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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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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大陈国边境的这座原陆城,也是个奇怪的地方,大陈并没有在这里设任何关隘。因为连接西陲的赤色废土区域是道天然的屏障,西陲之境对于很多中陆人来说根本就是一个传说中存在的地方,因为路程实在太遥远了。

    城外的那座连山战楼似乎是大陈国一家有名商号的运货的车驾。穿过赤色废土来往西陲的商队在原陆城也是十分罕见的,从这里到达西陲连浮空艇都无法穿过,只能借助人力,一趟行程据说要花上数年。

    回到四水院的辛逸哲打着纸灯笼,他跟其它的几位学徒不一样,是住在四水院的,辛逸哲和辛火姒都是自小在辛家大院长大的寒门子弟,二人都父母早亡,所以都早早的来到四水院靠成帮忙打理事务过活。

    像是他们这样的寒门子弟,四水院也有好几个,欧师傅除了给他们一些活干、供给他们温饱、

    还指导他们这些人学习墨家机关术,也会从这些人中挑选几个传授更加深奥的机关学术,其余的资质不够的则是待当工匠之职,成年后,大多都会在附近的店铺找到一个能管温饱的差事。

    辛逸哲来到四水院已经有六年之久,自三年前辛火姒离开四水院,他已经当了五年的学徒了,欧师傅对他十分看重,把巡视四水院的事务也交给他担当,这时的他走在四水院的厅院之中,偶尔间他抬起头发现有一间屋子的窗户边还点着盏油灯,于是他提着灯笼朝着灯火燃起的地方走去。

    屋檐下发黄的灯盏停在窗台的案几上,窗台边还有一个人影,他身披前玄后黄的杂裳,腰间缠着缁带,却没有梳上发髻,而是剃着寸短的头型,显然是一位墨者,眼前这个头发只留有寸许的中年人墨者他半皱着眉头,眼角的皱纹犹如蛛网,似乎已过而立之年。

    他的手掌中正摩挲着黝黑的铁块,那是一枚方寸大小的铜符铁劵般的令牌。材质非金非银,不过巴掌大小,色泽黝黑发亮,兽首吞口,隐约可辩,中央留着的是“钧”“天”两个古体篆字,只见银钩铁画,法度谨然,犹如盘卷的一道锁链,但在他眼里,只是这两个字就有万钧之重。

    “钧天令啊,你为何要在这时候才现世啊!”

    他像是在省视着,最终思索了半天,才下定了决心,于是,他终于提起了一旁笔饱墨酣的毫笔,只是推动门扉的声音让他的笔尖停顿了下来。

    “老师,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进来的是他熟悉的弟子辛逸哲,他很意外发现,明明今天不应该回来的老师突然出现在四水院里。

    “辛逸哲,你来的正好,我有一件事要你去办……”

    中年人抬起头来,当看到是自己熟悉的弟子,这才点点头。

    他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默默的在纸上写了很长时间,至到站到辛逸哲把灯花挑开,他才停下手中的笔,把那封写好纸卷对折,封入件函之中,

    “趁时间还早,城门还没关上,你拿上这个和这件函,连夜给我赶往涂兰河道,要尽快,把这封信交到一个彭虎趾的人手中!”

    “这么急!”

    辛逸哲接过欧师傅递过来的东西,除了一封信书,还有递到一块方寸大小铁牌。

    “这样事物贴身藏好,不要轻易示人。”

    欧师傅继续嘱咐道

    “如果你在路上错过了彭虎趾,就把信打开,上面会指示你应该怎么做!”

    “老师,究竟是?”辛逸哲从欧师傅的话语中捕捉到不好的感觉。

    “你不用多问?希望这件事只是我的猜测,”欧师傅好像在自言自语,又好像对他说出这番话。

    “学生,明白了!”

    辛逸哲没有多说什么,他对老师的是非常信服的,老师吩咐他照做就是了。这也是为什么这么多弟子中,他的老师对他青眼看待的原因。

    “老师,学生要走了!”

    辛逸哲收拾好东西,正欲走出门槛的时候,蹙起了双眉,他隐约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欧师傅并没有跟他再说什么,而是失神一样着凝视着窗外。

    “快去吧!不要耽搁太久了。”

    原陆城的离环一带,坊市里灯火通明,好似一座不夜之城。

    站在南面城垛上守夜的军卒,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原陆城平常是有宵禁,不过这也只是名义上的宵禁。大多数原陆城内的民众都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入的生活,而像今天一样的情况,也并不多。

