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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游川心跳漏了半拍,随即压低声音道:“你这是准备给我派送福利吗?”
“对呀。”女人的声音微凉,声调却裹着几分温软,隐隐藏着一抹笑,“期待吗?”
唐游川看着屏幕里的白皙的脸蛋,狭长的眼眸半眯着,薄唇勾出特别温和的弧度,“你别勾|引我,小心引火上身。”
江棠忍着笑说:“你少自作多情,谁勾|引你了?”
“除了你能有谁?”
江棠对着他露出一抹鄙夷的眼神,“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唐游川挑眉,没吭声,江棠绯唇一张一翕,“像网上那种专门挑逗无知小女生的老流氓,”话音稍顿,她眼神凉凉的瞥着他,“经验这么老道,一看就知道以前没少干这种事儿。”
唐游川没想,一本正经地看着她说:“那你这个小女生春心荡漾喜欢上我没有?”
江棠不言苟笑道,“我是个理智成熟的人,这种套路对姐姐没用,别白费心思了。”
唐游川乐出声,“那什么套路有用?姐姐告诉我一下,我改善改善嗯?”
江棠本想弄个辈分压一压他,哪想到这人竟然会如此毫无负担地叫她“姐姐”,睨着他那神色淡淡的模样,顿时臊得她眼神飘忽,出声道,“不跟你胡扯,真的有福利送你。”
唐游川明知道这女人不可能会给他搞什么颜色福利,却依旧被她勾得心痒痒,莫名地期待,哑声问:“是什么?”
“你看好了,别眨眼。”
“好。”唐游川应声。
下一秒,镜头突然一转,屏幕里,江棠的脸被两条狗取而代之,蛋卷和唐三藏身上蓬松的毛发被湿了贴在身上,原本可爱圆润的模样,此时变成瘦巴巴的两条,正躲在角落里瑟瑟发抖,看着又丑又可怜,滑稽又搞笑。
画面有点晃,紧接着传来江棠明显憋笑的声音,“唐先生,满意我赠送的这波福利吗?”
唐游川一时间不知该笑还是该怒,风轻云淡地说:“你等着,回去之后该要的福利我都会讨回来,一分都不会少。”
江棠在那头笑得打颤,所谓山高皇帝远,隔着屏幕他手再长也鞭长莫及,她好胜心爆发,出言挑衅,“嗯,我等着。”
反正不该给的她一丝也不会给。
唐游川声音蓦然一沉,含着某种异样的警告,“你别后悔。”
江棠嗤笑,不以为意,听见他这边有些吵,出声催促,“行了,你忙吧,我先给它们洗洗。”
两条狗在江棠进厨房切水果的空隙打翻了茶几上的奶茶,弄脏了一张地毯,还搞得身上都是,江棠迫不得已大晚上的给它们洗澡。
“别挂,我看着你洗。”
“你不用理会客户?”
唐游川淡声道,“有人陪他们,我陪你。”
江棠心里暖暖的,略嫌弃地小声嘀咕,“我又不需要。”
唐游川黢黑的眸底浮着淡淡的笑意,不慌不忙地说:“嗯,是我需要你陪。”
谁能想到在外面呼风唤雨不可一世的男人,私底下会是这么一副没脸没皮的面孔?想到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她面前低声细语说尽好话一点姿态没有,江棠就像吞了一口蜜糖,甜滋滋的。
手机架在浴缸边上,江棠边帮狗洗澡,边有一搭没一搭跟唐游川撩扯。
唐游川虽然手握大权金钱镶身,是人人仰望追捧的胜利者,可高处不胜寒,阿谀奉承的嘴脸,利欲熏心的肮脏,以及人性的不堪,他不得不时刻防备,与人勾心斗角,长久以往,偶尔也会有感到疲倦的时候。
唐游川盯着冷冰冰的手机屏幕,望着里头的江棠蹲在地上跟两狗子斗智斗勇,时而嬉笑时而怒骂的模样,看得津津有味,心头阵阵柔软。
明明空气里弥漫着香烟和酒精的味道,周围的环境充斥着浮躁,堕落,阴暗,在一堵堵紧闭的门后,甚至发生这萎靡不堪的事,但他所处的空间仿佛与世隔绝,他盯着那方小小的屏幕,通体舒畅,心情平和。
“老婆。”唐游川忍不住出声唤她。
江棠没理会他。
“江棠。”唐游川直呼其名。
江棠正在给蛋卷冲泡泡,头不抬眼不睁,“有话就说。”
唐游川半垂眼,淡淡地开腔:“你抬下头。”
江棠抬头,却忍不住蹙眉,瞪着眼睛,“干嘛?”
