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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爱已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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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月迎春,万物苏醒。

    杜风烟有了身孕,这无疑是宫里开春以来最引人争议的事了,最高兴的莫过于皇上。而我觉得奇怪的是,杜风烟似乎并不是很欣喜,而是很平静,仿佛一切都在她预料中的一般。

    杜风烟成了牡丹园的新主人,如她所愿,只愿那一园子的牡丹花,像她所说的一般,在她的照顾下开得更艳。也许在不久的将来,她便能在花中为皇上起舞,她的绝世之舞。

    小桃总会在做事的时候喃喃说着‘怎么可能’这一句话来,我知道她在担心些什么,风烟有孕,皇上对我的关注便会少几分。可是,这恰恰是我要的,有人分宠,未尝不是件好事。从班华容和沈婕妤等人看我的眼神我便知道,其中的忌妒淡了一点。

    一天清晨,我方起床,坐在铜镜边等小桃端水来为我梳洗,皇上便走了进来。我刚想起身,他一手按住了我,“璇玑,来,朕为你梳头。”我淡淡一笑,听话地坐下了。我的头发很柔软,贴贴服服地垂在后面,长长的,落在地上。皇上托起头发,放于鼻间轻轻闻了一下,“真香。”

    桃木梳从头顶轻轻地往下梳着,梳到下面的时候,因为头发太长,要十分小心地托起,然后一点一点地顺下去。铜镜里,皇上因背光而显得模糊的脸满足而安详,那细细的皱纹也在舒展着。我看着他的脸,以及我的脸,开始联想万千。那张本不属于我的脸此时少了一丝喜悦,但在某一个地方,这张脸的灵魂也许也在铜镜里满足地笑着,那是属于武璇玑和卫葙的幸福。低头的娇羞,抬首的急迫,凝视的温柔,每一个小女人的幸福,都是属于武璇玑的,而我,是周舟。

    父亲为我取名于孤舟一诗,想不到,竟是要他的女儿一生孤寂,独舟泛漾。

    我正想着别人的幸福,皇上扑哧笑了一声。

    我回过神,柔声问他:“皇上想到什么开心事了?”

    “朕只是觉得这样为你梳头,就像民间嫁女儿一般,朕呐,却像是你的父亲喽。”皇上继续为我梳着头,只是力道稍稍轻了些。

    嫁女儿一般……“一梳梳到尾,二梳白发齐眉……”我念了起来,这民间最普遍最简单的婚嫁礼仪,对于我却是是最难求最奢望的东西。

    “三梳儿孙满堂。”皇上蹲下来,抚摸着我的肚子轻轻地笑了。

    我强忍伤感,跟着笑了。

    “璇玑,朕好幸福,你为朕怀了孩子,这是朕晚年最幸福的事了。虽然风烟有孕,但朕的心里,对你却是一直不变的。”皇上对我说。也许他是听到了别人的传言,怕我有所乱想,所以对我讲了这些吧。我在心里解释着,看什么,都是兴趣缺缺的。

    皇上走后,我让小桃把匣子拿了出来。

    颤着手把匣子打开,打开了我一年来的少女心思。‘阁罗凤’赠的三角笙静静地躺在里面,闪着玉光,在绿色绸布的衬托下,如一个安睡中的少女,不知外面的纷争。“小姐,你还想着大王?”小桃的口气是吃惊的。我没有回答她,而是拿起笙,抬脚便往楼外走。

    楼外阳光明媚,暖洋洋地照在水晶楼上,依然一派富丽堂皇,气派依昔。

    茉莉丛林早已开始发芽,只是不多,但叶子很是嫩绿,如玉一般,在光秃秃的枝节上,伸出好奇的脑袋,像是经过了一个冬天的沉睡,再次看到了这个万千世界。

    我把笙送至唇边,闭着眼开始吹奏起来。是《菊花台》,一曲现代的歌,可却是这一管笙的所有心思。

    你的泪光柔弱中带伤

    惨白的月弯弯勾住过往

    夜太漫长凝结成了霜

    是谁在阁楼上冰冷地绝望

    雨轻轻弹朱红色的窗

    我一生在纸上被风吹乱

    梦在远方化成一缕香

    随风飘散你的模样

    他在涯边的歇斯底里,他的吼叫倾尽他的力气,他的绝望,随着记忆一片一片飞过……

    然而一切,竭力的嘶喊,还是在我纵身落涯后,化为乌有。

    花已向晚飘落了灿烂

    凋谢的世道上命运不堪

    愁莫渡江秋心拆两半

    怕你上不了岸一辈子摇晃

    谁的江山马蹄声狂乱

    我一身的戎装呼啸沧桑

    天微微亮你轻声的叹

    一夜惆怅如此委婉

    他一生期望的成就,我一生收藏的女孩心思。

    幽幽的笙声传遍水晶楼,打扫的宫人停下来倾听,小桃却在我的身后起低低地哭泣。我无视,这笙音,让我心里好安静。

    菊花残满地伤

    你的笑容已泛黄

    花落人断肠我心事静静躺

    ……

    哎……我放下笙。

    “你还是忘不了他吗?”

    叹气的,还有舒难陀。他何时来了?

    “不,我忘了。”我给他一个明媚的笑容,他的眼明了一下又暗了,轻轻回我:“可你还在回忆中痛苦。”

    “那已经是一段过去了的意乱情迷,只当,只当作是一段最最单纯无暇的回忆吧。”我问自己的心,这是实话。

    小桃早已流出了眼泪,她听我如此说,才抹着泪担心地笑了。

    “你最爱茉莉吗?”舒陀陀指着茉莉花丛问我。

    “不,我最爱野菊。”我说,他吃惊了。

    不过只是一会,他说:“第一次见你,你便如白菊般清灵飘逸,接近你才发现你其实也是个人淡如菊的人儿。但是,菊,不适合你。”他看着我,真诚地说,“我宁愿你是茉莉,小小一朵,洁白可爱,不要和菊一般,看似柔弱,实则好强。偏偏就是这好强,让你过得如此不开心。茉莉单纯,而且,容易释怀。”

    我把笙交给小桃。

    他可知道,世间万物,菊是菊,茉莉是茉莉,注定的,永远改变不了。菊,不可能会变成茉莉……

    “我想告诉你,我见到他了。南诏大王,已经和骠国交好了……”他试探地说。

    “他还好吗?”是的,他还好吗?说这话时,我像是想起了一个久违的老朋友。

    “还好,他心心为着南诏,南诏的百姓会过得越来越好……”舒难陀说,声音越来越轻。

    我挽过小桃,踩着石子小路,向凉亭走去。

    身后的他声音虽然很轻很轻,可是我还是听得很清楚。

    “他说,他不敢,也不能再来见你,可是,他对你的思念,却是一辈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