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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非谁对错,安能辨得清。
欧阳莫名奇妙的一句话,四十七却是心领神会,表面上赞同柳白的做法,实际上是担忧陈天生,回到城中,买光所有治疗外伤药材。但其实,他还有更深一层的用意,只有他自己知晓。
四十七隐隐嗅到一丝诡谲在其中,多年刺杀经验,使得他对危险感知,格外敏锐。
只是,碍于欧阳身份,哪怕是让他送死,依无门的规矩,也是必然要领命行事。思绪辗转万千,却也不过白驹过隙,四十七装作若无其事,极好地掩饰了内心多余想法。缓步走向庆丰田,手指在其身上,点了若干下,身体便像是一滩软泥,犹如死了一般。
柳白强压住心中疑惑,静静等待着。
紧接着,四十七从怀中拿出一些瓶瓶罐罐,摆放在地面上,混着泥土,在庆丰田脸上揉搓。约过了一炷香时间,刚刚的庆丰田,已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如果说先前的庆丰田,看上去像是大户人家少爷。此时的他,看上去只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农夫而已。
哪怕陈天生见到此时的庆丰田,也全然不信,此人竟是他的师兄。
柳白心中不由得,生出一股崇拜之情,四十七看见后,有些不自然地解释,“此乃无门,必须手段,并不高明。”
“大兄,能否教我?”
“这···”四十七转过身看向身后欧阳,却发现身后早已空无一然,转念一下,便明白其态度。
“边走边说。”
背上庆丰田,二人便踏上返归途。
······
渔阳郡中,斧头帮大院内,陈天生一边吃着鳕鱼,一边看着常年陪伴自己的巨斧。
此时半人高的巨斧,有一个十分不起眼的缺口,缺口旁边放置着一枚树叶。
树叶极为普通,已然有些衰败枯黄。
陈天生手里把玩着树叶,丹田内提起一丝真气,树叶眨眼间便灰飞烟尽。
这一手真气外释放,足以纳入当世高手之列。可他并没有因此得意,反而眉头皱紧,面色凝重。忍不住回想起暗中出手,救下庆丰田高手,究竟有何目的。
实际上,陈天生并不担心庆丰田是生是死。之前一斧,真气已经破坏其心脉,哪怕是三教之主,传说中另外一个境界的人,伸出援手也怕是无力回天。
只是,不知何处而来的绝世高手,仍是最大变数,让他忧虑不已。
“唰”。
耳边响起一道,极为轻微地声响,陈天生身上瞬间遍布一层,肉眼可见的真气,手指上凌空夹着一条细长纸条。
“哐啷”。
陈天生撞破纸窗,犹如下山猛虎,环视四顾,寻找生人踪迹。但偏偏寻不到任何踪迹,不过三个呼吸后,庭院内赶来数十名,手持斧头的帮众。
帮众看见帮主如此气势,自然不敢多问,只是静静看着。
“散了吧。”陈天生面色严峻,挥了挥手,“收拾一下,把窗户修好。”
帮众躬身行礼,退出庭院。
陈天生回到屋内,紧皱眉头,打开纸条。纸条上写着:“庆丰田未死,外伤甚重,身处于北三巷内一处宅内。”
陈天生双眼迸发出一股强烈的杀意,屋内莫名刮起一道冷风,甚至变得格外冰冷。紧紧将纸条握在手中,几个呼吸后,又将纸条摊开,而后又在握紧,如此反复多次。
最后一次握紧,手背青筋暴起,纸条化为灰烬,陈天生心意已决便出门而去。
欧阳悠哉悠哉坐在屋顶,看着陈天生一举一动,脸上饶有一些笑意,从与陈天生相遇那一刻起,所有事情,便在心中酝酿。直到此时,这盘棋局已成,事态发展皆在预料之中,唯独结果尚未可知。
“唯有生死之间,方可看清一人真实面目。”欧阳看向北三巷,莫名说出这样一句话。
······
渔阳郡内灯光渐起,整座城内万户灯火,照亮条条街道,可即便如此,隔着二十步外,依然难以辨清他人容貌。
四十七背着庆丰田,领着柳白,并没有径直回到宅子,而是绕了不少路程,回到宅内时,几乎接近宵禁。
将庆丰田放置内室床上,便开始着手于治疗伤势。
整整两个时辰,四十七方才停手,脸上布满黄豆般汗珠,胸前背后,早已浸湿。
“如何?”
“伤势过重,保住性命,只有一成把握。”拂拭掉额头汗水,“能否活下来,最终还是要看他,是否想活下来。”
柳白不仅十分疑惑,“难道还有人不想活着?”
“人活着,因为有希望,如果没有希望,不如死了。”
“可他活着,才有希望。”
四十七看着柳白如此天真的眼神,想了想,还是应当告诉他,事实的残酷,“以我判断,他与陈天生所说的话,应当皆为真话。”
柳白眼中略有疑惑。
“他们二人乃是同门兄弟,而陈天生也应当,真的弑师杀人。”
“何以为断?”
“二十年前,渔阳郡外东南方向,二百里处却有一庆家村。村长乃是没落门派的掌门,曾收了两名弟子。十年前,村子里死了三个人,二女一男,其中包括村长。”
言至此处,当年事情逐渐揭开全貌。
“十年前的同一年,有一名手持双斧之人,被纳入斧头帮门下。”
“想必应是陈天生。”
“没错。”四十七顿了顿,看向躺在床上的庆丰田,面色有些复杂,“七年前,前任斧头帮主,意外身亡,陈天生成为斧头帮主。”
在这狭小的密室内,听闻一帮之主腥风血雨的成名史,总有一种热血澎湃的感觉。
“三年后,渔阳郡内出了一名采花大盗。”
柳白忍不住看向庆丰田,脑海中忍不住,出现一抹奇怪的预感。
“此人手持九环长刀。”
九环长刀四个字,犹如一道闷雷,在耳边轰然一声炸响,惊得脑海一阵寂静。
沉默半晌后,柳白艰难开口问道,“大兄早已知晓此事?”
四十七微微点头。
“那···为何还要助我救他?”
“因为,你要救他。”
看似十分简单一句,无头无脑的话,却显得极为重义。二人虽是结拜兄弟,却不过相识一天。
即便如此,四十七仍然不问缘由,冒险行事。
此中情谊,无需言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