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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异族人,心肠确是比我们狠些。”张小娘在旁添油加醋,几欲把动静闹大,这金嬷嬷原不是大宋子民,是安玉柔的外祖父当年行军打仗时,在外捡的幼婴,可怜烽烟四起,这婴孩怕是再无家国可庇,安玉柔外祖父心软,便捡回家养着,后来安夫人出生,便一直由金嬷嬷伴玩着,又一同嫁入安府,因年岁已大,便由着金嬷嬷挑选,在陪房当间挑了个青年男子成婚生子,自己束了发回安府做安玉柔的嬷嬷。仗着诸多关系,金嬷嬷在梅园可是说一不二威风惯了的,谁能想到今日碰了个硬茬。
安老太太横了一眼安太太,冷哼甩袖而走,要不是今日有客在侧,还不定怎么撒泼打滚喊打喊杀呢!
梅园出了事,大太太并一双儿女自然没心思游园,让粗使婆子押了金嬷嬷上来。
“你可知错?”安太太难得对金嬷嬷冷了脸。
“怒老奴不知,错在何处?”金嬷嬷一埂脖子,一副不知悔改大无畏的模样。
“也罢,我也不愿与你多扯,如今你也算子孙满堂,便允你提早返家享天伦之乐吧。”
“太太,我可是一心一意为你着想啊,你怎么能这般对我?”
“我便是知道你心中有我,所以才遣你安然无恙回家,如今的安府一团乌遭,若我能选,必然想离了这腌臜之地。”
“小姐......”金嬷嬷不在挣扎,只抱着安太太的腿哭着:“小姐,今后无我在身侧护着,你自己要万分当心,这安府里人人各怀鬼胎,我只盼小姐和您的一双儿女平安顺遂。”金嬷嬷磕头离去,安太太这才红了眼眶,转眼见奴仆满园,不好多说什么,用一方棉帕拭去所有离愁之苦,笑着央人去请江歌儿。
江歌儿躲在窗咎下窥看,见太太遣人来寻自己,急忙的重新挽了一个发髻,理好衣服匆忙奔出。
“在安府可还习惯?”
“托太太的福,一切顺遂。”江歌儿柔声答道,对着安太太满脸善意。若没有太太私下应允,单凭安小姐,还没有让自己自由出入府门的权利。
不骄不躁,亦无家道中落的自怨自艾,这王家姑娘倒是称得起一声赞叹,也难怪京中重臣肯冒大不敬进言。
“这是我儿知君,受友人所托照应于你,今日你便收拾包袱去竹郡罢。”
“啊?”江歌儿还未有所反应,杏香已急急出了声。
“是对我的安排有何不满吗?”安府人看着面白如纸的杏香开口问道。
杏香一时情急,忘了身份才敢这般撒泼,如今被太太一瞪,浑身激灵,连说不敢的退到身后,连眼泪都不敢冒出眼眶,期期艾艾的看了安知君几眼,却得不到情郎的半分反应,只好垂头暗自难过。
“如今江歌儿去了竹郡,桂香便留在梅园做一等丫鬟,原来金嬷嬷所掌管的各项事务,便由你接手,你可乐意?”
“奴婢谢太太抬爱,必将尽心尽力的照看好小姐。”
“你是个稳妥的,好日子在后头呢。”安太太拉过桂香的手轻轻拍了两下以示疼爱,桂香自是感激涕零的表着忠心。只有安玉柔扁着嘴,一脸不开心。
“小姐你若想吃蛋糕了,遣人来吩咐一声,我自送来。”
“我哪里是贪你两块蛋糕,当真是舍不得你罢了。”安玉柔跺脚嘟嘴道:“好不容易来了一个玩伴,哥哥便这般狠心的要走。”
“玉柔,休要胡闹,哥哥也是受人之托不可辞。”
“你便偏疼哥哥罢,待后日女儿荷花宴一开,沦为全城笑柄的时候,你休要说疼惜女儿的话语,女儿自是不信的。”
“原是为这个,江歌儿虽去了竹郡,依旧能帮你操办荷花宴,连哥哥都势必要为你的荷花宴鞍前马后,定要让你的荷花宴名声大噪如何?”安知君宠溺的摸了摸安玉柔的额发。
“此言当真。”
“绝无半句虚言。”安知君伸出小拇指头至安玉柔面前。
“幼稚!”安玉柔将头抬得高高的,像一只蟋蟀般高傲,可手却还是诚实的伸过去勾住:“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你们俩啊!”安夫人瞧着兄妹两吵闹,笑得合不拢嘴,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吃了晚膳,江歌儿便随着安知君回了竹郡安置,委屈了一天的杏香见安夫人一行人走远,方敢锁在房间摔摔打打,安玉柔遣桂香训斥了几句,便摔门而走,不知跑哪发泄去了。
“你就不想问问我,是受何人所托照顾于你的?”仲夏夜,繁星璀璨,纸糊的灯笼明明灭灭的透出暖橙色的灯光,经略过草丛,惊起点点荧光。
“请问少爷是受何人所托?”江歌儿顽劣的将裤脚略过草丛,笑看萤火虫慌乱的飞起飞落。
“你这话问得略不走心些,罢了,还是等你将来自己去猜吧。”安知君止了话头,微微比江歌儿往前了一步的距离,听得背后窸窸窣窣的掠草声。
竹郡人口简单,大多都是安太太现拨来的丫鬟,多半都是生面孔,荷香一早在院中候着,见少爷回来赶紧笑着迎出来:“少爷,老爷在书房等你有一会了。”
安知君微微颌头,笑着嘱咐荷香先带着江歌儿安置,自己便抬脚去了书房。
“儿子给父亲请安,父亲身体可还健朗?”
温柔灯下,安仲牙随手翻起本《百战奇略》打发时间,见书上密密麻麻的批注不经皱了眉头。
“为父身体康健,无需忧心。唯有进学一块,你自己多上心,将来入仕封侯,父亲便是即可死去也甘愿。”
“父亲,休说此话,儿子定当日夜勤勉,绝不敢辜负父亲期许。”
“如此甚好,《百战奇略》这些与科考无关的书籍便......”
“父亲,这是玄武候世子丁禹兮托儿子代为保管的,并非是儿子所读。”安知君急声辩解。
“并非父亲迂腐,只是官家喜文厌武由来已久,若是习武怕终难出头罢了,你既能与玄武候世子交好,平日也多劝诫他几句,方才算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