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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街道弥漫着秋天后的清冷,堆放垃圾桶的角落一股子难闻的气味。
蒋小澜闻见就吐的一塌糊涂,只好让戴葙去扔垃圾。
戴葙拎着沉重的垃圾袋过来,正要往垃圾桶里扔,发现自己矮了,够不着。
易易来扔垃圾,看到垃圾桶旁边的小女孩踮脚都够不着垃圾桶。
觉得背影很眼熟,快步走上来,把自己手里的垃圾扔进去,顺带把那个小手里的垃圾袋也往里面扔了。
戴葙还踮着脚呢,不过眨眼间的功夫就看到手里的垃圾袋没了。
她只好回头,看到了易易,道谢时一脸黑线,“谢谢!”
易易看到她转身,有些诧异,“是你啊!”
戴葙“嗯”了一声,“谢谢!”
“不客气,”易易看了手腕上的手表一眼,“我要去学校了,你呢?”
戴葙撒了个谎,“我也是,走了!”
蒋小澜在路口等着戴葙,街道上的气味仍旧是不好闻,她捂着鼻子。
戴葙跑过来,看到蒋小澜的鞋带散开了,就喊了一声:“妈妈,你停下!”
蒋小澜看她一眼,准备拉着她就要过红绿灯,见她蹲下去要做什么时,愣住了。
戴葙给蒋小澜系了个蝴蝶结,站起来拉着蒋小澜衣角,仰头看着她,“妈妈,我们去哪?”
蒋小澜要去拉的她的手的,可感觉到了戴葙慢慢在排斥与她牵手,换去了拉住了衣角。
蒋小澜也不想在这件事上纠结什么,只好走在了旁边的街道。
“去看看小孩子的衣服和尿不湿,”蒋小澜说。
戴葙不言语,挨着蒋小澜走在这清冷的街道。
入秋很久了,凉意也在旁边的白桦树梢中飘过来。
戴葙打了喷嚏,胳膊也因起了风起了些鸡皮疙瘩。
一家连锁婴儿店,蒋小澜在外面看了一眼,就领着戴葙走进去。
蒋小澜不喜欢在挑选所需之物时有售货员跟前跟后,喋喋不休的推荐这个那个,她自己推了个推车,把需要的都放进了车子里。
戴葙就在旁边跟着,看到了小孩子的鞋子,只有她的巴掌大小,就连那个袜子也是小的可爱。
戴葙觉着好奇,就去碰了旁边摆放的不倒翁,她就戳了一下,那个不倒翁也跟着往后倒了,不一会儿又弹回来。
“葙葙,你过来。”
这时,蒋小澜喊她。
戴葙循着声音前去,看到了蒋小澜拿着一件淡蓝色的外套看了看,满意的点点头。
蒋小澜看了戴葙一眼,把衣服在她身上比划了一下,想着自己不能蹲下去给她穿衣服,就凭着感觉买下来了。
戴葙不知道妈妈为什么要这样,但看到妈妈的脸上有微笑,就没有问,乖乖的在旁边等着。
蒋小澜又拿了两套衣服,买了大童的袜子,拿了一双鞋,放在了车子里,推着去结账了。
买的东西多钱,店长说了可以送货上门,便让蒋小澜带路,她骑着小电三轮载着东西跟着。
蒋小澜路过了菜市场,又询问了店长能不能等一下。
店长很好心的点点头,把车停在旁边,等她买菜回来。
蒋小澜一手领着戴葙,一手在挑菜,多买了些,就不用经常下楼了。
小电三轮在旁边等着,店长看不下去了,过来把蒋小澜手里的蔬菜水果接了过来,问的话很普通,却很心酸。
店长问:“小孩爸爸呢?”
简简单单几个字,蒋小澜微微一笑盖过去,只是轻轻地说,“今天谢谢你了,不然我还真提不了那么多,又想着有你帮忙,我多买些,这样我就不用下楼了。”
店长愣了愣,也笑了回她,“嗯,行,还有什么没买吗?”
“没了,走吧,”蒋小澜一直把戴葙的手抓的紧紧的。
店长笑笑,和她们一起来到电三轮这边,把东西都放在了里面。
回到了家,付了相应的用费,店长离开。
蒋小澜在厨房里准备午饭,可显得有些疲累,就回了客厅坐在沙发里,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在剥大蒜的戴葙见她如此,把蒜头放下,洗了洗手,边擦手边跑过去挨在她旁边。
沉吟了好久,戴葙才说:“妈妈,你怎么了?”
蒋小澜看了她一眼,指了旁边的手机,“你把手机递给我!”