唐游川笑着说:“我想你了。”
“有完没完啊?”江棠不耐烦似的吐槽完,又忍不住笑,一天不见就不停地叨叨想她,活像个没断奶的孩子似的。
唐游川说:“我觉得我病了。”
“神经病吗?”江棠说完自个人乐得不行。
唐游川慢条斯理地打趣:“你这医生行不行啊,我这是相思病。”
江棠笑得停不下来,唐游川听着她清脆的笑声,唇畔也不由得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他是真的想她,比起待在这种风月场对着那些虚伪的嘴脸,他更想回家陪她一起帮狗洗澡。
可惜他们分隔两地,他还有工作在身,走不开。
这样看着她,不能抱不能亲,他莫名地感到空虚,还有一丝丝寂寞。
还没跟江棠结婚之前,老太太总催他结婚,费尽心思给他介绍过不少名媛千金,他以工作忙为借口,拒绝见,老太太见他油盐不进的样子,怒从中来,讽刺他事业成功,人前风光无限有屁用。
他还回嘴,嫌女人麻烦,还说不打算结婚。
老太太一听,气顶心肺,真怕他一辈子打光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劝他:“你现在年轻觉得没什么,等你以后成了个老头子,每天回到家都只能孤零零对着空阒的房子,生病的时候连个嘘寒问暖的人都没有,那时你就知道寂寞是什么滋味儿了。”
彼时他不以为意,现在似乎总算体会到是何种心酸了,而且,在他距离老头子遥遥无期的二十七岁。
正恍惚着,忽然听见江棠曼声道,“隔着电话问诊当然看不准,你回来,我给你好好看看是什么病。”
她的声音懒洋洋的,含着笑,隐约有点纵容的味道,从话筒里飘出来,唐游川闻言,心中涌上一股浓烈的渴望,这股渴望继而催生出一种念头,他想要她,强烈而笃定,这辈子,他要定她了。
岁月漫漫几十年,有她作伴,应该会很不错,他想。
……
青临城这个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有照片,想要找几个人,也不需要多长时间,保镖当天晚上就查到那三个人是谁了,但怕打扰了江棠休息,所以当晚并未跟江棠反馈。
而江棠也没想到,萧晔那人会那么闲。
就在当晚深夜十一点多,萧晔的人直接闯进了遇春堂某包厢里,当真一众男女的面儿,要带走三个女人,期间两方人还发生了一场冲突,最终还是没能拦住萧晔那几个来势汹汹的保镖。
人带走之后,七八个挨了一顿揍的男人不明所以,但猜到事由的女人哆哆嗦嗦地拿出手机,联系了李雨靖。
李雨靖早上四五点就起来拍摄,这会儿累得已经瘫下睡着,被吵醒的时候,整个人都很暴躁,第一遍看都不看直接就给挂了,但对方很快又打过来第二遍,她不得己接起。
未及出声,电话那头传来女人焦急的声音,“雨靖,陈松云她们三个人被萧晔的人给带走了,你快联系下三少,让他派几个人过来遇春堂这边!”
李雨靖清醒了不少,蹙着眉头问:“萧晔带走她做什么?”
