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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因为乌木林中有天然温泉,可缓解殿下病痛。”福伯说话不紧不慢却也抢先一步“若不是因为某个人,殿下也不会犯病。”
“好了,福伯。”梅濯雪缓缓打断“都是因为孤的身子骨弱才会犯病,这岂能怪罪成云公子。”
“若是成云公子不想与孤作伴,那便罢了,反正孤的身上满是病气,离远些也好。”
她怎么听出了某种罪恶感?花醉漓看着梅濯雪低头垂眸,余辉拉长他的影子,显得异常落寞萧索。
她嘴角抽搐,若不是知道这厮的真实品行,还真的要被这脆弱模样骗了。
“殿下说的哪里话,能与殿下同行,微臣荣幸之至。”花醉漓微微颔首,遮住眼底幽光。
乌木林,也算是荒郊野岭,如此绝佳的埋骨之地,哪有拒绝的道理,对吧?
“那好。”梅濯雪听见花醉漓的话,眸光瞬间亮了,眼神也越发柔和“成云公子准备一下,我在府外等你。”
遗香小院属于皇家别苑,却远没有京城中那些官宅的诸多架子,不清街,不扫道。那些南来的北往的商贩乞儿均可在门前自由行走,或是谋生。
花醉漓走出府邸大门,正是街上的吆喝声最为响亮的时候,胭脂,首饰,冰糖葫芦,热闹的烟火气一下子冲淡了红尘中的薄凉。
“成云公子。”福伯走过来,打断了花醉漓欣赏人间百态的兴致“殿下在马车内等你。”
花醉漓看着停靠在汉白玉石狮旁的古朴马车,顿了顿道:“我与殿下同乘一辆马车,这好像不合规矩。”
福伯咳嗽一声:“确实不合规矩,可……殿下唤你过去。”
花醉漓看着福伯想要制止却无可奈何的纠结样子,挑了挑眉:“那便多谢殿下,多谢福伯。”
纤瘦背影慢悠悠上了马车,福伯想了想,对旁边一清秀小厮道:“让北司做好准备,还有,叫北星过来。”
“是。”那清秀小厮应了一声,瞬间消失在原处。
花醉漓挑起马车帘,刚巧看见梅濯雪倚靠软塌上闭目养息。听见动静,他抬头向她微微一笑:“来了。”
“殿下。”花醉漓行礼,问道“微臣看您脸色苍白,可有什么不适?”
“有些晕。”梅濯雪高高蹙起眉头,似在强忍某种痛苦“每次坐马车,都会如此,咳咳,成云公子,可否帮忙倒杯茶?”
花醉漓应了一声,拿起圆木桌上的茶壶倒了一杯,递过去:“殿下,您的茶。”
“咳咳咳……我动不了,你能不能扶我起来。”梅濯雪气息虚弱,缓缓伸出手。
花醉漓面无表情,放下茶杯,她拽住梅濯雪的两条胳膊直直将他抻起来,也没讲究什么舒服不舒服,直接换个姿势扔到一边。
她又把茶杯递过去:“殿下,您的茶。”
梅濯雪脸色更白了,他喘着粗气看着花醉漓好半晌,才缓缓接过杯子:“多谢。”
他一口一口喝下去,微微扬起脑袋露出一点细长的脖颈。
花醉漓直直盯着那上下滚动的喉结,眸光逐渐深沉下去,她忽然道:“殿下,您若是不嫌弃,微臣可以帮您按摩一下缓解疼痛。”
“你要为我按摩?”梅濯雪握住茶杯的手紧了紧,清雅的眸子中有些不可置信。
花醉漓颔首:“微臣曾学过一些按摩手法,若是殿下不嫌弃,微臣或许能帮您缓解一二。”
“怎会嫌弃。”梅濯雪放下茶杯,缓缓转动身形背朝着她“那辛苦你了。”
辛苦……多么生僻的词。
花醉漓自嘲般勾勾嘴角,坐到软塌边,伸手缓缓揉动他的肩膀。
前世也是这样,为了讨好他,她经常在身后为他揉肩,因此还特意去学了按摩,那时候,穴位书几本几本地看,手法几夜几夜地研究。
百般刻苦,就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自己好有机会逃出去。
重生一世,这些东西其实已经用不上了。
不过,梅濯雪现在这般羸弱,若手法使用得当,虽不能要他的命,却能让他更痛苦。
手指向下轻滑,位于蝴蝶骨中间偏下凹陷的地方,花醉漓用力往里一拧,果不其然,她听见一道隐忍的抽气声。
“殿下,您怎么了?”她问道。
“无事。”梅濯雪不断喘着粗气,手指捏住软塌上铺垫的狐绒软毯“可能有些不适应,并不碍事。”
“若是疼了,您可要告诉微臣,微臣轻些。”
“嗯……”
淡淡的呢喃中透露出某种痛苦,花醉漓心里闪过一丝快意,她的视线落到梅濯雪那纤细的脖子上。
后颈头骨下,有一处风池穴,是缓解中风、伤寒的绝佳之处,可若是力道掌握不好,反会引起头疼晕眩。
她的手缓缓上移,呈现出锁喉的姿势搭上他的肩膀,大拇指在后颈肌肤上轻柔徘徊,靠近风池穴刚想用力挤压。
‘哐当’——马车紧接着一个摇晃。
花醉漓为了用力方便,和梅濯雪的距离相差并非太远,这一个重心不稳,她直接砸到梅濯雪的后背上,而眼前人,竟然顺着她的力道直直倒下去了。
卧槽,什么情况?!
“殿下,山路崎岖刚刚压到一块石子,您没……”福伯在木板上和车夫同坐,刚刚那一踉跄实属突然,他担心颠簸到殿下,急忙询问。
可没想到……一掀帘,他竟然看见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小子正紧紧压着殿下,而且压得还很瓷实。
“你!你你你干什么!起来!”
“误会,这都是误会。”
花醉漓早在福伯冲进来的时候已然起身,她轻咳两声拽拽长袍,有些尴尬道:“福伯,别误会,我是在为殿下按摩肩膀缓解舟车劳顿,没其他心思,你……不用这般看着我。”
“殿下。”福伯搀扶起脆弱无助的梅濯雪,看着他脸上被冷汗打湿的斜刘海,担忧道“您没事吧,可是有人胆大包天,以下犯上?”
“没有,成云公子在为我揉肩。”梅濯雪重新靠回软塌,他的薄唇异常惨白,毫无半丝血色,可脸上却多了一层不知名的淡淡红晕。
他微微垂头:“很舒服。”
嗓音轻轻柔柔,像极了被调/戏后不敢大声张扬的小姑娘,福伯见此,眼神更诡异了。
在满含质疑的注视中,花醉漓异常淡定地撩开车帘看向林间,她还能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