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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莺本以为睡眠中可能会不太安稳,一幕幕可怖场景会在梦境中轮番重复上演,无论如何都逃脱不得,只能被同化成为其中一员。然而盖上杯子没多久,他便以一种极其没有安全感的姿势,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两条纤细手臂以保护姿态地捂着小腹,沉沉睡了回去。
一夜无梦。
顶上的灯准时亮起。
机械一般重复着洗漱的动作,迟莺只用了十分钟时间就完成了所有动作,睡眠质量难得不错,他薄薄的眼皮垂着,四肢有点酸软。大脑介于混沌和清醒之间,萦绕着兰濯江的那句话。
从源头处理
可能今天有大动作吧。
跟前几日的作息没多大差别,可能是人少了很多的原因,早读的声音有气无力。
迟莺微微侧眼,面朝日光升起的玻璃窗,交缠在一起葱葱郁郁的绿色犹如天然屏障,只过了一夜,桌面上新增了十几二十张打印的卷子。
黑板上没有粉笔灰的印子,干净得令人不适。讲台老师的手拿着课本,对少了一大半的学生视若无睹。低低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不算高的音量,念到一些术语时,几乎听不清楚。这声音太过催眠,迟莺单手撑着雪白的脸颊,头点了点,昏昏欲睡。
游戏总在一些令人想不到的地方格外注重真实性,就比如现在,体验感跟现实世界里的高中差不多。
整个班级中静谧得听不到杂音,只剩下空调运作的声音嗡鸣。下课铃声一响,老师收好课本,准时离开班级。
浮动的气味并不好闻,独属于男生身上复杂的味道。
十分钟的下课时间,班级中难得活跃。
寸头清俊男生没有刻意收敛音量,扭回头视线投掷趴在桌子上的迟莺身上,忽然问道“我记得第一有资格增加或者修改校规,不知道这次的第一会改成什么。”
班级剩下的人只有十来个,不加掩饰的目光堂而皇之,他摸了摸后脑勺,有点贪婪地笑了下,“如果我有这个资格的话,肯定会选择让迟莺成为我的专属星奴,只能听我的话,专属于我,违反者只能被校规抹除了。”
校规更像是某种权力的具象,被围困在这个学校,一方面被限制压迫,另一方面又忍不住向往这种独一无二的特权。他眼中逐渐漫上来渴望,带着荤意享受着从四面八方投过来的目光。
修长指节在迟莺面前的桌子上轻轻敲了敲,只那么大的一片桌子,兰濯江亲昵地靠过来。浅灰色的眼眸注视着迟莺,有一点挤,不管怎么摆放都会有点拥挤,“你的公信力不够强哎,现在随便是谁都敢对你说下流话了。”
之前的震慑力因为审判日排名的公开,下降得厉害,这些从审判中活下来的,综合实力不差,无论是学习还是其他,都算得上上乘水平。
“你要报复回去吗”他很专注,执着地又问了一句,“你要报复回去吗”
音量不大,只在两个人之间传播,鼻息交融,迟莺受气包模样,弱着
声音,“我不知道要怎么报复。”
类似的话太多了,听得太多习以为常,生不出来报复的心思,只能竭力无视,似乎不管是谁,看到乖乖纯纯的模样,总是忍不住想得更多。
“你耳朵附过来,我就告诉你应该怎么做。”
迟莺凑了过去,少年音色满是含混的气音,有点痒,小巧雪白的耳朵被鼻息喷洒,染成一片绯红,按耐下揉捏耳垂的念头,迟莺的大半部分注意力都在自己的耳朵上。
“其实很简单哎,但是你好像从来没有往这方向想过。”
“你就站在他面前,什么都不做,问他要不要跟你交往。他同意的话,就完蛋。”
近在咫尺的眼睛里似乎藏匿着璀璨星海,听清楚内容后,狐疑又认真地看着他,但看不见什么,反而让人有点想迫切做点什么。比如就这么直截了当地吻上去,唇珠都不放过,咬得湿淋淋,看他因为绵密的痒和痛意崩溃哭出来。
眸色转为晦暗,看着迟莺站起来,往男生出声的方向走。
应该是信了天真得过分,不管说什么,都会选择信任。
这边的动静太过明显,说实话,初出茅庐的转校生居然两个榜都是第一,嫉妒、羡慕、憎恨的眼神明目张胆凝聚在这边,跟迟莺近距离接触更是将这种不满一瞬间放大了无数倍,攀上了巅峰。
缭乱的风扇扇叶一直在转,站在寸头男生们面前时,迟莺不太确定兰濯江所说的报复时什么意思。
只打了个照面,他身上那股甜味就直勾勾往鼻子里钻,再一抬头,正看到迟莺已经在他面前,一个站着,一个坐着,这种微妙的视线参差刺激得少年面红耳赤,不久前才说过迟莺的下流话,而现在,被调侃的正主就站在眼前。
