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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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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马车在街道上行驶而过,平稳的只发出轻微的声响。

    而马车内是同种的安静。

    无言良久,只听车外有人恭敬禀道:“大人,相府到了。”

    赵奚慢吞吞地坐直,视线所及只见沈崧俯身下轿时身着的粗布葛衣。

    车帘没有落下,他看见沈崧下轿后回身,把手递到他面前。

    ……也不能算是面前,是车轿边。

    赵奚怔了怔,突然不知作何反应。

    四五岁后,父母便鲜少牵他的手了,因为不成体统。

    他也曾怀念过那种感觉,六七岁再度费力争取到时,却主动松开了。

    因为害怕失去,所以先失去。

    因为害怕被拒绝,所以主动拒绝。

    “……阿奚?”沈崧又叫了他一声,手臂仍维持着递过来的姿势。

    想必是觉得他失了修为,变成了连马车也下不了的废人。

    赵奚很好的掩饰住了自己突如其来的燥郁,恭谨的谢过父亲,却是无意间避过了伸来的手臂。

    已至隆冬,暖红色的落日温和得映射不出光芒,各家各户早早点上了灯,在丞相府门口,可以望见一片光的海洋。

    他跟在沈崧后面走了长长的一段路,寒风透过浅白色的祭祀服冷到了人的心肺里,却也只是寻常。

    到路尽头的分叉口时,沈崧身形顿了顿。

    赵奚语调无波,不痛不痒的说了几句告退的话。

    在这里向左拐,是赵奚所住的阁院。

    向右拐,是沈崧的书房。

    总而言之,他们不顺路了。

    沈崧沉默了一瞬,好似要对他说什么,却也只浅浅笑道:“去吧,注意身体。”

    “……”

    他看着赵奚转身,背影削瘦脆弱的,几乎撑不起半年前还合身的尺寸。

    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稍有动作就会从九天跌下,浸染这尘世的脏浊。

    阿奚以前从不穿白衣的。

    可为长公主戴孝三年期间,习惯了,便也不换了。

    但他之前真的喜欢红色吗?

    并不全是。只是长公主见他穿鲜艳些的颜色,会开心罢了。

    他好像从未表露过到底喜欢什么。

    只是凭借习惯苟存于世的生活。

    “阿奚,你……”沈崧顿了顿,忽然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他是爱他的。

    但爱不等于喜欢,爱不等于认识,爱其实是很多不喜欢不认识不沟通的借口。因为有爱,所以正常沟通仿佛可以不必了。

    沈崧又沉默了下来。

    赵奚僵着情绪欲抬步,可双腿突然像灌了铅般与意愿相悖。

    北风尤为凄凉。

    他才回来,就会想念南宜,想念药王谷的天空、凉州的军士甚至……同魏泽议和的日子。

    但是,身处异地,却从未想过家。

    这里本应是随心所欲的休憩净土,然于他而言,是束缚身心曲意迎合的官场。

    站在他背后的,是沈家的人,是丞相,是驸马,最后,是不是他的父亲已不重要。

    不重要不重要不重要……

    不重要。

    赵奚皱了下眉,半转过身,想要礼貌客气的问声:怎么了?然而,说出来的却是:“父亲,我有些疑问久困于心,劳您解惑。”

    “我为何,姓赵名奚?”

    他再也忍受不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煎熬。

    不愿当王权与相权下的走狗奴隶,无论屈辱荣耀都感激不尽的受下,只为了成全他们大义下的私心。

    凭什么呢?

    他凭什么要活在别人的阴影之下呢?

    凭什么不能做出自己的选择呢?

    他恨极了,也受够了这风光荣耀的姓氏,与低贱如粪土的名字。

    然而,反抗过后,阿辞可以不当世子。

    他却不能不当公子。

    因为,还有用啊。

    ———题外话———

    说出来你们可能不信,但这章我写了一天半……还是卡文了呜

    主要是昨晚做了一个梦,在梦里开心疯了。

    所以醒来,便伤心疯了。

    梦古怪离奇,但人物是真的。

    我也确实得到过,之后失去了,再之后、不可挽回了。

    霜降啦

    多添衣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