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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辉下看上去已经油尽灯枯的老人一动不动,灰白的头发中一缕黑色也寻找不到。
如鹿捏紧手中的珠子,抿了抿嘴,看了苏词一眼。
苏词试探着喊了一声:“前辈?”
如果不是他还能感受到这个人的呼吸,他都以为这是个死人了。
老人没有回答他,如鹿将手中的珠子向前移了一下,但不敢挪动步子。
苏词环顾整个石室,也看不出来出路在那里,心想难道计天和是诓骗他们的不成。
如鹿也轻声喊了一声:“老爷爷?”
她的声音很细腻,还带着几分稚意。
老人非常缓慢的抬头,苏词看了如鹿一眼,然后才看向满头苍白的老头。
只不过,这个人的脖子就像是出了问题一般,抬头的速度比蜗牛还有满上几分,搞好在苏词没有强迫症,否则他一定上去帮他一把。
如鹿也看的心里难受,说道:“老爷爷,需要帮忙吗?”
老人没有说话,如鹿准备上去帮他,但被苏词抢先一步。
这个人虽然一身残躯,但苏词也能看出此人是个修行者,而且修为只高不低。
如鹿也跟随着他来到石床前,苏词将其慢慢扶起,脸上的震惊之色却越来越浓。
如鹿小嘴微张,看清此人面貌,才恍然发现这个人根本不是一个老头,一张俊秀的脸怎么看也才四十出头。
然而,男人的微白的嘴唇在颤抖,淡淡的金色光芒下,他的双眼中突然定在了如鹿脸上,就像是看到了生命之光,原本浑身上下散发着将死的气息变成了蓬勃向上的生机。
苏词明显感受到他的变化,作为一个修行者,他很清楚存在于世间的诸多邪门功法,眼前的人看见生人便生出生机与渴望,他不得不防,
原本辅助男人双肩的手,一转擒住男人脖颈,双目威胁的盯着男人那双发光的眼睛道:“老家伙,想什么呢?”
如鹿被苏词这突然的东西吓了一下,男人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道:“你就是顾圣师的徒弟苏词吧,”男人的声音没有多无力。
苏词眉头微皱,如鹿道:“你怎么也认识公子?”
空寂的石室中,苏词掐着男人咽喉,听到男人道出他的身份,虽然他也很疑惑,还是没有松手。
男人视线下移,落在苏词的手上平静说道:“我是太初宗宗主吾令修,修的是本门正宗心法,行的是光明之事,先生可以松开否?”
如鹿微惊,苏词不可置信的望着男人,吾令修他自然知道,但眼前这个人实在是太不像一宗之主了。
“我受了重伤,在此疗伤而已。”
苏词这才缓缓松开手,拱手道:“晚生无意打扰前辈疗伤,是贵宗计长老说这里能够逃生,这才到了这里,望前辈赎罪。”
吾令修抬起他苍白的手挥了挥,说道:“这么说外面是大变了?”
苏词和声道:“贵宗的事晚生不知,晚生是受人追杀,得计长老相救才到了这里。”
吾令修道:“如此看来,你欠计天和一个人情了。”
苏词不知他所言何意,但事实确实如此,回了个是字。
吾令修道:“救命之恩大于天,先生打算如何报答呢?”
苏词见他说话语气越来越正常,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回道:“若能出去,只要是计长老有所难处,又是晚生力所能及之事,自然无不相助。”
吾令修闻言,轻轻点了点头,说道:“先生不愧是圣师之徒。”
苏词静待下文,如鹿站在一侧,吾令修柔和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说道:“坐着吧,站着多累啊。”
“嗯,”如鹿点头,她不知道为什么,听见这个人的声音,心底觉得很是舒适,就像回到了村子里一样。
石板有些冰凉,吾令修伸手指向木桌旁的板凳说道:“先生请坐。”
苏词点了点头,端了张木凳坐下。
吾令修叹了口气,说道:“先生刚才说只要计长老有难处,又是先生力所能及之事,便无不相帮?”
“是,”
“他正好留下了一件事在这里,希望先生一助。”
苏词沉默片刻,起身道:“计长老之事非贵宗之事,宗主也非计长老本人,如何说出他的难事?”
吾令修道:“计长老早先在我这里留了话。”
“宗主请讲,”他们才从上面下来,虽然不知道从落下到这里用了多少时间,但也不是像吾令修这样说的留了话,真要留话,恐怕也是之前的事情了。
“计长老希望先生能助他退西林之人。”
“果不其然,”苏词有所预料,只是想听听。
起身说道:“前一刻计长老还在上面,请问他是如何告诉宗主的,如果他能给宗主留话,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
吾令修无声的笑了笑,说道:“这确实是我所请,不过先生应该很清楚计天和,他的性命早已与我太初宗相连,我已是将死之人,不希望他也因我离开,先生为何不愿救他一次呢?”
