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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隔墙有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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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有窸窸窣窣的男声,一直在道歉,一直在说该死,还提到了金美楼——

    王孝健气血攻心,如果不是沈昌平捂着他的嘴,他一定会大叫着冲进去,将那对狗男女抓个现行。

    好在沈昌平一手捂着他嘴以防他出声,一手不停拍他的背,让他别气,他很快便镇定下来,此刻当然是先要听清楚屋子里的人是谁到底在说些什么——

    原来夏丽云那个贱人真的去过金美楼,真的被恩客们当做金美楼的姑娘糟蹋过。

    外头的那些流言蜚语都是真的,都是真的的!

    而且不止那些!

    这个贱人去金美楼竟是和翁策私会在先!

    王孝健已经听出屋子里的人的声音,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翁世兄。

    而屋子里的两人浑然不知隔墙有耳,一个正不停道歉,一个正呜呜哭泣,两人的声音都很小,很害怕。

    “事已至此,夏小姐就原谅了阿策吧,阿策一时犯浑,也是因为见到夏小姐花容月貌情难自禁——”

    啧啧啧。

    夏丽云呜咽中听到这话内心还是波澜了一下。

    所谓女为悦己者容。

    翁策又道:“阿策也不知道夏小姐竟然还是——夏小姐既然是阿健的妾室怎么会还是——阿策也想为夏小姐负责,可是夏小姐已然有夫婿了呀,今生错过,阿策只能来生再弥补。”

    在翁策一叠连声的道歉声里,终于听到了夏丽云的声音,娇娇滴滴带了哭腔的。

    “那是女子最宝贵的东西,是丽云要奉献给我家相公的东西,却被你给拿走了——”

    “阿健看起来并没有为难夏小姐。”

    “那是因为我,替你遮掩了此事。”

    外间,王孝健再一次气血攻心。

    他想起那日在李月舒的床上看到那红梅一样的血渍,因此还信了外面的传言只是传言而已,却原来自己是中了夏丽云的圈套了吗?

    这对男女好可恨,竟合起伙来往他头顶上戴这么大一顶绿帽子,还把他当猴耍得团团转。

    王孝健怒不可遏,就听里间的人问道:“你只实话告诉我是李月舒让你这么做的吗?是她让你陷害我的吗?”

    “这事和大少夫人无关,完全是我对夏小姐见色起意。”

    夏丽云冷笑一声,“你如此维护她,难道你和她也有不轨之事?”

    翁策忙喊冤,“夏小姐误会了,大少夫人可是我的表姐呀!”

    表姐又如何又不是亲姐?何况还是个远房表姐。

    “那日她哄骗我上街,那么巧,在金美楼附近偶遇翁公子你,想来那时候大少夫人的丫头锦心说什么看见二公子进了金美楼,这些都是个陷阱,无非是想哄骗我随翁公子你进去金美楼——”

    夏丽云越想越不是滋味,“我真是太傻,我真是太傻了……”

    翁策心里说你的确很傻,但为时已晚,嘴上却道:“夏小姐,我来就是想劝你,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你看现在你与二公子也恩恩爱爱,那些传言就让他当做传言就好了,随风飘去吧。这样对你对我都好。”

    所以就继续让他当冤大头吗?

    外间,王孝健握紧了拳头。

    “像夏小姐今夜这样约阿策见面都太冒险了,刚好我也要见夏小姐一面,今夜我们把话都说开了,这件事就过去了吧。我们以后也不要再见面。”

    谁要和你再见面?夏丽云心里气得发抖,听翁策的话又有些疑惑。她什么时候约他见面?

    夏丽云还没想清楚,外间王孝健就冲了进来,沈昌平怎么也拉不住,嘴里劝道:“相公息怒啊,眼下大宴是大事,这些事都等大宴结束后再处理吧。”

    突然冲进来的王孝健和沈昌平让屋子里的两人猝不及防。

    翁策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但他是从天上被放下来的,此刻只能祈求升天。

    翁策抬头看屋顶上,之前放他下来的地方,此刻瓦片已经重新盖好了。

    翁策心里急了:说好的,等他讲完事情又重新让他原路返回吗?

