人早有预料的叹息。
过了一会儿,平静下来后是一番死寂。
不是因为无话可说,也不是因为不知从何说起,因为他们此前已经吵了五天,却没有结果。
时间,在战争之前,是最为宝贵的东西。
有人在此时消磨了斗志。
也有人韬光养晦,最后凯旋而归。
他知道,魏茨在拖时间。
不是因为恶趣味,也不仅仅是为了消磨他们的士气。更重要的是,魏茨想最大限度的揪出城内的其他势力,从而杜绝被人捅刀子的可能性。
而他在此等待,又何尝不是在想办法处理异端势力,让内部尽可能的团结统一。
一把剑,想要做到无坚不摧。首要的是,内部各司其职的和谐。
他搁下茶杯,白玉瓷与大理石的桌子碰在一起,发出轻微的脆响:“散会吧。”
“……”宁什么都没说,就这样结束了?!
参会的百十人欲言又止的模样,最终头疼的离去。
算了算了,这样也可以理解。
——毕竟参会的有近一半都是太子的人,话是真的不能乱说。
魏泽一派淡定的用了早膳,便听得门外有人恭敬禀报:“将军,有南人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