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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而轻的声音,夹带着浓浓的警告。
有些话不必明说,唐游川这人向来是心里想什么也不会说出口,说得好听点儿是内敛沉稳,说穿了也就是闷骚,沈叙跟他好歹也认识十年以上,时常混在一起,唐游川这点他也早摸透透的了。
他这一句,等同于亲口承认了对江棠的心思。
沈叙视线掠过江棠,似笑非笑的睨向唐游川,贱兮兮的,压低声音说了句:“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唐游川面无表情,“你离我远点儿就行。”
从洗手间门口到他们跟前,统共也没多远,江棠虽然刻意放慢了脚步,但也挪到了床边上,沈叙故意放开了嗓子说,“得了得了,我离你远点儿,让小棠靠着近点儿。”
唐游川一记冷眼斜睨过去,奈何沈叙视而不见,抬着脸冲她露出个自认为迷人友善的笑容,带着几分可怜道,“小棠,我饿了。”
江棠暗叹自己适应能力彪悍,对于沈叙这幅德行她内心没有掀起一丝波澜,甚至平静回话,“那就吃饺子吧。”
却不料,她话音刚落,唐游川就阴恻恻地出声,“没你的份儿。”
沈叙压根没管唐游川,而是笑着问江棠,“小棠,我可以吃吗?”
江棠点了下头,看见唐游川头顶上又聚拢了一团黑雾,薄唇紧抿的模样,轻声补话,“沈先生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还没吃早餐,反正我带了挺多,够你们两个人吃了。”
“带给我的就是我的,我现在不想给他吃,有多了也不给。”唐游川油盐不进,不温不火地看着沈叙,声线冷淡道,“医院外面到处都有早餐店,你饿了可以自己去买。”
正如沈叙了解唐游川,唐游川同样了解沈叙,下了飞机就往他这儿跑,绝对不是为了探望他,纯粹就是为了八卦他和江棠的事儿,饿着肚子嘴巴都关不紧,吃饱了更是要天窗都开了,饿着得了。
江棠看着他,一阵无语,不是说好兄弟两肋插刀吗?怎么到他这儿,连一碗饺子都不愿意分给自己的兄弟吃,也是蛮过分了,江棠有点同情沈叙,跟这样的人做怕朋友,不会觉得委屈吗?
沈叙被唐游川给气笑了,“你至于吗?”
唐游川淡声反问:“你好意思吗?”
“我有什么不好意思,一碗饺子,又不是抢你女人!”
唐游川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你抢得了吗?”
沈叙闻言,不怒反笑,边笑边道,“脸真大。”说罢从一旁的柜面上掰了一根香蕉,边剥皮边说,“我吃香蕉照样顶饱。”
“不用这么委屈,你可以直接走了。”唐游川还不作罢,下令赶人,“别影响我静养。”
唐游川说话气死人不偿命,奈何沈叙早已百毒不侵,甚至还幽幽地回敬道,“我差点儿以为是颐养天年了。”
江棠闻言噗嗤地一乐,两个陷入幼稚斗嘴的男人不约而同地抬眼看向她,她赶紧憋了回去,奈何憋住了声音,却藏不住唇角的弧度。
沈叙笑着说:“小棠都笑话你了。”
江棠赶紧摇头辩解了一句:“没有。”
唐游川却淡淡出声,“想笑就笑,憋着不难受?”
江棠没胆,把盛好的一碗饺子从他面前越过递给了沈叙,“沈先生,你吃吧。”
唐游川不满道,“凭什么先给他吃?”
“谢谢。”沈叙无视唐游川那一脸不爽,笑眯眯地伸手接过,而且得了便宜还卖乖,“因为我帅。”
“沈先生是客人。”江棠懒得跟一个智商退化到三岁的幼稚鬼计较,随便敷衍了一句,然后将另外一碗递给他,“你也吃。”
唐游川觉得江棠那话听得特别顺耳,心底莫名有几分得意,沈叙是客人,那他就是自己人了,接过碗,语气都温和问:“你吃过了?”
“吃过了。”
江棠撒了个慌,事实上她没吃就出门了,本来是计划来医院陪他一块儿吃,哪想到沈叙会过来,这一罐饺子加上汤也就两个人的份,现在都分给他们了,没她的份儿了。
吃完早餐,江棠收拾东西去洗,唐游川再次下逐客令,“你该回去了。”
沈叙挑眉,“我难得抽空过来看你,干嘛一直赶我走?”
“我还没死,用不着你这儿守。”
沈叙眼带打量看着他,静默了两秒,突然偏着脸凑近唐游川,压低声音问:“你俩到什么程度了?”
