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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了麻了……
可算走了。
叁笙艰难地动了动自己早已蹲麻的脚，松口气坐在地上缓缓。
不过就睡了会，怎么偏就撞上了这种秘密，刚刚她是想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硬着头皮听完了全部。
故人已矣，今人还在。
只是，动用了禁术，今后不知会有怎样的变数……
“小殿下？小殿下？”外头有人四处寻她，“跑到哪儿去了？”
那鬼吏官找了一阁又一阁，一层又一层，问了很多鬼吏，是说看到了可后来又不知道上哪去了。
“这呢！”叁笙捏着脚回应着那寻人的声音。
鬼吏官听见声迅速往她在的地方找，只见她坐在地上揉脚，满地册案，以为她是不慎摔落在地，吓得赶紧上前。
“殿下可是摔伤了脚？”
“哪有这么容易摔伤，快扶我起来，脚麻了。”
“诶，”那鬼吏官应着连忙上前，“殿下怎么上这来了？”
“这不能来么？”叁笙不解反问道，“逛着逛着就来了。”
“倒也不是不能来，刚刚在第一层主阁撞见殿主说要见您，见小官没跟着您还斥责了小官，这不急冲冲地来找您了嘛……”鬼吏官摸了摸帽檐心酸地笑着。
“那你没说是我说的？”
“说了……”
“……”妧姈姐姐知道自己在来归阁乱逛。
这……应该不会想到自己之前就在她们附近偷听……吧？
虽说妧姈姐姐可能会怀疑一下，但自己都把气息藏起来了，应该不会……吧？
“殿下？”
她应该就最多担心一下自己会不会乱走恰巧听到，最多谨慎地试探自己……吧？
“殿下？”
其实就算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自己也不是什么坏人。
说不准还是纯属自己多想呢……
“殿下？”
“啊？什什么？”叁笙闻声放过手中玩弄地不知不觉已经拧巴皱的衣袖布料。
那鬼吏官见她反应过来，赔着笑脸道：“没什么殿下，我们该出去了，这儿待会会有小鬼吏来收拾。”
“……走吧。”
……
转生殿还是那个转生殿，依旧繁忙，并没有因为多了个人就发生多大的改变。
叁笙领了个闲差，也没有因为多了个差事就发生多大的变化，不过就换了个地方，依旧悠悠闲闲懒懒散散。
“殿下，来了！”厅外一鬼吏拎着一个大食盒气喘吁吁地跑进来，他为了买到叁笙吩咐的这些点心可是没少跑腿。
“干的不错。”叁笙抛给他一袋灵石“跑腿费”，“下次还叫你。”
“得嘞。”那鬼吏得了灵石，知道下次还有机会，美滋滋的退下。
自从被分在了小殿下手下，活不知轻松了多少，就算被小殿下外派跑腿也是有不少跑腿费可拿，这不知羡煞了多少其他鬼吏。
他退出门后，忍不住哼着欢乐小调，明日休沐，正好约上三五好友去酒肆喝点小酒……腰间的通灵令牌开始晃动。
那鬼吏见状赶忙掉头跑回去，厅里的小殿下又用桌上的通灵玉召唤他。
叁笙本想大快朵颐一番，打开食盒后犹豫了许久，复又忍痛将食盒盖完好的盖回去，用通灵玉把那鬼吏叫回来。
鬼吏回得急，进门的时候不慎被绊了下跌了个狗啃泥。
“走慢些又不会吃了你，行这么大礼作甚么？”
那鬼吏讪讪的爬起来：“殿下可是又有什么需要小的去办的？”
“把这些点心给轮回镜的璃绯郡主送去，小心些。”
“得嘞。”主子吩咐什么就照办什么，那鬼吏不逾矩问缘由，稳稳地接住食盒，迅速开始他的跑腿生涯。
“等等，”叁笙想到漏了东西，连着叫住他，“回来！”
美食在锅，不问明天，至味清欢，烦恼抛开，明日可有暇
一撇画到底，完美！
叁笙把纸从桌上拿起欣赏，颇为满意地将它折成千纸鹤放入食盒里。
