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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抚司中有个指挥使的“人宠”,他从小就在镇抚司长大,混了二十年,还是个百户。
他名叫江尾,从小到大独得江呈书的宠爱,终日无所事事就喜欢吊在执行任务的兄弟身上捡漏,做些没油盐的摆尾闲事。
前几日,镇抚司发布了一道命令:非原先江湖人士,锦衣卫中人不得接近江湖画仙与他交手。
违者,按不听从上级安排处理,视实际情况程度轻重予以责罚,轻则罚俸,重则削官。
然后,指挥使还特意与下属们开了个会指明了画仙所在的方向。
那个地方,是江呈书为属下们圈好的“禁区”。
江尾今日闲来无事,碰巧撞见林初七林千户火急火燎地往这几日的锦衣卫“禁区”赶。
于是,他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果不其然,这林初七公然违背江指挥使的命令,提前去接触江湖画仙。
然后,江尾看了一场无趣的战斗,两人推推搡搡了大半天,大半天都没打出个名堂。
好在,最后林初七那一下扯脱了那江湖宵小的双臂,替他锦衣卫们长了点脸。
不然,江尾肯定要在指挥使面前狠狠地告他一状,尝试着把他从千户的位置上扯下来。
于是乎,江尾偷偷地看完战斗后,趁机丢给林初七林千户一句话便溜之大吉。
林初七心知责罚在所难免,但是他没想到上面的命令来得如此之快。
前脚出了小院,后脚就有人带来了通知。
哎,大乌龙。
林初七看了看正不停地在自己身上上摸下摸的小妹林爪爪,无奈地叹了口气,趁着傍晚天色还能视人,默不作声地慢慢离开了小院的范围。
小院里。
洛梳梳温柔地替洛寒天按摩着双臂,洛寒天闭目养神躺在竹椅上像个大爷。
洛梳梳欲言又止,脸上的面具戴的时间有些长了。
其实她有千言万语想对洛寒天讲,但是话到嘴边只成了一句。
“主子,你的手没事吧?”
不都已经重新接上了吗?还能有什么事?
洛寒天闭目养神,没有作答。
洛梳梳看到洛寒天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心道主子大概也是很失落的吧?
毕竟,江湖画仙自名声出世以来鲜有败绩。
对了一个江湖人来说,输掉一场比试脸上是很没有光彩的。
洛寒天是个看重自己颜面的人。
于是,洛梳梳安慰道:“主子,胜败乃兵家常事,我辈世外逍遥人当与人去争百年沉浮,不问朝夕。”
洛寒天直起了身子,很多事情解释清楚就没了意思,但是关心则乱的旁人却忍不住要关心。
争百年不争朝夕的道理洛寒天明白,但是他觉得这句话用在这里很不恰当。
洛寒天转向洛梳梳,说道:“顶多算个平手,手臂脱臼对我而言是常事,行同饮水,但是林初七他的手掌裂了。”
洛梳梳觉得这是主子在为自己保留一丝体面,于是说道:“是,主子独步江湖,林初七一定不会是主子的对手。”
以后,一定不会是。洛梳梳心里偷偷补了一句。
洛寒天收回了眼神,洛梳梳的神色他太懂了,就和那些无知之人的“善解人意”一个样。
看来,除了林初七,谁都觉得我输了咯?
洛寒天觉得好笑,林初七的擒拿手明显已经修炼至化境,而他的夺刀手却是差一丝跨入弹指碎刀的地步。
两者相拼,能拼个有来回就已经算是夺刀手更胜一筹了。
洛寒天不喜欢解释这些内情,也不想解释夺刀手的暗劲,因为他不喜欢弄神堂。
不喜欢就不告诉,天下好像很多人都是这样一意孤行,率性而为?
但是,洛寒天更不喜欢弄神堂自诩天下无所不知然后在江湖上胡乱放屁,传播错误。
四年前洛寒天与人有过一战,那一战打了个外人眼里晦涩不明,分不清谁胜谁负。
然而弄神堂暗中观战的人觉得自己眼力不错,跳过洛寒天和那个剑客这两个当事人给天下人拟订了一个战果。
所以,关于那一战的是非,江湖上至今流传在外的结果还是错误的。
所以,洛寒天还是得解释,谁让洛梳梳是素女,素女是弄神堂的人呢?
不过,在此之前,洛寒天还是想敲打一下这个女子,顺带提醒弄神堂一句。
洛寒天望着天色暗淡的天空,负手而立,说道:“你觉得我的脾气如何?”
嗯?
怎么突然问起了脾气?
洛梳梳有些不解,回答道:
“主子为人宅心仁厚,古道热肠,脾气一向很好。”
洛寒天挑了挑眉,心说我可没让你夸我,你夸我你也得挨骂!
