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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已经放声出去了。”一位贴身老鬼侍者悄悄附耳禀冥王,“只说天幔是在消除中不慎起火。”
“放出去了就好。”
……
气氛很压抑。
冥王背着手背对着他们,兄妹两人在冥王宫大殿中跪求原谅……
“你究竟是有多幼稚才会带着你妹妹去天幔放火!”
冥王迅速转身把聿秦骂了个狗血喷头。声音在沉寂中炸开,叁笙忍不住颤了颤。
这是生气上头了……
“父王……”
“做之前就不会想想后果?!”
“父王……”
“你也一样!”
“陛下息怒。”在旁的贴身老鬼侍官悄声安慰道。冥王怒挥衣袖恨铁不成钢,叁笙欲言又止,硬生生把话咽回去。
“儿臣知错,下次不会……不会再有下次。”聿秦低头认错,认下了所有过错。
“此次错不在大哥,”此次的祸首是自己,可哥被骂得比她还惨,她深感愧疚,就想找着机会把话插进去:“是儿臣死缠烂打大哥他拗不过,儿臣保证下次不会了!”
“你还想有下次?!!”
“不不不!”跟错了嘴,她急忙挥摆双手补正:“没有下次!”
“回你宫里待着去,以后出冥宫必须向朕报备!”
“父王……”日后出宫还要向父王报备行动肯定受限,叁笙对此还是有点小意见的。
“朕就是太宠着你才养出这般不知轻重的性子,再不收敛日后吃亏的是你!”
“可是……”
“没有可是!回去!!!”
“父王……”叁笙有些委屈,“儿臣就是想试试烟火,就是想在您诞宴的时候放给您看……”
“……”
“儿臣就是想让它更好看些,想让父王开心……”
“……”
鼻子酸酸的,叁笙强忍着眼睛的微微刺痛,不敢眨眼睛。
听到这些话,看着自己捧着手心里长大的女儿委屈巴巴的脸,冥王不禁愣了愣,语气缓了些:“所以想到去那里放?”
“是,可是……可是儿臣当初也想过烟火威力过大,当初,当初还让那个烟火铺做的威力不大的,只是没想到它还是燃了……”
只是没想到天幔比想象的还脆弱……
叁笙说话吸着鼻子,小脸越发委屈。
冥王沉默了小会,缓缓开口:“你先回自己宫里去。”
“父王您别生气了好不好?”叁笙跪着前行小步,扯着冥王的袖袍小心翼翼道,“笙儿真的知错了,笙儿不该莽撞毁了天幔……”
“父王气的从不是你毁了天幔,”冥王语重心长地打断她的话,“只气你做事不懂权衡不计后果也不懂得做打算。”
孩子,现在有为父与你兄长站在你身后为你收拾好一切,可谁说得准是不是永远?
“听话,回宫去。”
权衡利弊?后果?打算?
“父王……”
说到底这冥界,不为人知的角落里,多的是不尽人知的躁动。
各族众星捧月般将魔族捧于高处,其下利害关系错综复杂,王族的一举一动更是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天幔被毁事小。
王族失行……
她长大了,不能再像儿时那般随心所欲不管不顾。
叁笙慢慢松了手,黑色王袍冰滑的缎面拂过手心脱手而去:“笙儿明白了。”
……
“殿下莫要伤心,陛下在气头上说话难免重了些,”那位老鬼侍官照常送叁笙回宫,也算是自己从小看到大的孩子,他忍不住安慰道,“陛下还是疼您的。”
“没有伤心,父王的用心良苦我是明白的。”
……
“熄火时,来了个华清宫弟子,”聿秦顿了顿,“火裂了座仙山。”
“仙山……”
偌大的宫殿里,烛台铜架上幽火跳动。
“天幔上界是华清南山,灵韵不低,只怕损失颇有些大,儿臣会亲自带人上门赔礼,弥补仙山损失。”
冥王轻轻叹口气:“这样便好。”
“另外,”聿秦稍稍上前几步,压低声音,“儿臣以为,那烟火铺……有问题。”
“何以见得?”
“天幔再脆弱总不见得几颗烟火一炸就燃,除非刻意为之,”聿秦遂拱手请命,“儿臣想彻查。”
“但也不排除天幔失修易燃的可能……”
“父王,”他截住冥王的疑虑,“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朕知道了,你且放手去查吧。”
“是。”
……
寝殿外,好一阵欢声笑语,丫头们围着璃绯左一句郡主又一句郡主叫着,从正宫门热闹开始。
这家伙人缘颇不错,鬼丫头们都爱围着她转,怕都快忘了谁才是这座宫殿里正主。
睡觉啊睡觉,叁笙翻个身,用被子裹上整颗脑袋继续酣睡。
“殿下,璃绯郡主来了。”青潼轻声进门通报。
薄被隆起的一大块身形处动了动,只嗡嗡传出“听到了”这句含糊不清的话后就没了动静。
“那殿下起身吗?”
“不起。”她打了个哈欠,依旧含糊不清的说道,“不想起……”
“还睡着?”璃绯终于踏进寝殿门,“精神还没养好?”
青潼向她屈礼后退下。
闻声,那一团鼓起的被子又动了动。
叁笙裹着被子心累的坐起身,艰难地半眯着眼抬头看眼前一坨鲜艳模糊的红,再揉眼睛方才看清眼前那个娇艳如火的美人。
“母亲让我带些东西给你,顺道来看看你。”
“舅母也来了呀……”
“母亲没来。”
“没来啊……”
“你倒是睁眼瞧瞧。”璃绯趁机捏一把叁笙滑嫩的脸,“都是些补元气的灵物,虽说比不上冥宫的……”
“怎么会,它们可是装了舅母满满的心意,”叁笙睡眼惺忪地回应道,“我会全吃完的。”
“别,可千万别全吃,有些不是吃的,”璃绯放下手,轻车熟路地坐上床边,半打探的意味跟她唠着嗑,“听说天幔拆除的时候不慎起了火?”
“嗯。”叁笙眯着眼强撑着睡意,摇摇晃晃地点了点头。
“天幔着火前可是有不少鬼看见了烟花,这是怎么回事?”
“这个呀,”叁笙心里一咯噔,面上依旧装着糊涂,“就想用烟花把它给炸没了。”
璃绯听着满脸诧异:“这么无聊的点子,你想的吧?”
叁笙摇摇晃晃地将身体微微挪向她的方向,神秘地朝她笑了笑:“你猜。”
“……”
还猜,八成就是了。
“怎么突然决定要拆除天幔,是陛下的旨意吗?”
再怎么睡眼惺忪这么一来二去的说话,瞌睡也差不多跑光了,至少眼睛是睁得开了。
叁笙向她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了。
“这样啊,可惜了,”璃绯略带惋惜地轻摇着头。
“嗯?惋惜什么?”
“天幔啊,我倒觉得那地方挺好看的,烧了可惜了。”
“是吧,”听见这话叁笙表示赞同,难得来了精神,“我也觉得。”
“行了,不跟你唠了,还有事呢,”璃绯起身理了理衣裙,“走了。”
“什么事啊?”
“也没什么,就去转生殿领个闲职干干。”
“喔,好想法!”叁笙从被子里伸出手来朝她竖了个大拇指。
……
直到出了冥宫,璃绯望向前方转生殿的方向。
那殿群中的“来归阁”借助地势高耸地足以比肩冥主大殿。
只要进了那里,就离他更近了。
一千多年了……
他,也快回来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