    那栋比城墙还要高出一个头的庞大的连山战楼,就停扎在城墙之下,连山战楼这座巨型机关兽是一个名为“宝通号”的大型商会。战楼是用来搭载着大量的货物。

    那些运货的商旅们,这趟运货回来,想必定是能大赚一笔了,大概是对于千里跋涉回到了大陈兴奋异常,所以就在酒肆茶楼里昼夜欢庆。几家小店都急着关门,不过奈何这些大爷银子都给的多,这时不赚钱何时赚钱。

    至于城边巡防军想必收了一点好处,都睁着眼闭着眼。

    “算了,也捞不到油水,还是早点换岗回去早点睡吧……”

    他抱起藏在怀里的铜葫芦,趁着身边没人注意,偷偷小尝了口酒水。

    过了一会儿,大概是憋的久了,他把酒葫芦朝怀里一揣,随便找了个地方,迎着废土吹来的风沙掏出老鸟向城外尿了出去。

    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解决过这泡臊尿,他忍不住打了个爽快的抖,每想到这一抖之见,他却无意瞥见到一件事,差点魂飞魄散。

    这是因为,就在那刚才的一瞬间,他看到远处黑暗的地域里,一个庞大的,散放出恐怖气息的事物以高速向原陆城接近。

    刚开始,他也只是以为自己是在眼花,等他再次揉了揉双眼,总算是看清楚了那到底是个什么。

    他的脸色渐渐的变的青的骇人,因为他终于看清了那个朝着这个方向袭来的是个什么东西。

    它的气息庞大而又恐怖,形象就是“不详”这个词语的化身,那是比这夜色还要显得漆黑的魔物,就算是隔的这么远,他仍然能感到从那怪物身上传来的让人颤悚的气息,他的声音都颤抖,惊恐的边跑过喊。

    “来人啊,来人啊,有怪物,是怪物……”

    他手舞足蹈的在城墙跑了起来,并且大声的呼喊,慌忙之中连滚带爬的从城墙阶梯上跑了下来,慌乱中差点摔落下来,守城的士兵们也听到声音集中了起来。

    “什么东西?”

    “灾兽在哪里……“

    一大群士卒涌了过来,领头的是个军官,他沉着脸一把抓住这个士兵的衣襟。

    “说,那是什么灾兽?”

    原陆城也有受到一些大型灾兽侵袭的例子,每隔数十年,也会发生小股的兽潮,不过,有着幻海大阵的庇护,普通兽群很难对原陆城真正构成什么威胁。

    不过这位军官倒不是害怕什么灾兽,而是有人扰乱军心,虚报军情。

    他揪住这个士兵的衣襟,沉声问道。

    “别给我打马虎眼,是不是又喝酒喝多了!”

    “不,不是灾兽,我当了七年的守卒,灾兽我还没见过吗,那是个怪物,快看它就在那里……”

    军卒脸色红了红,一身酒气的他连忙摇头摆手,指着刚才那个方向,

    他们顺着他的手指的位置,所有人的脸上都露出惊骇的表情,果真看到了那个东西,那真的是一个怪物,它手脚并用的朝着这座城池冲了过来,而且越来越近。

    “快……没时间,激活幻海古阵!”

    军官冷汗直冒的吼了出来,随着他一身话出,有人城头示警的锣鼓。

    “咣咣……”

    随着示警用的锣鼓骤然响起,离环区域,东南西北四面的城门守将都接到了这个信号,矗立八方的空桑之柱被迅速激活。

    事实上,原陆城的幻海古阵无论何时都是开启的,只是尚末激活的时候,只能看到透明的轮廓,当那些华表一样的高大石柱,从它们横亘超过城墙的顶端,浮动出一道道波纹。预兆着幻海古阵的完全激活。

    起初空桑之柱释放的这道波纹仿若静止,渐渐的石柱符文亮了起来,沿着符文亮起的石柱它们开始扩散开来,一圈一圈蔚蓝色的波纹,也如水面兴起的点点涟漪,这是幻海古阵激活的标志,随着那一圈圈波纹的荡漾重叠。

    虚空之中,许多原本细小如同孢子的气泡,不断的生长变大,它们虚浮着的,看似轻盈的气泡纷纷空中凝结,这些透明气泡飘浮着的,互相叠加着,形如一个半圆的光罩。渐渐的,这如梦如幻的气息,把整个原陆城环绕起来,隐约之间能听见潮起潮灭,尘封以久的古浪之声。

    这种声音只在记忆里、梦境里出现过,那是依稀能记的,仿佛来自远古时代,宛如海浪潮汐,这也正是“幻海”之名的由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住在离环、殷环区域中众人有的走出了街头。当他们抬头看着天空,由蓝色半透明的泡沫不断生成,蔚蓝的古阵缓缓展开,整个原陆城已经被“幻海”所笼罩。

    “幻海古阵怎么开启了,难道说有灾兽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