“我脾气好是不是就代表弄神堂可以随意贩卖我行踪的消息?”
洛寒天原本不打算提起往事,毕竟往事不可更改多说无益,但是洛梳梳的求知心切表现得太明显。
明显得好像她想把天下所有人能卖钱的信息都掌握在手中。
洛梳梳微微一愣,不知道洛寒天在指什么,试探道:“主子,可是弄神堂中的人做了什么打扰主子心情的事?”
洛寒天漫不经心地说道:“算是。”
洛梳梳立即跪下,说道:“还请主子明示,我定然会让那个不开眼的人后悔多舌。”
“弄神堂中有几个人能够决定贩卖交易我的行踪消息?”
“这个……”
“是不是只有你一个?”
“是。”
“嗯,桑影出了多少钱才得知了我那时那刻在那间茶铺?”
“一百两。”
洛寒天问道:“两条人命值多少钱?”
洛梳梳想都不想,主子口中提及的人自然都是无价之人。
“无价。”
洛寒天摇了摇指头,示意洛梳梳还是可以算算价值。
“不不不,你可以按照你们弄神堂的算盘好好算算。”
弄神堂的算盘,人命等价,平民一生一两到一千两,官员一生一百两到十万两。
其中根据人当时的切实具体的身份定价,绝大部分人的人头钱就都在这个范围之中。
强行将人命换算成金钱来考量价值得失,洛梳梳此时明白了洛寒天的意思。
洛寒天是在怪她弄神堂不该伸手去赚那一百两。
洛梳梳想要解释,快速地说道:“主子,我……”
洛寒天不想听她解释,直接打断了她对她下了命令,说道:“算。一个平民,一个县令。”
洛梳梳立马心算了一下,硬着头皮回答:“十万一千两。”
主子让她算,她自然按照最高的价值算,哪怕她并不知道那两个人具体是谁。
能够让主子多看了一眼而且还挂念在嘴边的死人,肯定有过人之处。
洛梳梳心道:自己怎么就那么手欠呢?
贪财,都是贪财!
十万一千两!
洛梳梳说完这个数字,洛寒天沉默了。
人命的价值,在某些人眼里换成冰冷的数字也就几个字而已。
是谁可悲?是这个世界?还是人间?
洛寒天有些难过,每每想到人间都是这般难过。
弄神堂随手卖出一则消息,桑影随手杀了一个无辜的茶铺老者,锦衣卫顺手杀了一个说了一句不算罪过的话的县令。
追究其根本原因,是弄神堂求财不对?还是他洛寒天不该出世?
洛寒天不出世,弄神堂就不会有他的行踪消息,弄神堂没有就不会卖,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这样看,好像是洛寒天的不该吼?
烦。
洛寒天心很烦。
洛梳梳静静地跪在地上,恨不得脑袋直接塞进地下去。
半天没有言语,过了一会儿,洛寒天终于开了口。
“今日战况,我胜,或者平。你们弄神堂记好了,不要像四年前一样当大喇叭,说错话。”
说错话,就收不回来了。
“主子,你这是想欺骗天下人么?”
欺骗天下人?
我欺骗天下人有什么好处?
洛寒天忍俊不禁。
“呵呵呵,我每次说的都是真话,只是世上的聪明人都不信而已。”
洛寒天接着说:“话尽于此,你信或者不信,这话都是我说的,若是真不对,林初七自然会跳出来解释。”
洛寒天觉得林初七不会解释,因为经过刚才的一番苦战,洛寒天得知了林初七武功的深浅。
林初七应该是比最弱的判官强一线,和最强的判官差不多,但是比他还是要弱一线。
一线之隔,就是生死。
洛寒天刚才不想和林初七再打了,并不是怯战,而是不想杀人。
洛梳梳抬起头,说道:“还请主子给我个个中缘由,我好以此服人。”
理由理由!
女人就是喜欢问,问了说了你就相信吗?
洛寒天有些不耐,说道:“你不需要服人,天底下就我们几个知道我和林初七交过手,结果你只管说出去,至于他们信不信那就是他们的事了。”
洛梳梳惊讶至极,心道你这随口放出消息岂不就是不负责任吗?
“主子此时嘴硬至极的模样,不是素女爱慕钦佩的那个人该有的样子!”
洛梳梳愤怒地站了起来,说道:“主子,不就是输了一场吗?你至于如此执着于胜负?我们弄神堂只会如实记录我们所知的这场战斗的情况,主子何必苦苦倔犟,不肯认输呢?”
大丈夫能屈能伸,光明磊落,胜不骄败不馁,愿赌服输,顶天地立。
洛梳梳此时有些难过,她觉得洛寒天不该如此掩饰这场比试的胜负。
输了就输了,反正已经输了!
男子汉可以输,但不可以输不起!
但是,洛寒天闻言脸色一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