唐游川听出他话里有话,瞬间拉下了脸,他蹙着眉斜睨了一眼沈叙,唇瓣开启骂道:“你能不要那么龌龊下流吗?”
沈叙不以为意,“奔三的老男人还装什么清纯,我就不信你没想过!”
唐游川垂着眼帘,没说话。
他不止想过,他还亲过了呢。
“有亲过吗?”
唐游川不是个敢做不敢认的人,但也不想跟沈叙这厮说,否则他肯定要没完没了,干脆保持沉默。
沉默就是默认,沈叙见状,笑得暧昧,煞有其事地做出结论:“亲了,但还没睡。”
沈叙这浪子经验丰富,唐游川再聪明,在男女关系方面也是一张白纸,三言两语就被他套了个底,唐游川唯有沉默以对。
“被我说中了吧?”沈叙哂然一笑,他摸出烟盒,结果烟刚碰到嘴唇,唐游川就淡淡说道:“要抽出去抽。”
“麻烦。”沈叙嘟哝了句,把烟收好,随即抬手拍了拍唐游川的肩膀,一副欣慰的老父亲口吻说,“兄弟,哪方面的需求不是只有咱们男人才会有,女人也有,但她们会害羞矜持,就算想要也不会主动说出口,你得主动,知道吗?”
唐游川拍开他的手,从眼神到语气,满满的都是嫌弃,“别拿我跟你这种走肾的种马相提并论,她也不是你身边那些女人,少胡说八道。”
沈叙一噎,不甘示弱,“你再走心,最后不也要走肾,难不成还能一辈子柏拉图?柏拉图那不是走心,他那是功能不全,你是吗?”
唐游川淡漠道:“你这么不知节制,小心点。”
“你这常年不用的才该小心。”
唐游川冷笑,“我用不用你知道个屁。”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但是当心强撸灰飞烟灭。”沈叙乐得直笑,话峰突然一转,回到前面的内容上“我当然知道她跟我身边那些女人不同,但是你不能因为人家是良家女子,你就当人家无欲无求,再说了,肌肤相亲……”
沈叙的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摸出手机看了眼赶紧接起,“宝贝儿,怎么了?想我了吗?”
唐游川:“……”
“刚下飞机呢,行啊,你做什么我都喜欢吃,好,晚上见,亲一个。”沈叙那声音温柔得造作,最后还举着个手机对着话筒发出一个啵啵儿的声响,十足十一个傻子。
唐游川要不是身上有伤动不了,就一脚踹他出去了,这腻歪歪的叫宝贝儿,也不嫌恶心!
“我刚说到哪儿来着?”沈叙笑吟吟地挂掉电话,唐游川沉了口气,“忙你的去。”
“啊!”沈叙恢复了记忆,“肌肤相亲是增进感情的助燃剂。”
唐游川不言苟笑道,“你走不走?”
“走。我家宝贝儿想我了,我得赶紧回去补个眠,晚上去跟她约会,你……”
“赶紧滚!”不等他说完,唐游川便冷声打断了。
沈叙啧了一声,嘀咕教育他,“你当江棠的面儿可别也是这种狗脾气,否则早晚要被你吓跑。”见唐游川已经极不耐烦了,他也不再啰嗦,“走了走了,不在这儿打扰你二人世界。”
正好江棠出来,沈叙朝她道,“小棠,我还有事儿先走了,改天再过来。”
江棠颔首道,“你慢走,我就不送你了。”
临走前,沈叙还不忘朝唐游川抛个眼色,唐游川面无表情,冷冷的看着他,想直接拎起把他从十八楼的阳台那边给丢下去。
烦人精终于走了,病房也终于恢复了安静。
江棠见唐游川似乎不太高兴,也不敢招惹他,轻声道,“还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要是没事儿的话,我就出去一趟,中午吃饭的时候再过来。”
听到她要走,唐游川心底纳闷,她就那么不愿意跟他待一起吗?
可是他现在也很烦,她不在,他也能安静地捋捋自己的思绪,而且她也说了中午就回来,稍作沉默,他平静地问,“要去哪儿?”
江棠说:“去看看蛋卷,顺便拿些书,”说到这儿,她问他,“你有什么想看的书,把书名发给我,我一起带给你吧。”
唐游川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蛋卷是她捡回来的狗,“你把狗放谁哪了?”
自从她上夜班之后,他回家也没见过那条狗了,思及此处,他才猛地记起,这阵子江棠为了避开他,带着狗处于离家出走状态。
“朋友家。”
唐游川靠在枕头上,微垂着眼帘,略一忖,问她:“你打算一直把它养在你朋友家?”
