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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大人，小人真的不知啊，求求你，咳咳咳咳……放过小人吧！”
扑腾，挣扎，被按着脑袋浸在水里，反复反复又反复。
“主子救我……你干的……事……我真的……咳咳咳……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一旁被称之为“主人”的妖，早就吓得跌坐在舟板上，由两个暗影卫押着，不敢轻举妄动。
水花四溅，动静越来越小……这只小妖渐渐没了动静，昏死过去。
无常拽着那只妖的衣领将他翻过身来，伸手去探他的颈脖气息。
“殿下，昏过去了。”
“弄醒他，继续，要是不小心溺死了，就丢下去，”舟亭中少年悠悠摩挲着手中的茶盏，风轻云淡道，“这忘川的冥鱼有了灵体的滋养，才能长得更漂亮。”
“是。”
舟于河面缓缓浮动，亭中矮桌上水雾袅袅，亭外舟边一角的挣扎动静仿佛与之无关。
水沸了，滚烫沸水沏茶，茶叶在壶中经乱沉浮，淡香渐来。
那只中年样的妖瘫坐在地上，冷汗止不住得往外冒。
“茶好了，可有兴致品尝一二？”
少年冷白俊秀的脸庞朝他漾起淡淡的笑，眸中却没有一丝笑意，好似摄人心魂的毒蛇阴冷地盯着他。
那妖冷汗直流，牙关止不住地打颤。
就在昏死的那个妖之前，它还轻眼目睹了另一个妖活生生地被扔入水中，被鱼群围攻撕裂鲸吞蚕食，惨叫一声声地撕扯着他的心。
鲜血在水中染开成一片血墨画，很快，“画”就像失去浮力般，缓缓下沉，滋养了在水底生长的血彼岸。
花开血红，血红到妖异，妖异更到悚然。
身后不是天堂，前进更是地狱。
“魔鬼魔鬼是魔鬼魔鬼……”那妖口齿不清地喃喃道，颤颤抖抖地想要爬向舟边滚下水中自求解脱。
这可由不得他。
那妖毫无抵抗力地被那两个暗影卫拖进亭中，被粗暴地丢在矮桌一旁的坐垫上。
听见他的喃喃自语，聿秦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嗤笑道：“我本就是魔鬼一类，有什么好念叨的？”
“你说你什么都不知道，那还怕什么？”聿秦亲手斟好一杯茶，暗暗用力将它放在那妖面前，“不过喝杯茶而已。”
“小的真的什么也不知道……”
“本殿还没问，你慌什么？”
“小的……小的……”
聿秦眼神示意那妖面前的那杯茶：“不尝尝？”
那妖不敢抗拒，不顾茶水溢洒，一口闷想来个痛快，后知后觉的烫嘴被迫把口中的茶水吐了出来。
“还真是白瞎了本殿华清仙山上的好茶好水。”聿秦睨着将自己手中的茶杯放回桌上，杯底碰击桌面发出沉闷声响。
华清山！
那妖只觉得心跳加速都快要不是自己的。
“说说吧，可是狐族指使，以及……”聿秦用帕子漫不经心地细擦自己的手指，“上次在望月楼里可是见了谁？”
说罢，示意无常将东西放过来。
一个小木锦盒里，呈放着烟火铜球的残渣。
残渣里除了笙儿留下的狱火残力……还有狐火残力。
“你说，一颗是意外，那所有就是故意喽？”
这妖怎会得知他们会去天幔，是巧合还是……
身边有细作？
聿秦双指拈着那块擦手的帕子随手往茶几上一扔。
若真是细作，能这么久不被发现倒也有几分本事。
那妖原是狐妖，新开张了间烟火铺子便顺理成章地留在冥界。
那狐妖正愁寻不到法子让冥界和神界间出点事，结果倒好，冥界那傻公主自己送上门来，当时激动的以为老天都在眷顾他，就差摆坛祭酒跪恩。
一招计上心来，寻思着先让那傻公主满意这烟火样，之后正式的那批全都换上注入狐火的，在冥王诞宴上制造混乱，到时就算想查也找不到他们——早就跑路离开了冥界，更何况这间铺子可是记挂在一位神的名下。
可老天终究是给他开了个玩笑，给他猪一样的队友。
手下人因为粗心，硬是将有问题的那批混进样批，火烧上仙山，发现事不对劲时想跑路也已经来不及。
当初在望月楼里，二长老拿他的妻子孩儿逼他立下毒誓，若是暴露了整个狐族，他的妻儿孩子都会死，他也不得善终。
他本是戴罪之身，此次任务是将功折过的机会。
眼下再没有挽救的机会，他是狐妖这一点就已经暴露了整个狐族。
横竖都是死，那狐妖心一横，决定剑走偏锋：“若小的说不是，殿下想屈打成招？”
聿秦冷笑一声：“屈打成招？你好大的脸。本殿想要的真相，你说不说都一样。”
