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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地灌了几口鸡汤给李恒心喝了后,洛寒天便带着洛梳梳离开了丞相府。
天色暗淡无光,眼见就又要下雨了。
两人并肩走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言谈甚欢。
“主子,你说的那句话我也想过,在此之前是不是要先具有保护别人的能力?”
洛寒天脚步不停,抬头看了看天,打起了提前备好的雨伞。
洛梳梳乖巧地接过雨伞,贴近了洛寒天一分。
伞足够大,两人其实也可以不用站这么近。
洛寒天点了点头。
“对,做任何事之前都要思量一下自己的能力是否能够承受得住这件事。在保护他人之前,确实要有能保护他人的能力。”
能力,是一切行动的前提。
洛寒天目睹过很多人自不量力的拼搏,他充当看客时有过感动,但是更多的还是惋惜。
权力至上的人间,温情不够裹腹,很多人都是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洛梳梳问道:“主子觉得主子是这样的人么?”
“哪样的?有保护别人的能力的?还是说别的?”洛寒天不太明白她问题所指。
突然,天空响起轰隆隆的雷声,又下雨了。
洛梳梳说道:“为众人抱薪者,主子也是吗?”
原来是这个。
洛寒天摇了摇头。
“或许不是。”
“主子也不能确定吗?”洛梳梳觉得这不是个让人为难的问题。
洛寒天笑道:“我行走江湖这些年在思考一个问题,至今还没有答案。”
至今没有答案?
难道是对我的感情?
洛梳梳耳尖发红,脸色自然,心里咚咚乱响,嘴上平静寻常。
“什么问题,主子说出来,或许我这个外人能够为主子点拨一二呢?”
洛寒天想了想,觉得告诉洛梳梳也没什么用。
“其实,你也是局中人,江湖人都是局中人。”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这个问题只能问旁观者,才能得到正确的答案。
偏颇的回答无论多悦耳多动听,那都不是洛寒天想要的。
洛梳梳眉头一皱,一瞬而逝。
“主子,其实我不完全是江湖中人,我也是朝中锦衣卫的千户,洛梳梳。”
洛寒天心里一咯,心道还真忘了这一茬了。
那好吧,那就告诉你。
洛寒天说道:“我一直在想……”
洛寒天停顿了一下,洛梳梳竖着耳朵听,生怕遗漏任何一个字。
“我一直在想,我们这样的人到底应该是个什么样的角色?”
啊?
就这个?
洛梳梳大失所望,丝毫没有她想要听到的东西。
“主子,我们就是我们,是什么角色不重要,活的自在不就好了?”
洛梳梳其实兴致没有刚才高了,但是还是愿意帮助洛寒天解开心结。
不过,实话实说,洛梳梳不觉得这是个有意义的问题。
但是,洛寒天闻言摇了摇头。
“不,这很重要。”
“重要在哪里?”
洛寒天的想法很多时候都和洛梳梳不一样,洛梳梳也知道这一点。
甚至,她常常因为自己不能和洛寒天心意相通而深深责备自己。
“唯有明白自己是什么样的角色,我们才能举止行事时不跨越应当遵守的边界。”
“可否请主子再详解?”
洛寒天解释道:“我认为,每个人都应该在某些界限里生活。”
这么说,洛梳梳就明白了。
“主子是觉得自己不明白自己在这世界上的身份?”
“嗯,可以这样说。”
洛寒天觉得,即使他是江湖中人口中的画仙,但是画仙二字毕竟也不是每个人都愿意买账的。
“我明白了,主子是怕自己行为越界,后果不堪设想。”
洛梳梳突然茅塞顿开,捕捉到了洛寒天的思绪,一时间兴奋不已。
洛寒天伸手接住了伞边滴下的雨水,觉得耳边的雨水嘀嗒声着实好听。
“是的,我很害怕。”
人向来都对自己的恐惧遮遮掩掩,从而故作坚强。
此时听到洛寒天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害怕,洛梳梳没忍住,一下子笑了出来。
“噗嗤!”
女子娇笑声响起,洛寒天感觉脸上一热。
呵呵,自己的脸皮还是薄啊,不够厚,无法坦然接受别人的笑意。
洛寒天撇了撇嘴,但是这是事实,他必须接受,最好还是欣然接受。
“旁观者?别只顾着笑啊,不给我点忠告?”洛寒天为了化解自己的尴尬,打趣道。
“奴婢觉得主子是杞人忧天,过一段日子就好了。”洛梳梳收起笑意,说道。
洛寒天装作非常失望,说道:“那你就是无可奉告咯?”
洛梳梳虽然心有不忍,但是编织一个谎言哄骗洛寒天她更不忍。
“若是说忠告,奴婢有一句话想告诉主子。”
“嗯,说。”洛寒天勾起嘴角,心道有用的话得快点说。
“人皆有命,而命运天定,人不可妄想全知。”洛梳梳说道。
命运?
洛寒天是无神论者,他不相信所谓的命运。
一个尚在襁褓里的婴儿,放在冰天雪地里,无人搭救,不管是天子还是庶民,都会死。
再说绝对一些,他现在想要谁死,就可以让谁死。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天定?
听到洛梳梳这样说,突然间洛寒天就没了笑意。
“你的意思是说我天生就该一出生被父母遗弃?还是说天生就会成为江湖中的画仙?”
宿命论者不管和无神论者相遇多少次,都会迸发激烈的争论,甚至是冲突。
这是信仰!
这不是第一次她这样扫洛寒天的兴致。
洛梳梳很想道歉,请求洛寒天的原谅,然后洛寒天因此开心些。
但是,看到洛寒天此时的不动声色的发怒,洛梳梳突然觉得自己就是对的。
对,这就是命运。
人力无法改变的命运。
洛寒天停下了脚步,洛梳梳也随之而停。
两人平静地对视,世界一片嘀嗒的雨声。
时间一毫一厘的流逝,像雨伞上滑落的水。
过了一会儿,洛梳梳倒吸一口凉气,鼓起勇气洪声说道:
“我想告诉主子,世上没有人知道他在这个世界上的准确身份,也没有人知道他一定应该做什么,不应该做什么。我们都不是神,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很多事不做是不知道这件事的对错的。”
洛寒天没有回答,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洛寒天就这样看着洛梳梳,一会儿之后,他的眼神重新变得温和。
自己跟个女人较什么劲儿?
洛寒天一笑而过,转身迈步。
这个问题,至此也不用深究了。
洛梳梳依旧乖巧地为洛寒天撑伞,甚至身体恨不得贴在洛寒天的身上。
忽然,洛梳梳又想到了什么,问道:“主子,那之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