“我猜是因为中午她们泼了江棠水那事儿,萧晔现在是要给江棠出头!”女人急声道,“你也知道,萧晔是个神经病,还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来!”
李雨靖不知道江棠会不会跟唐游川说那事,但现在找唐游川,那么她们对江棠做的事儿就一定会被揭露,这对她其实没啥好处,毕竟这三个人是打着替她出气的旗号整了江棠,虽然不是她指使的,但总归是扯到了她,所以她其实不太想管。
但是现在电话打过来了,李雨靖碍于面子又不能不管,只能回道,“我知道了,你们先别急,我打个电话吧。”
李雨靖挂了电话,马上就拨了唐游川的号码,唐游川这时刚结束完应酬回到酒店,看见是屏幕上显示着名字,面无表情地把手机扔到一旁,随手扯开领带,转身进浴室关了门。
遇春堂另外一包间里,萧晔坐在那儿拿着手机往连连看,敲门声响起,他头也不抬地说了声:“进来。”
门打开,保镖把三个女人拽进来,砰一下关上了门,三人瑟瑟发抖地站在那儿,一声不吭,而萧晔也始终没抬头,专注于他的游戏,包间里的气氛显得十分诡异。
三个人里,其中一个胆子比较,她叫陈松云,她爷爷正是唐旗的陈董,跟唐家关系走得比较近,身份地位带来给她的优越感,所以她才有勇气发话,“不知道萧少找我们有什么事?”
萧晔正好结束一句游戏,他把手机扔在桌面上,不慌不忙地抬眼瞥向她们,俊美得几近妖孽的脸上,笑容灿烂而无害,但那笑意不抵眼底,嘲弄意味十足。
他喜怒不辨地开口反问:“你觉得我找你什么事?”
另外两个家里都是依仗着唐旗做生意,比上不足比下有余,不像陈松云有个爷爷是唐旗的董事,与唐游川的爷爷还有交情,所以两人不敢吭声,连抬头的勇气都没有,躲在陈松云的身后。
陈松云也怕,故作镇定地说:“我们向来跟萧少没来往,不知道你什么意思。”
萧晔轻笑了一声,顺手摸起茶几上的烟盒,轻敲盒底抽了根烟出来,低头含在唇上点燃,慢条斯理地吐了口烟雾,神情闲适地抬眼看着她,“真不知道?”
陈松云眼神微微飘忽,僵硬地摇头。
唐游川发怒时,是面无表情的平静,不动声色的冷,而萧晔却是始终笑容可掬,仿佛永远一张和煦的面孔,但事实上,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旁人根本就猜不透他们那表情到底是喜抑或是怒。
萧晔笑容不改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陈松云憋了半响,“陈松云,”顿了顿,她又补了句,“陈振海是我爷爷。”
她以为只要报上自己爷爷的名号,萧晔不管如何都会有所忌惮不敢对她太过分,不料萧晔却笑得更大声了些,似真似假地说,“你怎么不直接说唐游川是你哥啊。”
还真别说,硬要强行扯点关系的话,唐游川确实算得上是陈松云的哥,因为陈振海的第一任老婆,就是唐游川爷爷的堂妹,真可惜这位堂妹红颜薄命,当年怀着孩子生产时,最后两个都没能从手术室里活着出来,而他们这些子孙,都是陈振海第二任老婆的血脉,与唐家没有一丝一缕的关系。
萧晔这轻飘飘的一句,讽刺至极,也是明目张胆地挑衅。
青临城谁不知道他和唐游川不对路,两人见面动动嘴皮子都是小事儿,狠起来甚至是不顾场合地动手,萧晔从来就没怂过唐游川,陈松云现在搬唐游川出来,这不是火上浇油么?
陈松云被萧晔堵得如鲠在喉,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
萧晔又缓缓吐了口烟,语气温和地问:“你是觉得我脾气很好,还是觉得我对女人就一定会怜香惜玉?嗯?”