江棠说:“我最近也没精力照顾它,只能这样了。”
“把它带过去云顶别墅吧,之前有个朋友送了我一条狗,现在养在卫昊家,这阵子卫昊也忙,没空管它,干脆都送去云顶别墅那边一起养着,还能作个伴儿,你不在的时候让保姆帮忙看下就行。”
他的提议顺理成章,江棠也没多想,“好。”
唐游川又说:“先把我擦完身再出去。”昨晚江棠不在,他也没让其他人帮忙,忍了一个晚上。
江棠没拒绝,去把病房门给锁上,然后拧毛巾给他擦,擦拭需要躬身弯腰,稍微久一点,她的后腰就酸疼难受,擦到完的时候,她忍不住抬手揉腰。
唐游川见状,眉头一蹙,“腰疼?”
江棠低低地“嗯”了声,随即道,“有点酸疼,不严重。”
“医生不给你开点药擦?”
“有。”有药也不可能一夜之间就恢复如初吧,怎么也得几天的时间。
唐游川声音如常问:“擦了吗?”
“擦了。”
唐游川有点庆幸她擦了,又有点想她还没擦,如果没擦他还能帮个忙,互相帮忙,肌肤相亲……唐游川突然暴躁,心底低咒,被沈叙那个神经病给带偏了。
江棠不知道唐游川脑子的内容,拿起包对他说,“那我先出去。”
“嗯。”
江棠离开后,唐游川拿出手机给卫昊打了通电话。
那头卫昊正忙,还是马上接了起来,“三哥?”
“你抽空去宠物店挑一条好看的幼犬送到云顶别墅,要是没空,让其他人去挑也行。”
卫昊闻言先是一楞,但很快又反应过来,“好,我知道了。”
卫昊忙得分身乏术,别说买狗,他吃根热狗的时间都得挤,但唐游川说买狗送到云顶别墅,而云顶别墅那边现在是江棠在住,唐游川不爱养动物,所以这狗是送江棠的,推理出这个结果,他再忙也要去买。
“有喜欢的品种吗?大型犬还是小型犬?”为了防止出错,卫昊还是问了下。
唐游川想起蛋卷那德行,“都行,找性格温和点的吧。”
卫昊说:“那我看着买一条吧,今天就送过去?”
唐游川淡声道:“这两天你看着哪天方便。”
“好。”
……
保镖开车把江棠送到了阮迪家的小区门口,本想跟着江棠一起进去,被江棠拦住了,光天化日之下,小区里居民来来往往又有监控,她不会有什么危险,反而是跟着个保镖太过扎眼了。
和阮迪见面,自然没办法马上走,江棠被她盘问了一遍,最后确认唐游川给她撑腰,才安心了点儿。
阮迪说:“这次多亏了唐游川,他帮了你这么大的忙,你岂不是又欠了他一次?以后不会为了让你报答恩情,逼你做一些过分的事情吧?”
江棠好笑,“放心,违法勾当我不会答应,我是有底线的。”
阮迪幽幽道,“那万一是让你以身相许呢?”
江棠眸色寡淡睨着她,阮迪撇了撇嘴,“我是说万一嘛,凡事皆有可能。”
江棠已经懒得解释,直接道,“这段时间辛苦你照顾蛋卷了,现在我带它回去了。”
“赶紧带走吧,它每天一大早就要出门溜达,我也受够了。”
狗和猫不同,猫居家宅,狗每天都得遛一遛散个步,现在天冷,蛋卷又习惯了早晚都要出门一趟,现在天冷北风呼呼地刮,阮迪不用上班早上根本就不想离开她的被窝,现在却因为一条狗,每天不得不早早出门跟老太太他们一起散步,也是要到极限了。
阮迪依在门边儿上,看着正在收拾蛋卷东西的江棠,“你中午留下来吃完饭再走?”
江棠头不抬眼不看,“不了,我跟唐游川说了午饭时间回去,他那人讨厌被人放鸽子,招惹他不快又得甩脸子。”
阮迪说:“那要我给你做饭带过去吗?”
“算了,别折腾,你又不是季然,他没准儿还得嫌弃。”
阮迪不服,“怎么滴?瞧不起我的厨艺啊?我做得起码是正常人能吃的,你做的那些,别说正常人不能吃,废人,不,是狗都不吃!跟下了砒霜似的,分分钟死人。”
“你明明吃过我煮的面线糊,所以你是骂自己狗都不如?”
