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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京城。
洛寒天站在城门前,眼帘间江山无影,脚下清水流波。
京城繁华,繁华也就意味着喧闹,喜好清净的洛寒天不想亲近。
刚好,路上有旧友托人送来了一声邀请函。
函上:江湖共主请画仙归位。
洛寒天心说有意思了。
清晨,京城里一处僻静别院,远离闹市,人烟寥寥。
院中积尘,装潢典雅,气质古朴,清风阵阵,池塘荷花淡淡香,角落竹林风盛,簌簌作响。
池塘桥上,一人白衣,一人凤袍,并肩而立。
白衣擦剑,剑有细口。
凤袍舒眉,喜上眉梢。
“上次一别,三年不见。本宫……”凤袍女子难掩心里的激动,先开了口。
“静。”说话人是白衣男子,也就是画仙,洛寒天。
洛寒天厌烦了世间肮脏,不太想看到她,但是不速之客又驱赶不得。
自古君王爱细腰,君王不见细腰跪。
良久之后。
“凉州城外,十七人洗心革面,途遇婴孩,遭锦衣夜行强围。你可知?”洛寒天说道。
“本宫,我,知道。”
身居庙堂太久,女子身上原本的江湖尘气变成了雍华贵气。
“三百锦衣卫,谁派的?”
洛寒天叹了口气,内心希望此事她一直置身事外。
女子一怔,金钗银饰,泠泠作响,细腰女子,起身时拂掉了膝头沾上的些许黄沙。
她突然明白了为何洛寒天会重出江湖,只是锦衣卫做事向来干净,那件事何以惊动了他呢?
“凉州孤村被围,八十一村民逃十七,亡六十四,天子之意,与我无关。”
洛寒天怒火中烧,劝慰阎罗殿中的悬梁判官放下屠刀,洗心革面,亦是天子之意。
“前情道来。”洛寒天言语不善。
女子娇喝:“你曾说过,今生不问朝堂事!”
“今日破例。”洛寒天不以为然。
“可为我也破例?”女子愤然问道。
洛寒天突然转身,直面女子。
院中有桥,桥上两人,郎才女貌,远观之,天作之合。
“富贵眉间笑,荣华身上衣。皇后娘娘,我一介江湖布衣,可为娘娘您破什么例?”
洛寒天冷哼一声,心说荣华富贵是你要的,我该怎么为你破例?
面对突如其来的追问,锦衣玉食的女子茫然无措,意乱神迷!
她没想过今日这般情景的应对之法,注定握不住逝去的良机。
“本宫…”她吱吱呜呜,想不出要说什么。
洛寒天注视着她的眼睛,从她的眼里,他只看到了慌乱和茫然。
洛寒天很失望,她和三年前的她,是同一人。
于是,洛寒天不再看她,回过身继续朝清荷看去。
“前情道来。”洛寒天继续问道自己的事。
“天子醉酒,一宫女珠胎暗结,诞下一婴。”女子叹了口气。
后事皆在人前,已不必说。
凉州十七冦,孤村在水边。一日清凉雨,河神送婴言。
洛寒天怒不可遏,双拳紧攥,眉头微凝。
“所以,这是我阎罗殿倒了血霉?碰巧受到了无辜牵连?”
女子柔声,好心相劝:
“天子吐痰,人间大雨。你,躲雨去吧!”
洛寒天摆摆手,示意他乏了。
“听我一言,”女子细弱蚊声,央求道,“性命要紧。”
这时,院外来客,轻功点点,几步之后,落在了两人身前。
“两位主子,素女前来拜见。”
见到来人,凤袍女子怒意顿生。
“你休要叫我主子。”
“素女性命拜两位所救,两位于我有恩,自当是我之主。”
“哼,自你爬上了他的床,你就应该知道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
素女轻轻的靠近洛寒天,大胆地搂住了他的腰。
“柳轻絮主子爬上了龙床时,寒哥可什么也没说。”
柳轻絮,凤袍女子之名,她既是当朝皇后,也是江湖共主。
“你……”
柳轻絮银牙紧咬,气急败坏,袖中双拳紧握,杀意颤颤,隐忍不发。
“主子,留下来与我们一同晚餐?”
素女刻意提醒,皇后娘娘,你该走了。
皇后娘娘目不斜视,依旧看着洛寒天的侧脸,问道:
“我以江湖共主的身份问你一遍,你入不入那江湖庙?”
“不入。”
洛寒天斩钉截铁,要他屈人之下,绝无可能。
“哼…”
衣着华贵的皇后看了眼日色,怒眼斜视,重哼一声,拂袖而去。
洛寒天见柳轻絮已经飘然远去,拿开了素女搭在腰间的手。
素女对他恋恋不舍,若不是功夫,力量不如他,她真想试试,她硬扣之下,他能将她怎么样。
“主子,此次来京,为何不提前通知奴婢一声?奴婢也好为主子接风洗尘。”
洛寒天没有搭话,心道,你还不是知道我来了?