戴葙照做,把手机给了蒋小澜,就看到她拿着手机发了会呆,便知趣的往厨房里剥蒜,择菜了。
蒋小澜拿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看了屋子里空空荡荡,便按了戴招的电话,失望的听着那边响了好几次,打了两次电话都没有人接。
正要打第三次时,那边打电话过来了。
“怎么,还不回来?”蒋小澜的声音低到深渊里。
戴招有些犹豫不决,站在院子里随意看了看,才回答蒋小澜的问题,“嗯,我妈不让我回去。”
“我快到日子了,”蒋小澜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眼眶里是倔强的泪水。
“我妈不让我回去也没办法啊,她是一哭二闹三上吊,还把小弦带去玩,我找到了……”
蒋小澜打断了他的话,气鼓鼓的问,“你就给一句准话,回来还是不回来?”
戴招是真心要回来,可他的现在的处境也不好,“我肯定要回来啊!”
“那三天之后我要见不到你,就民政局见。”撂下这句话,蒋小澜把手机一扔,听到了戴招的话接连不断,至于说了什么,已无心去听。
蒋小澜托着沉重的身子来到厨房,看到了戴葙安安静静的剥蒜,择菜,还把菜也洗好了。
心里一颤,眼泪又下来了。
戴葙望着她,看她这样子,赶忙站起来,把纸巾抽了一张递给她,没有说话。
蒋小澜接过来擦了泪水,望了戴葙一两秒钟,努力挤出一个笑来,“出去吧,妈妈做饭了。”
戴葙“嗯”了一声,转身去把调料架挪过来蒋小澜够得着的位置,就在旁边的小条缝隙里出去了。
现在倒垃圾成了戴葙的职责,蒋小澜快到日子了,戴葙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蒋小澜的腰椎疼得厉害,只得给戴葙开了门。
戴葙跑去扔垃圾,蒋小澜就在后面慢慢跟着,权当散步了。
戴葙换上了蒋小澜买的衣服,高马尾也扎起来了,先前俏皮可爱的齐刘海也长长了,把刘海用细细的黑发卡着,露出饱满漂亮的额头。
三天之约,没有如期而至,来的是失望透顶的心情,来的是撕心裂肺的哭喊。
蒋小澜白天强撑着自己的怒气,深夜里嚎啕大哭。
即使关着门,戴葙还是听到了。
她怕黑,仍旧来到蒋小澜房门口,有了之前的教训,她就在旁边站着,静静的等她哭完,再去给她倒杯温水。
夜里很冷,秋风从没有关实的窗户那里吹进来,戴葙冷得瑟瑟发抖,努力的搓着胳膊,试图有些暖意。
蒋小澜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一直哭一直哭,颤抖的拿着手机给戴招打电话。
电话刚响对方就接了,没等蒋小澜问,那边就破口大骂,说话的是戴招的母亲。
戴招的母亲要是在面前破口大骂,铁定能溅一身的唾沫星子。
“你是有多大的排场,我儿子在家过得好好的,你老是打扰他做什么?”
“同样是女人,别人能自己去医院,你就不能了?”
“还有,你把那个小孤儿扔进我戴家几个意思,趁早给我弄出去,否则你就别见到了小弦!”
“不就怀个孕嘛,至于那么矫情?”
“你要是在打电话来,我就告你骚,扰!”