关系也不太对劲,应该是以前,有过交集,但都是一面之缘,他是无关紧要的小角色,而迟莺则是叱咤风云的坏种,很不好惹那种。
掉落的排名拉回了他的念头。
迟莺站在他面前酝酿了下要说出口话的语气,声音不大,“要不要跟我交往。”
有点生硬不太熟练,实际上这种话哪怕是开玩笑,也从来没对谁说过。
刚才还很嚣张的寸头下意识询问,“什么”
“要不要跟我交往。”细嫩的指腹被揉成浅粉色,迟莺绞着手指一边不确定地再次重复了一边。
像是繁花星云编织而成的梦境,有些难以置信,错愕、不解、惊喜复杂的情绪都表现在脸上,没有任何迟疑,他涨红脸点了点头。
一刹那,身体裂开。
软绵绵地倒在了椅子上。
不太明显的血腥味钻入鼻翼,原本细微的讨论声戛然而止。迟莺只听到什么倒下的声音,微微颦眉,他用意识叫出来系统“0129,怎么了”
死了。
“啊”迟莺没太听明白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提出交往的那个人死了。
呆板的电子机械音讲述得
更明白了些,害怕娇气包宿主没有听明白什么意思,又认真地解释,校规。
写得很明白。
迟莺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到位置上的,十分钟的下课时间都没有结束,太快了,发生的一瞬间好像不给人反应的时间。
“你说的报复是借助校规杀人吗”
“不然就任人欺负吗你没看到其他人看你的眼神吗想强奸你,不报复回去就只能成为众人玩物。利用规则解决掉麻烦没什么的,要是在别人杀你,和你解决别人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你会怎么抉择牺牲自己成全别人”
淡粉的嘴唇被咬出淡白的痕迹,兰濯江的质问像是利刃,一寸又一寸地割入迟莺的肤肉,他揉了揉迟莺,“别咬,咬我手。”
“要是我和哥哥很一般呢,不靠前呢,你呢,被规则生杀予夺听之任之。”
一点点冷下来的嗓音几乎和兰濯池的声线一样。
“不是的,我没有听之任之。”
“规则本来就是服务于人,要么利用,要么被利用,只能如此。”
“没有别的出路吗井水不犯河水,泾渭分明,互不干涉不好吗”
“可是它好像想把你们都宰掉,抉择必不可少,虽然,你的死可能是另外一种,不过还是有些自保能力好一些。你好像天真得过分。”
乌浓眼帘敛下,迟莺思考着兰濯江的话,很多次都差一点点跟危险照面,因为种种原因有惊无险。利用校规第一条杀人,之前完全没有往这方面思考过,迟莺摊开手心,白白净净,连血污都不曾沾染,用了一句话就轰然消散。
兰濯江探着身子跟其他人攀谈起来,他见谁都是三分笑意,眼梢唇角都满是少年意气,想问出什么很容易,他很自来熟地道“我们转校过来前,他们一般增加什么校规
剩余不多的人看着迟莺,才慢吞吞地说“听从谁谁的话这种。”
“只不过常年霸榜还是迟莺多一些,剩下的好学生没有很稳定的,大部分都会死在笔仙手中。”
“那迟莺呢”
“不搞啊。无论如何都是绝对不能惹的存在,立不立校规都没用吧。”
“审判日过后就可以增添或者修改校规吗”
兰濯江说着,仰头看了一眼四周的校规,稀疏的几条,完全没有震慑力。
“什么时候都可以,现在就可以,要立吗”
深深看了一眼迟莺,兰濯江靠着桌子,修长细瘦的手指点了点嘴唇,自言自语地说,“不确定要什么,很难选出完全有利的部分。”
他面对着迟莺的桌子,微微俯下身子,帅脸靠近迟莺“我有点想选择刚刚那人的想法了,感觉挺不错的。”
“就是提议让你绝对服从的那一条,让你当我跟哥哥的小星奴,只能张开腿听我们的话,否则就不停怀孕。”
“不过,那样没意思,看到你哭我不知道要怎么哄了。”
迟莺的眼睛睁圆了,他还没遇过兰濯江这样的,踩着底线一点点深入,反复试探,他双手托着下巴,“你就把机会让给我啊,既然不知道怎么设定,干脆机会给我。”
“那你打算怎么设立,我感觉会大赦天下,取消审判日这种。”
兰濯江说得其实不太像开玩笑,迟莺现在的身体真的有孕育能力,他晃了晃脑袋,“不是的,要是我的话,一定让你闭嘴,再也不能说话。”
“哦,那新的校规就设定为,无条件保持迟莺,受伤的话,就十万倍的返还给加害者。”兰濯江认真地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