“……”那狐妖咽了咽唾沫壮壮胆，“殿下该不会真以为小的是狐妖，这背后指使者就是狐族吧？”
听到这话，眉头少不得凝重起来，聿秦也不再用笑做掩饰。
那狐妖见状感觉有希望，赶紧煽风点火。
“殿下真不会以为狐族会傻到派一个狐族中人来暴露整个狐族吧？”
冰冷的气息愈发愈重，那狐妖只觉得被一股力量遏制喉咙，面上青经暴出，呼吸困难。
“那店铺之后的挂名者是个神仙，你总不会告诉本殿这背后的主使者是某个神仙，蠢到把自己暴露吧？”
“万…额…一呢？”那狐妖从喉间缝隙中勉强发出声音。
哼！
胡搅蛮缠！
聿秦冷笑道：“你怎么不说是狐族蠢到把自己暴露？”
这怎么……骗不动？！狐妖急了，捂着自己的喉咙处，试图力挽狂澜：“我……说……殿呃…下……喉咙……”
“……”
再不松力量他就要被掐死了，那狐妖咳嗽着喘过气来，大口顺气。
“你再敢胡说八道，本殿有数不尽的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是狼族！”
“哦～”
聿秦勾起一丝玩味。开始狗咬狗了？看来北境十六部的联盟也不过如此。
“无常，”聿秦起身走出亭外，“传书宴请两族族长，记得提醒狐族族长来领妖。”
“那此妖……”
“派影卫看着，别让他死了。”
“是。”
那狐妖算是懵了，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
宴席设在冥宫西南角的一座小宫殿。两族族长不肯露面，冥界大殿自然也不露面。
鸡飞狗跳叫骂不绝……
“臭狐狸！你们自己不老实还想把锅甩给我们！！！”
“还好意思说我们，分明是你们有贼心没贼胆背后挑唆！！”
“你倒打一耙！”
“你粗俗无礼！”
“你……你臭不要脸！”
“你再说一遍！信不信我抽你！”
“你来呀！你敢动手吗你？！”
眼瞧着就要扭打在一起，拉架的，摔碗的，对骂的……好不热闹。
“殿下，两边吵起来了。”
“就让他们吵着。”
“好像还打起来了。”
“为了十六部的盟约，谅他们不敢真动手。”
“此次狼族倒是真被甩了锅。”无常发出感慨。
聿秦忍不住失笑：“你以为这次的事狼族的手真就干干净净？不过是经狐族的手做罢了。”
“殿下……”无常算是明白了。
“对了，”聿秦又想到件事，手上裁枝的活计倒没停下，“那个烟火铺被挂名的是哪个倒霉神仙？”
“是，是嗯……”
“怎么支支吾吾的，快说！”
“是……”无常顿了顿故意压低音量，“天界的晞洵殿下。”
“谁？”这名字听着耳熟，聿秦停下手中的活转身看向他。
“天界二殿晞洵。”
这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这算是今年听过最有趣的事：“他们这手伸得够长。”
有意思。
“妖族这次得罪的可有点多……”聿秦放下手里的裁枝剪，“死性不改。”
这回又有戏看了！
“去把这事儿捅到天界二殿面前。”
“是。”
话音刚落，殿外传来了行色匆匆地叫唤声。
这听了数百年再熟悉不过的声音……聿秦心累地揉了揉眉心。
“大哥！”
“听见了听见了叫大哥什么事？”
叁笙匆匆跨进殿门：“长兴宫里怎么有堆老头打起来了？听说真的有杀千刀的在烟花里动手脚？！那个烟火铺老板真有问题？”
“我问你，”还有细作那事或许能从笙儿这边找线索，“当初怎么想到去那家烟火铺子的？”
“那铺子不是挺火的吗身边好多鬼们都在传。”
“……”
“那你进去还自曝身份告知真相？！”
“没啊！”这事她是真冤枉，“我总不至于把送给父王的惊喜闹得人尽皆知吧？身份更是没透露出来……”
“那你觉得那老板眼熟么？”
“以前见过？”叁笙有些摸不着头脑，“没印象，就知道他是个狐妖。”
狐妖……除了这个烟火铺里的她还真记不起最近自己见过什么狐妖，更别说看见跟这老板长得一样的。
“望月楼。”
望月楼？好像撞到她的那妖也是个狐妖，怕不是他！
叁笙瞪大眼睛看着聿秦。
“啧啧你这运气还真是别人‘羡慕’不来，还能上赶着凑的！”
“我怎晓得这破运气偏偏缠上我。”面对他话里话外不加掩饰的嘲讽叁笙苍白反驳倒霉认栽，“我是不是命里带煞？”
“别胡说，你要命里带煞你哥我岂不是要命里犯孤？”
“那倒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