手机就放在枕头上,蒋小澜有气无力的听着那些话,锥心刺骨的头疼痛在身上一遍遍的提醒着她。
蒋小澜没说话,就想知道婆婆在骂她的时候,戴招在旁边做什么呢,有没有为她说句话,或者是戴婆婆语气激烈时有没有去扯衣袖示意别说了。
蒋小澜不敢去想,甚至泪水夺眶而出,都成了无声,抹掉了眼泪,手机那边也没有什么响动和让人寒心的话传过来。
慢慢的坐起来,蒋小澜哭久了,头昏眼花的,她撑着床沿慢慢的恢复神智。
门开了,开了灯,刺眼的光芒让戴葙有些不适应,下意识的闭眼睛,过了一会儿就看着出来的人。
胖胖的小脚丫在地板上跑到厨房里,倒了一杯温水出来递给蒋小澜,“妈妈,喝水。”
这下,蒋小澜破涕为笑,接了杯子过来喝了半杯,看到戴葙没穿鞋,眉头一皱,“快去穿鞋。”
“……”戴葙看了胖胖的脚丫子,这个时候她才感到了脚底的冰凉,她“噢”了一声,就去穿鞋。
杯子放在了餐桌上,蒋小澜毫无睡意,坐在沙发里,拿了遥控器,随意找了个台,慢慢的播放。
边上独立的小沙发也坐了个小小的人儿,戴葙的两只大眼睛直视着蒋小澜。
夜深人静了。
想了很久,蒋小澜发了短信给戴招,提出离婚,戴葙和腹中孩子自己养,不要抚养费,不许探视。
看着手机发呆了很久,蒋小澜眼睛有些酸涩,哭了很久,加上孕期各种不适,她忙一个起身前往卫生间呕吐。
戴招这边早已心急如焚,被父母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一番举动让他失去了耐心,他夺回手机,气的连戴弦都没有带走,自己深夜摸黑来了车站。
在车站里买了票,刚进车里等候就收到了这一则短信。
靠在窗边呆傻了许久,回想起这几天,或者说是这半个月里,天天受父母的叨扰,谩骂小澜,脑海里也一直全是戴葙那个丫头,他心里终究是过不了那个坎。
最早的一班车,车辆里没什么人,算上司机,就只有七八个。
戴招想给蒋小澜打电话,可是他怕情绪失控,索性僵硬的手指在键盘上轻轻地摁下了几个字:小澜,等我回来
老家到新家,一眼望去只是一条直线,都以为眨眼间的功夫就能抵达。
但,整整六个小时,在戴招这里却是度日如年。
戴招没有再接到电话,也没有短信的回复,他焦急的看着窗外是不是快到了目的地,是不是会在某个街巷遇到妻子和那个不入眼的小女孩。
戴葙仍旧是一个人去扔垃圾,还是因为个子娇小,依然踮起脚尖去把垃圾袋往桶里扔。
易易轻而易举的接过来,随同他的一起扔进了桶里。
戴葙看着他,他穿着蓝白相接的校服,看着他身上的书包,眸子暗了暗,也不知道哥哥怎么样了?
易易看她这个淡然的样子,摸不着头脑的问她,“戴葙,你怎么了?”
戴葙没有回答他的话,从他身边绕过,径直回了家。
易易的话在身后响起来,戴葙不想去听,一路小跑拐回了家,为什么次次遇到他?
易易看着她的背影,漾漾也是小女孩,天天都是没心没肺的欢乐的,也很少看到她郁郁寡欢,闷闷不乐,怎么这小姑娘才四岁,就和一个老太婆一样忧郁。
小区大门进来一个人,风风火火的与易易擦肩而过,险些碰到了易易。
易易忙侧身躲开,看着那个男人三步并两步跑走。
在清晨的秋风里,都能闻到了一股臭汗儿。
易易摇摇头,这都是什么奇奇怪怪的人?
楼道里,声控灯坏了,不管戴葙怎么跺脚,一点反应都没有。
楼道里漆黑一片,戴葙伸手不见五指,只隐隐约约的感觉身边有人大步上楼,带着些急促的喘息声。
路过时,因跑得快,衣角扬起来,扫到了戴葙的脸,因黑暗,看不到人是谁。
但是戴葙的脸上火辣辣的疼,她忍痛抚着墙壁,凭着记忆回家。
来到了四楼,声控灯才亮了起来,她加快了步伐,跑向了六楼。
戴葙在门口没有看到妈妈在等她,只看见大门紧闭,门里传来哭声和一直在道歉的声音。
戴葙抱膝坐在门口,脑袋靠着冰冷的墙,耳朵里全是父母谈话间的哭泣,吵嚷,道歉……
一道光影从门口出来,戴葙赶忙起来去看,看到了脸色铁青的妈妈出来。
蒋小澜把戴葙带进来,都一起坐在沙发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目目相对,却是无言的结局。
戴招看着戴葙,姓着他的姓,长着和他死去的孩子一样的面孔,看到了只会响起她在手术里没出来。
戴招压低声音了,他的目光看向了戴葙,“你……”
你了半天,还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戴葙是怕他的,怕他喊她哈巴狗儿,怕他扬起手来又狠狠的落下,怕他说你赶紧滚出这个家,这不是你的家……
戴葙害怕到一个劲儿的往沙发里缩,尽量缩成一团,至少在危难来时她能及时抱住头。
蒋小澜见了,鼻子一酸,加上这些天的委屈,她的眼泪扑扑索索的又滚了下来,落在无力的手背上。
气氛过分尬尴,偌大的房子里透着一股秋天的凄凉,透着家人不和的悲凉。
蒋小澜从没有想过,她想要弥补的这一切,会有朝一日毁在戴招手里,毁在了戴家的人恶言恶语里。
戴葙不敢待在这里了,一下子就钻进自己的房间,把门紧紧地关着,不让他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