“好了，送吧，”她招呼那鬼吏上前来提，末了还嘱咐一番，“一定要亲眼看到她打开字条，记得等回复，记得啊！”
“遵命！”
吃点甜的，再出去散散心，表姐会开心些罢……
……
这千纸鹤，好丑。
璃绯小心将它打开。
话有些糙，但理不糙，看着里面的糕点她有些欣慰，难为这丫头会想着她。
……
“小殿下，这些……”
“嗯嗯烧吧烧吧。”叁笙不耐烦地打断来人的汇报。
“是。”
这里面的运转自成体系，她不过就是来走个形式，这差事闲的不能再闲。
还有一会，一会，就解放了，叁笙按耐不住激动的心。
这段时间为了避开聿秦隔三差五拿炸结界的事揶揄她，一直吃住在转生殿。可是，还是自己的寝宫好啊，住的舒服，几日不见甚是想念。
咚——咚——
杳杳钟声起，多么悦耳的钟声，等的就是这一刻。
潇洒的消失离开，真真走得比谁都快。
……
“儿臣拜见母后。”少年在紫宸宫里请安。
“吾儿不必多礼，”天后端坐在主宫金凰宝座上，笑着点头，“华清宫一去五百年，如今出师，往后想必也不会再回去吧？”
“不回去……”
“快上来，让母后近些看看。”天后和祥的笑着招呼他上台阶近些来。
“娘娘，”宫外宫娥进来屈膝通报，“二殿下求见。”
“那个混小子还知道过来？看见他就头疼，让他进来！”
瑾玗：“……”
因为之前那事被陛下罚去西南十二宫练兵，天后娘娘现下一看见晞洵二殿就生气，她们这些做仙娥的还是小心些不撞枪口上，那宫娥小心翼翼地退出去通传。
“母亲，”一马尾束发的精神少年很快进了殿，一改毛糙性格，规规矩矩地向座上的女人请安，继而微微转向站在她身旁的少年，“兄长。”
晞洵长相偏幼，即使刚刚成年也总感觉有些稚气未退，难得变得如此恭敬守礼，却有种小孩被迫装大人的委屈。
瑾玗微微回礼点头。
“今日练兵结束了？”
“回母亲，结束了。”
“看你下回还敢不敢惹你父帝生气。”天后恨铁不成钢地哼声。
学什么不好偏学人宿醉，跟几个浪荡宗神子弟聚在一起，明明酒量不行还偏去喝，醉后还偏就错过了第二日的神议，天帝亲自来抓，把这混小子罚去西南十二宫日日练兵让他长长记性。
“不跟你在这浪费时间，去西亭传膳。”说罢便起身，瑾玗顺势上前虚扶她前去。
一听能吃饭，晞洵见状狗腿地凑上前来扶着天后的另一边手：“母亲您真好，操练了一天儿臣又累又饿，正好……”
“去去去，你兄长好不容易回天界，谁说是给你准备的？”
天后作样子嫌弃他，那少年反倒黏得更紧：“无妨无妨，母亲与兄长吃肉能给儿臣分杯羹就行。”
“你呀！”天后一脸宠溺的戳着自己孩子的脑门。
千百年来，这其乐融融的景象在仙娥仙官们眼中好似从未变过。
现任天后娘娘人美心善，端庄大方，雍容和善，是为母仪之典范。而先天后自陨落化尘后，音容形象似乎渐渐淡忘在他们脑海中，只剩下神史书上记载的寥寥几笔。
他们总是以为，大殿与二殿皆为现天后所出……
“对了，先前去见你父帝见了好长时间，可是有什么要紧事？”天后怕忽视这个从小养在她身边真正的“嫡长子”，与他说上话。
瑾玗浅笑地耐心回着话：“倒也不是什么要紧事，让母后担心了。”
“那便好。”天后也不在过问什么。
说来也可笑，这个从小养在她膝下的孩子，现在竟发现好像从来都没懂过他。
母慈子孝兄友弟恭一样不落让人挑不出错来，却总感觉有道隔阂跨不过。
这么多年……罢了，总归不是亲的。
况且，他与他父亲相处也是这样子，或许就是性子深处冷淡些，这么想她才方觉心中平衡些。
名义上的母子俩各怀心事。
先前向父帝回完华清太祖的意思后，父帝告诉他，北境十六部的妖族顶替他的名号在冥界犯事，这事还被人捅上了天界，这不仅在打他的脸，更是公然在打天界的脸。
十六部妖族如此不老实，看来天界必须要重新威慑。