人间两大禁忌,庙堂画仙,江湖问素。
画仙,便是描画洛寒天的容貌。问素,便是询问素女的行踪。
此时,仙,素皆在桥上,那这院就是阴曹地府宫,这桥就是轮回往生道。
“见到主子先唤她,素女很伤心。”
素女一言,洛寒天心头轻颤,其实并不是洛寒天先找上皇后,而是皇后先找上他。
“但是,见到主子时,她在主子身边,素女也很开心。”
素女再言,洛寒天唇齿轻启问道:
“为何?”
素女顿时笑吟吟地说道:“她若不是走得太快,素女兴许还能多搂主子一会儿。”
无聊!
洛寒天不想笑,转身离去。
傍晚,素女再来时,带了一车杂物。
素女手端衣衫,呈递洛寒天眼前,颇有举案齐眉之意境。
素女说道:“京城乃天子脚下,主子于此时间逗留久了,需要一个合理的身份。”
毕竟,洛寒天此时此刻是一个不应龙言的逆行之人。
洛寒天看了衣服一眼,转过了头,问道:“我在江湖之中没有身份么?”
素女摇头,不可置否:“主子终究是江湖中人,还是不要声张的好。”
“没有人能留下我!”
君不见画仙白衣傲骨,早已气绝凌霄。
素女性格温和,见洛寒天心意已决便不再多言,悄然离去,但是杂物没有带走。
……
夜半三更,夜鬼出行。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打更人眼神一晃,觉得好像有人经过。
但是,他瞪大眼睛左顾右盼,四周无人影。
……
小院里。
洛寒天立在桥上,身前人影片片。
此时,十七个黑衣人跪在一个白衣人的前方,画面很是诡异。
就像是,小鬼参见阎王?
有个黑衣人长叹一口气,好似服输,说道:
“我等终是判官命,不该信人能布衣。”
洛寒天眉间紧锁,抬手奋剑疾书,刻一竹牌交给了他,言:
“阎王一错,小鬼百死,我难逃其咎。从今往后,我再不管你们如何作为。”
“多谢画仙。”十七人蒙上黑面,眼底悲伤渐渐退去。
“去吧!”
洛寒天摆摆手,心道凉山十七寇的故事还没完结,悬梁吊颈,江湖生杀笔,阎罗殿判官最终还是要重出江湖。
十七人腾身翻越,转眼间便离开了别院。
几息之后,藏匿于一边的素女再次出现,愁容满面。
洛寒天目光开始冷冽,问道:“死官罪状,可已罗列好?”
素女叹息,拿出一厚摞书籍:“万事俱备!”
然后就是白衣簌簌作响,原地不见洛寒天的踪影。
洛寒天离去时留下一句话:“我会呼一阵东风!”
三日后。
大雨夜。
深宫。
龙袍加身的男子款款低身。
“朕乃九五之尊,今日低头求皇后,原谅朕一次!”
凤袍女子侧身卧榻柔声暗送:“后宫佳丽十一,在陛下眼里还比不上一个宫女吗?”
天子尴尬,脸色微红。
“轻絮,你也知道我那是酒后乱性,况且那宫女还斗胆下了药,朕不是神,朕也是人。”
“朕乃九五之尊,纲常伦理皆在心上,那实在不是朕有心之举啊!”
“看在,朕多年对你真情实意的份上,原谅朕对朕笑一个可好?”
女子叹了口气,她从来没有因此怪罪过他:“我不是怪你临幸了一个女人,只是,你该提醒一下世人小心飞鱼。”
皇帝眉头一皱,恢复帝皇之姿。
“皇后还是怪我临幸了好。”
话罢,转身。
“皇后身体有恙,还是不要再离开皇宫了。从今起,你寸步不离。”
暗处身影跪拜:“是。”
皇帝沐雨,独自回到寝宫,失魂落魄,今夜注定又是孤枕难眠。
他揉了揉脑袋,有些烦闷。
暗处一道身影探出。
“陛下,不如唤个妃子前来侍寝?”
皇帝听罢,一年前的乱性之事还历历在目,心有余悸立即阻止。
“不,免了。”
皇帝想了想又说:
“宣江叔叔!”
梳梳?
还是姝姝?
暗处的老者微微思考,后宫佳丽三千,哪位娘娘的芳名是梳梳?
皇帝扭头,一眼就看懂了老太监的神色,立马脸一黑。
“是江呈书,江叔叔,我大乾朝的锦衣卫指挥使。刘爷爷,我不是个精虫上脑的皇帝!”
皇帝很无奈,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每次老人家都总是想着女人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