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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真是如你这么说,那还真是难以想像的局面,辛火姒怎么说也是雷脉传人,把他调到前途多舛的战场上,这种举动当真是……”
郁亸长老摇了摇头,对于这位老侯爷的想法有些难以理解。
白驼门馆主暮皇图在认真翻看过任命书后,蹙眉陷入深思。
他像催测着什么,一双眼眸精芒闪烁。
“看来局势比想像的还不容乐观……”
暮皇图自言自语起来,声音小的唯有他自己能听的见。
“辛火姒,对于这纸调令,你意下如何?”
辛火姒摸了摸下巴说,“不能去兵家总坛倒让我有些失望,可这既然是自正式的调令,我自然会遵守。”
“我倒不是问你这个,你对于这纸调令就没有其它想法。”
暮皇图盯了他一眼,朗声道:“说说你自己的看法吧!”
“嗯!”
辛火姒先是应了一声,低头琢磨了一会。
“我想休国这一次恐怕会真的打过来。而且来势比我们想像的还要可怕。”
火砣长老和郁亸长老相视一眼,他们倒没有这么想,其实休国跟陈国每年在边境上都会大大小小摩擦几次,擦枪走火的次数从来就没小过。休国的军力调动一直以来都很频繁,对于不少人来说,十年来不只一次听说过休国派兵到边境上。
一直以来,都是雷声大雨点小,大的战事这么多年就没有发生过。
可辛火姒有自己的看法,首先是他自身的“特殊性”,一个雷脉传人对于兵家总坛,十分意义重大。
而按照冰无祁夫子的口述,他似乎十分器重自己,甚至给出了全力支持自己,甚至是培育自己的姿态。
兵家总坛的态度难道会生变,就算自己不进入总坛,兵家门徒的身份也是洗不掉,更何况自己已经是兵家介士,这重身份十分重要,而且如果若无意外,他也是下一届兵家人罴九卫的首选。
稍微想一下,辛火姒得出一个猜测,对于老侯爷或者是冰无祁夫子,他们在一种心态下会认为自己待在黜守荒原上比较好。
辛火姒相信冰无祁夫子不会对自己不利,对方的想法一定是基于某种原因的。
“嗯,”白驼门的馆主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道。
“调令既然下来,该怎么安排就怎么安排吧。”
“是!”
“馆主,这可……”
郁亸长老有些不忿的想说什么。暮皇图则是摆了摆手,止住他的话。
“辛火姒已经是兵家介士了,总坛发出的调令,加上龙庭的印玺,这件事不容置喙。对了……”
这位老馆主想到辛火姒还收到了一封信,便问了一句。
“另外一封信上,写得是什么?”
“这封信倒不是总坛发来的,寄信人是……”
辛火姒拆开一看,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
“是太嗥命寄过来的,邀我去兰陵遮幕馆。”
两位长老,和馆主暮皇图相视一笑,原来连江澜城的第一剑手也对辛火姒的惊人战绩生出兴趣。
辛火姒也是一笑,不过恐怕两位夫子和老师并不知道,辛火姒早已经跟这位绝代剑手见过一面。
“不过上一次,我倒是赌输了,若再来一次,我倒不认为自己会输了。”
辛火姒隐约建立起了雄厚的信心,不在是从前那个畏畏缩缩的年轻人了,他已经具备了强者雏形,心智、武略、却不弱敌手半分的王者心态。
兰陵遮幕馆,天色溟溟,华灯初上。
辛火姒负刀登宴,他有预感这一次入兰陵遮幕馆的行程难免一战。
一位守门的老翁引着他进入馆坻之类,吞侯长乙的这座行馆,远远比不上城主夏锦藻的繁华程度,这是一件略显沉旧的老宅,遍布着绿色的薜荔,低仄逼人的檐角飞拱。
进入馆内没多久,辛火姒就遇到一个浑身披着甲胄,满脸虎须的老者。
吞侯长乙!
辛火姒感受到面前的这个老者浑身喷涌着惊人的威能,他给辛火姒的感觉就是潜藏在海波下的礁石,巍然不动,却给人随时随刻能掀翻天地的气魄。
“少年十五二十时,步行夺得胡马骑。射杀山中白额虎,肯数邺下黄须儿。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
这是大都郭颐,连黄口小儿都会呤的诗,几乎是这位吞候长乙的半生写照。
他本龙庭贵威,出身非凡,少年时就是麒麟儿,追随流川兵圣,苦修多年武道,随军出征,征伐不止,一将成功万骨枯,这才奠定现如今的万丈雄名。
“你就是辛火姒,好你个臭小子,我师弟当日提出的条件你为何不答应?”