“那个不算,而且你的面线糊你也没弄得多好吃。”
江棠说:“你等着,我早晚有一天毒哑你。”
蛋卷又长大了一圈,狗包虽然能塞得进去,但是江棠腰疼,提不动它,所以用狗绳栓着让它走,直接坐到后车座上,在阮迪家直接呆到了将近饭点,只好直接折返回医院,回云锦华苑拿书的计划也泡汤了。
两人一起吃过午饭,唐游川休息,江棠又离开了,先去宠物店挑了一些狗粮和零食,还有帮清洁用品和衣服,然后回了云顶别墅,蛋卷对陌生环境开始有些胆怯,亦步亦趋地跟着绕了一会儿,就跑去院子里撒欢了。
后腰需要热敷,江棠索性泡了个热水澡,让保姆擦完药,她又睡会儿,直到下午五点多钟,天色都已经开始擦黑了,她才被手机吵醒了,季然打电话来,转告她因为那些家属还在闹,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什么过激行为,为了她的个人安全,主任让她继续在家休息等待通知再回去上班。
躲着不上班根本不是长久之计,而且那些人找不到她,也会针对其他的医生,万一伤了其他医生,江棠更难接受,她打算再等两天,届时不管那些人还闹不闹,她也要正常上班。
第二天下午回云顶别墅时,唐游川说寄养在卫昊那儿的狗也送到了,跟蛋卷差不多大,一条小金毛,毛色漂亮,眼睛亮圆,估计是大少爷养的狗也是个少爷或者小姐,不论是气质还是外秒,都要比捡回来的蛋卷小可怜好很多,江棠无法作为蛋卷的主人,但也无法昧着良心说出蛋卷最可爱这种鬼话,她是个实事求是的人。
大概是陌生环境加上不熟悉的人,它躲在茶几底下瑟瑟发抖,可爱又惹人怜爱,蛋卷对这个新朋友很热情,一直扑过去又舔又咬还一直冲它叫,小金毛胆小,被吓坏了。
江棠心想,不是说狗的性格随主人么?怎么唐游川那么霸道得无法无天的人,养的狗胆子却这么小?虽然他可能也没养过一天,但卫昊胆子也不小啊。
江棠怕蛋卷没轻没重伤着了小金毛,这可是唐游川的狗,伤着了她赔不起,于是把小金毛抱到卧室好生伺候。
想想也是命苦,伺候着大少爷,还要伺候大少爷的狗,江棠摸了摸小金毛的小脑袋,喃喃自语道,“幸好你只是它的狗,如果你是他的亲生儿子,我才不伺候呢!”
说完自己就笑了,笑着笑着又蔫了,如果唐游川真领一个孩子回来,那她不管他怎么想,她都会跟他离婚了,她还心胸开阔到给别人的孩子当后妈。
又过了一天,江棠伺候完唐游川吃过午饭,收拾完出来,看见唐游川靠坐在床上,正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的平板,看样子应该是在工作,江棠本想提醒他休息,但又知道他忙,怕打扰了他,便没开口,想趁着午休时间去找主任,准备正式回归工作,然而还没走到门口,身后就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去哪儿?”
江棠闻声转头,看见他视线都依旧停留在平板上,“去找下我科主任。”
唐游川这才抬眼,虽然没说话,但眼含询问,江棠主动说明:“跟他商量上我回来上班的事,一会儿就回来。”
“休假不好?”他又问。
江棠说:“正常休假当然好,但我现在这个状态像是被犯错了被处罚,感觉很不好,明明我也没做错什么,憋屈。”说完最后,她倒真是有几分委屈了。
但这事儿她本来就是最委屈那个,挨骂挨打,还被全民批评,手机不敢开,有家不能回,工作还得被停掉。
唐游川盯着她沉默了半晌,复而开口,“别人是巴不得天天放假,管他什么理由,你倒好,光明正大给你休假,你还觉得是处罚,你们医院真该给你颁发一面爱岗敬业的锦旗。”
不轻不重口吻,带着几分调侃。
江棠不甘示弱地回敬他:“别人住在医院躺病床上天天睡觉,你倒好,又是文件审核,又是视频会议,重伤住院打着石膏缠着一身绷带还工作八九个小时,你何止是爱岗敬业,简直就是克己奉公了。”
唐游川听她一串突突扫射,望着她生动的脸蛋,不但没生气,心底反而一阵乐,沉默了好几秒,波澜不惊地说:“照你这么说,我们还挺配。”
江棠打完嘴炮还暗爽着呢,尤其是唐游川没能马上出声反击她,她就莫名有种优越感,好像赢了大奖的似的,唇角都偷偷抹出一道淡淡弧度,结果还没来得及漾开,就被他这话个冲碎了。
江棠对着他那双黢黑的瞳孔,想要从他眼底觑出几分真相,结果却更显慌乱,她赶紧躲开,顺势找补的时候竟然说句:“劳动最光荣。”
唐游川:“……”
都说女人是水造的,又柔又软,别的女人他不清楚,但是江棠这个女人绝对是钢筋水泥造的,又冷又硬。
心情突然有点儿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