十六部妖族数量太多，这其中利害关系错中复杂，父帝的意思是……有意示好龙族，扶持龙族震慑妖族。
……
“这件？不行……不行不行，这件太普通，”叁笙比对试了一件又一件衣裙，竟没一件合适穿去人间玩的。
鬼娥们或是随着收拾一件又一件试过的衣物，或是摊开没比试过衣裙推荐着。
“殿下，不如这件吧？”名唤青潼的贴身鬼娥展开一套桃色外纱裙。
“娇嫩，不适合，”这颜色着实冲击到叁笙的眼睛，她满眼嫌弃道，转念一想不对劲，“本殿怎会有这种颜色的衣裙？”
这裙子明明还挺好看的，至少她觉得，青潼一边不解的回收那件纱裙，一边回着话，“殿下不记得了，您以前有次跑去人界玩，正值人间三月桃花盛开，芳菲不尽，那会人间的姑娘们正当流行这种符合时宜的粉嫩衣裙，您图新鲜好看非要买得穿，还有跟它一套的桃花头面呢。”
“好像是有这事来着……”叁笙斜歪歪地躺在床上，荡着悬空在地的脚玩，“好幼稚啊，老了老了。”
青潼：“……”
小殿下这不才刚刚成年么？
“没衣服穿啊。”叁笙伤感道。
“其实小殿下穿桃色裙很好看的……”
“拒绝。”
“……”青潼招呼底下的鬼娥们收拾动作快点，想着问叁笙一个具体标准，“那小殿下想穿怎样的裙子去人间？”
“啊，好看的，轻便的。”叁笙敲着手指细数。
“刚刚就有好几件这样的被您放弃了……”
“颜色不合适。”
“其实，殿下您的衣服基本上都是这个色调……”
“……”叁笙蓦地坐起来，似已做好决定，“本殿知道穿什么好了。”
……
鹅毛雪洋洋洒洒的往下飘，千树万树没开桃花，反倒“梨花”满枝。
灰蒙蒙的天空，路上行人甚少，裹成球揣着手匆匆而过，在厚厚的积雪里留下的脚印很快又被覆盖。
只是，凡经过他们躲雪的屋檐处的凡人总是往她们那看。
莫名其妙，走了还要回头看。
还看！叁笙抓一把地上的雪作势要砸过去。
又经过一个。
还看还看！
那猎户样的凡人两手拎着猎住的野兔，一共朝他们看了三眼，眼神从惊讶到赞叹再到佩服。
那一旁的男娃子虽身着单薄劲装，但手里提剑，一看就是习武之人，抗冻。
旁边两个一看就是女扮男装的女娃娃好像也挺抗冻的，虽然看不出是习武的样子，但莫非是什么世外高人？着实佩服，自己搭着皮毛带着毡帽都觉得有些寒冷。
“这回来得不是时候，殿下可是要等雪停再走？”无常问道。
“不等了，直接走吧。”
泽雅微微打了个哈欠，看雪看到疲惫，人间的寒风也刮不走她的困意：“这里远离人界的王都，镇界神器对我们灵力的压制不严重，现在也着实无趣，我们直接幻走还快些。”
叁笙问道：“那我们去哪？”
“你约我们出来，听你的。”
我们？无常想表示他只是被附带。
聿秦殿下公务缠身，吩咐他负责叁笙殿下的安危，小殿下约了泽雅小姐，他得顺带负责。
“可惜璃绯大表姐不来。”叁笙甚觉得有些可惜。
“没事，她许是有什么要紧事，下次再叫上她。”泽雅如是说道。
对于叁笙会叫上自己一起，泽雅还是感到很欣慰的。
“去王都吧？”
“你是嫌灵力被压抑得很舒服么？”泽雅顿时觉得好像没那么欣慰了。
“那你说去哪？”
“这……”泽雅一时也说不上来，因为除了她嫌弃的王都就剩这了，以前她和叁笙偷跑来人间就只在这玩过，人间的地方她还真叫不上名号。
叁笙亦如此，这不是巧了么。
无常面对旁边齐刷刷射过来的四只眼睛，颇为艰难的回想。想是想不起来的，因为这人间不管是哪个地方对他来讲都长一样，除了王都这种独占两个镇界神器，天界、冥界乃至妖界都不敢轻易造次的地方。
反正在他们的印象中，人间只有王都、王都附近和远离王都这三种地方。
在大雪纷飞的日子来人间，似乎是个错误的决定呢，当初谁会想到，这会正值人间寒冬腊月？
天上连只鸟都没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