苏词沉默,如鹿说道:“公子,计长老救了我们,你就帮帮他吧。”
苏词看向她,说道:“鹿儿,你想太简单了,虽然现在我的身份说起来很高,但你也看见了,先前还有西林人要杀我性命,我此刻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未必买账。”
吾令修道:“先生此言差矣,你是圣师之徒,如此躲避之下,那些人更有机会刺杀于你,相反,先生主动亮出身份,站在西林人面前,他们不但不敢反对,只会相护于你。”
苏词当然明白这个道理,回道:“宗主说得很有道理,但我尚未入西林学宫,碍于我的身份,他们肯定会以礼相待,但又怎么会听我的话就此离开太初宗,我又有什么理由让他们离开太初宗。”
如鹿问道:“那他们为什么要跟四大派上山围攻太初宗呢?”
吾令修叹了口气,说道:“一年前袁先生受洛先生之邀,入西林学宫,后暴死京都,我带人上西林学宫质问,挑在学宫门前挑战西林,故而结下了仇怨。”
之前计天和也简单的说了这件事情,一年前袁故生暴死西林,吾令修上门讨问,并且上书皇帝,连番派人挑战西林学子,
虽然西林不惧他的挑战,但对于西林人而言,这是在挑战西林学派的尊严。
同时东林还暗中相助,只是最后袁故生被判为了仇家复仇,西林只是疏于保护,简单赔了太初宗些损失费。
不过即便如此,西林对皇帝的裁决还是不满的,对太初自然更加不满了。
如今好不容易出现机会,当然是上山搞事情砸场子了。
如鹿问道:“袁先生是谁呀?”
“他是本宗副宗主。”
苏词沉声道:“所以现在西林拜山,我没有理由阻止他们拜山,那怕我现在是他们小师叔。”
吾令修意味深长的说道:“可是先生有发号施令的权利啊。”
苏词瞧着他微眯的双眼,明白了他的意思说道:“你是想让我选些若的西林学子挑战你们,走个过场。”
吾令修微微躬身:“吾令修代表整个太初感谢谢先生。”
苏词从木凳上起身,说道:“我还没进西林,就去掀白舟行的桌子,我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拉仇恨值是什么。”
吾令修看着苏词背影,咳了几声,如鹿伸手轻轻拍他后背,柔声道:“公子,可是我们应该知恩图报啊。”
苏词道:“我说了是力所能及,这件事我不但要得罪白舟行,还会把老师牵扯进去。”
“咳……”吾令修重重咳了一身,吐出一团黑血出来,然后整个人无力倒下。
如鹿焦急呼喊道:“宗主,宗主?”
“我费尽气力积攒了这口气,如今气散将亡?,今生唯有一件事抱憾终身,”吾令修自言自语,双目泪花闪闪。
如鹿轻轻梳理着他的糟乱的头发,小声唤道:“爷爷,你会没事的,”
她神色万分着急的看向苏词道:“公子,你不是懂医术吗?快救救他吧。”
苏词望着吾令修那瞬间变白的脸颊,连唇上胡须也跟着发白起来,伸手摸向他的脉搏。
“你尚有半身内力未曾散去,如果……”
他话没说完,吾令修便道:“不过多一时半刻而已,不需要了,”他的声音已如风中残烛,即将熄灭。
只见吾令修整张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而去,苏词不知道他为什么放弃的如此的迅速?,自己明明还没有答应他。
吾令修眼角的泪花瞬间干涸,眼皮耷拉着,只能看见他忧郁的半颗瞳孔中夹在了几分柔情,
他无比艰难的抬起如枯柴的手掌,摸向如鹿的脸颊。
如鹿哭了,她想起了上次婆婆在病榻上离去,眼泪止不住的滚落砸到吾令修衣袍上。
苏词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答应你。”
吾令修没有回答他,手掌刚刚碰到如鹿那娇嫩的脸颊上,一颗晶莹的泪珠滑落到吾令修的手心中。
传来他气若游丝的声音:“你真的好像好像她啊,我马上就要见到她了吧。”
如鹿抽泣着,苏词却听的很清楚。
吾令修的手掌忽然落下,那双即将陷入黑夜的眼睛中突然闪过一道光芒,他的手上骤然出现丁点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