    此刻自己腰间捆着的绳索还在,但是退路却已经被封闭了。

    翁策急出一头冷汗。

    那个突然出现在他屋子里的黑衣人说了自己是夏丽云的人,要他前去谈话。

    翁策想着自己刚好也要约夏丽云见一面谈一谈金美楼的事情,就随黑衣人去了。

    腰间捆了绳索,由黑人提着跃上屋顶。飞檐走壁到了夏丽云屋子的屋顶上,黑衣人将瓦片移开,将他从空隙里放入夏丽云的房间。

    一路上翁策还慨叹沈司空果然疼爱这个外甥女,还给她配了武功高强的护卫。

    翁策心里胡思乱想一气,脸上就挨了王孝健几个耳瓜子。

    那边沈昌平已经多点亮了几盏灯。

    屋子里,众人彼此看得清清楚楚。

    “贱人!贱人!”王孝健打了翁策又去打夏丽云,嘴里骂着,手上打着,打得夏丽云吃痛不住哭叫。

    沈昌平在一旁看着热闹。

    混乱中翁策只想逃,奈何沈昌平站在门口。

    翁策慌乱归慌乱,倒也没有六神无主,他在一阵紧张慌乱害怕之后反导镇定下来,带点破罐子破摔的意思,竟和沈昌平一起冷眼看着王孝健教训夏丽云。

    “你这个贱人,做出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我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还活着干什么?你为什么不去死啊?”

    王孝健顺手拿起床前矮几上夏丽云的一根披帛勒住了夏丽云的脖子,“我这就勒死你——”

    眼看着夏丽云被王孝健勒得说不出话来,舌头也吐了出来,沈昌平这才开口阻止:“相公,她死有余辜,何必脏了你的手?你若当着翁公子的面杀了她,上了公堂,翁公子可就是人证。”

    被沈昌平一提醒,王孝健的手猛然停住,夏丽云趁机挣脱,从床上跑下来,奔向沈昌平,一边咳嗽一边呼道:“表妹救我呀——”

    沈昌平一边扶住夏丽云一边对王孝健说道:“相公,大宴为重,这时候咱们王家可出不得任何闪失,更不能突然死个人啊。”

    是啊,沈家要来,卿大夫要来,整个齐都的世家贵族都要来,还有齐王也要来——

    “二少夫人说的是,阿健你切不可冲动。”说话的是翁策。

    王孝健怒目看向他,目光血红,见王孝健朝自己走过来,翁策吓得后退。

    “阿健,王贤弟,这期间有误会,我们好好谈——”

    翁策还没说完,就被王孝健一把揪住领口拖了出去,沈昌平拉着夏丽云急忙避让。

    王孝健和翁策一走,沈昌平就问夏丽云:“表姐,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三更半夜的怎么和翁公子幽会呢?”

    夏丽云心里苦,她怎么可能和仇人幽会?

    翁策可是糟蹋了她,把她丢进金美楼那个火坑,毁她清白的大仇人。

    “不知道呀,我睡着睡着,突然就发现床前站了一个人。”夏丽云眼泪滴滴答答,脖子上还被王孝健勒得生疼。

    沈昌平一边帮她揉着脖子一边说道:“一定是李月舒。”

    夏丽云一凛。

    “这个李月舒实在是太恶毒了,把你骗到王家之外祸害也就罢了,现在竟然还让她表弟要在这府里头祸害你,表姐你说,到底什么仇什么怨,她要这样对待你?”

    看着沈昌平义愤填膺的面孔,夏丽云越发憋屈,沈昌平不知道原因,她当然知道原因。

    都是因为那妒妇见不得她与相公恩爱!

    她得逞了,现在相公再也不会与她恩恩爱爱,相公已然撞破一切,杀她的心都有了。

    “表姐,要不你逃走保命吧。”

    沈昌平的话让夏丽云一愣。

    沈昌平说道:“适才要不是我出言阻止,相公他都要把你给勒死了。不如趁这两日大宴,人来人往,我放表姐你逃走吧。不然,等大宴过后,相公定然要重新追究此事,那表姐要坐等被他掐死吗?”

    夏丽云伸手摸了下自己的脖子,刚才差点就被勒断了。

    “可是我不甘心。我被李月舒这样陷害,难道我逃走了,却放着她在府里头过逍遥快活的日子吗?”

    她逃走了,相公又变成李月舒的了。

    “那表姐,你想怎样啊?”沈昌平一脸忧愁紧张兮兮地问。

    夏丽云说道:“我要报仇,我就是死也要拉那个贱人当垫背!”

    夏丽云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沈昌平冷冷看着她,唇角勾起一抹微不可见的笑容。

    王孝健一直将翁策拉进了书房。

    他的拳头还没落下,翁策就握住了他的手说道:“阿健,你不要冲动,你现在不能打我啊——”

    “我打你是轻的了,我应该杀了你。”王孝健怒气冲冲。

    翁策死死抓住他的手,劝道:“要杀要剐得等大宴之后。阿健你想想二少夫人的话,眼下大宴的事才是最重要的,你将我打得鼻青脸肿,届时宴会上,这么多贵宾,还有大王,大家看见我的伤,我该怎么解释?若大王问起,难道我要当众把夏丽云的事情说出来吗?我固然该受律法责罚,可是阿健,你的面子呢?你的姨娘在金美楼那种地方被糟践,你颜面何存?你日后还如何在齐都立足啊?”

    翁策的话叫王孝健缓缓放下了拳头——

    此时此刻,王家二公子发现:当男人怎么这么难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