这位老侯爷一出面就喝斥起来。仿佛火山倾吐,怒气杀意挟着一鼓征伐多年的血腥味,扑面而至。
“若是侯爷问的是这件事,我的回答跟原来的一样。”
辛火姒神色笃定,不为所动。
“我心意已决,断然不悔,勿谓言之不预。”
“好!”
老侯爷一拍大腿。
“你小子给我准备一下,半个月后我要看到你的人到达藏兵峡。”
“可是军令!”
辛火姒连忙问。
“自然是军令……”
老侯爷身形一转,大岳一样挺拔伟岸的身形从大厅里消失无踪,这是什么身法,如此迅疾,辛火姒根本琢磨不透,想必是极道强者才有的手段。
这位极道强者走后,辛火姒继续跟着老翁绕了一段路,来到了一个厅室里,辛火姒刚踏入门槛,就有一个黑糊糊的一团,翻滚着从空中落下,辛火姒手掌一摊,那东西正落在他手掌上,分明是一个酒坛,浓烈的酒香隔着盖子也能问的到。
“这坛‘殇阳血’是侯爷赠我的陈年老酿,天下唯有藏兵峡雪溪涧的泉水才能酿出这开坛十里香……”
面前是一个巨大的石桌,石桌上立满了无数的火烛,幢幢的烛焰燃的正旺,一道人影立在石桌之后,辛火姒确实认得出这人正是那江澜城的太嗥命。
“我并不好酒?!”
辛火姒提着酒坛有些无奈,他并非好酒之人,这太嗥命递坛酒过来,究竟是何用意。
“是男人就应当好酒……”
眼下的太嗥命身披单衣,腰间悬剑,意形疏散,跟先前见过的形象完全不一样。
原先太嗥命给人的感觉不过是普通不起眼的年轻人,而今夜辛火姒所见的是一个疏狂名士,仗发擎剑,狞狰锋芒正一点点的褪出剑鞘。
“吃饭杀人,喝酒睡觉,这就是我的行事风格。”
相貌平凡的绝顶剑手笑了起来,他痛饮一口手中美酒,大呼过瘾。
“你跟我以为的太嗥命完全不一样。”
辛火姒也饮下一口“殇阳血”,感觉又腥又辣,仿佛掩着沙土的血腥味,不过落入喉间就是一股甘美的酒气直落五藏六腑,当真痛快万分。
生吃匈奴肉,饿饮胡虏血。这美酒当真甘美,让人一饮难忘。
辛火姒吐出酒气,道。“听你说吃饭睡觉,喝酒杀人,貌似你杀过不少人。”
太嗥命嘴角一撇,微微一笑。
“我是楚地荒民,亡国之人,八岁之后跟着剑匠学铸剑,楚地联着齐、晋、滁这三大诸候国,从来征伐不断,在加上地形恶劣,最多的东西就是马贼、山贼。”
这一点辛火姒也曾听过,大齐国、大滁国的翼洲道,大泽龙蛇这四个字如雷贯耳,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那么一条罗喉山脉,就号称能聚十万天下寇,世逢乱世,干这类没本买卖的人更是多的是。
“我自懂人事以来,便是在这样的环境下长大,只知谁的刀子锋利,就不用受别人的气,原先学剑时,可不是为了什么武道追求,而是为了得到杀人的力量。”
他的眼睛眯着一条线,让辛火姒感到那就像是爬虫类的视线,给人一种不寒而悚的感觉。
“不过人立身处世,日复一日,汲汲营营,所为的又是什么了,我有些时候一直在思考这个。”
“杀人的时候也在想这个问题?”
辛火姒和他聊了起来。
“怎么会了,杀人就是杀人,我的剑只要快,心越狠,自然就可以杀人,胡思乱想只会把命搭掉……”
太嗥命笑着说。
“你是个很奇怪的问题,竟然问我这样的问题。”
辛火姒耸了耸肩,“我觉得还是你比较奇怪,为何会思考这些问题,人生下娘胎自然就努力活着,在我看来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嗯,若是你跟我一样生活在那样的环境,又能活到我的岁数,沾满血腥之后,说不准会能体会到我的这种心情,”
太嗥命叹了口气。
“一开始我学习剑道,不过求生存,可当我的剑法修炼到如今的程度,我的疑问就越来越多……”
“练剑有这么麻烦吗?”
辛火姒噗哧一笑起来。
“在我看来,练刀就是练刀,刀也好,剑也罢,最终都是让我不断变强的方式。”
“奇怪,若是换了个人说这句话,我定然觉得他目光狭隘,可是换成阁下我却觉得有些不一样。试问一句,你练刀的目标只是为了变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