萧晔也被人戏称为现代潘安,单纯是指他风流多情,虽然他换女人如衣服,但跟过他的女人,即便是跟他分手之后,对他也几乎是一致的好评,交往的时候足够给面,也会尽量照顾对方感受,关键是,分手费从来不吝啬,是个好情人。
陈松云紧张地攥紧双手,抿着唇没话说,萧晔仍然在笑,像个温柔的情人,声音越发的轻,“还不想说吗?”
陈松云心在抖,咬紧牙关死活不承认,“我不知道你想让我说什么。”反正他又没有证据,她绝对不能被敲打两下就自动交代了。
萧晔点了点头,“希望你能一直这么有骨气。”说罢,他转而对着另外两个始终沉默的人,“你们呢?也要死鸭子嘴硬吗?”
没人回答。
萧晔哂然一笑,倒也不急着说话,而是用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嘟嘟地响了几声,不多时,那头传来女人微微沙哑的声音,显然是被吵醒了,“喂。”
“小棠啊,这么早就睡了?”
江棠听见他的声音,揉了揉眼睛,蹙着眉头问:“您有事吗?”
话毕,她看了眼手机的时间,马上就十二点了,这么晚了找她,他是神经病吗?
“要是我替你把中午整了你的人给揪了出来,你要不要叫我一声哥哥啊?”萧晔当着那几个人的面儿调侃江棠。
江棠抿着唇,想要骂人,又强行忍住了,声音没有任何情感的起伏,凉凉地问:“您到底有什么事?没事我挂了。”
“别呀。”萧晔微勾着唇角,无声地笑了笑,“人我替你找到出来了,想知道她们是谁,又跟谁又关系吗?”
江棠听他这么一问,当即就猜到恶整她的人应该与他无关,加上他这幸灾乐祸似的口吻,她隐约知道是因为谁了,却没说出声。
萧晔仿佛也没期待她会开口,自顾自地说:“她们都是唐老三的熟人,其中还有一个跟关系还挺特殊的。”
所谓的关系特殊,指的是陈松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妹妹,语言表达是一门艺术,差一个字意思都能差之千里,萧晔故意含糊其辞,没说清楚是什么关系,玩了回小把戏。
江棠虽然刚睡醒,脑子也不如清醒状态下灵活,但也没蠢到被他牵着鼻子走,她没有上当,淡声地应声,“噢,是吗?”
“你不好奇他们是什么关系?”
江棠冷淡出声:“都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你这么锲而不舍地挑拨离间,就不怕出门遭雷劈?”
萧晔顿时一乐,“老天爷有眼,知道谁好谁歹,要劈也是劈唐老三那个恶人。”
江棠:“……”她还是不说话了,心累。
萧晔又说:“你想要怎么出这口恶气,说说看?我替你办妥了。”
“谢谢,但是不用了。”江棠很感激他的好心,但真的没必要。
江棠又不是傻子,用膝盖都能猜到他的真正目的是什么,无非就是打着帮她出气的旗号,教训唐游川的人,既能打唐游川的脸,又能给他添堵。
萧晔抬眼看着陈松云那三人,勾着唇,淡声道,“我让人把她们绑着,吊在临江里泡一晚上,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江棠顿时一愣,她确实想着要把那三个女人找出来给她们一个教训,但也没萧晔想的那么狠,深冬寒夜,青临城的温度不足十度,而江水的温度只会更低,人在里面泡一个晚上,还能活吗?
江棠那边还在沉默,萧晔这厢已经朝旁边的保镖使了个眼色,保镖当即上前,抓住其中一个女人,那女人宛如惊弓之鸟,猛地尖叫,“不要!我错了!我错了!不要!不是我,不是我泼的水!”
就在此时,包间的门猛地被人撞开,那一声巨响,把江棠都给吓了一跳。
须臾,她听见萧晔似笑非笑的声音说,“唷,唐老三让你们来救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