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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又过去了会,待传舍中人该散的散了,只剩下了贾蓉和冯紫英时,贾蓉笑着道:“冯兄这奔波了三趟子,人是清减了不少。”
冯紫英无奈摇头,自嘲道:“腰是瘦的狠,现汗巾子得绕两圈了。”
贾蓉乐呵呵道:“哎呦,这男人腰可不能瘦,关乎大事啊。我一会得差人去领个郎中回来,给你开副药好好补补。”
冯紫英摇头笑道:“不劳同知大人费心,张友士老先生就在金陵,我一会儿自去寻他便是。”
贾蓉听见张友士在金陵,眼神亮了下,道:“当真巧了,我原本打算等这档子事了了,领我姑婆回长安让张老先生给瞧瞧呢,现张老先生就在金陵,这可方便了。”
冯紫英不好开口问贾蓉姑婆是何毛病,便口上应了,说一会同张友士讲。
未几,贾蓉又道:“这金陵我来了三趟子了,大名鼎鼎的秦淮河还未曾去看过,今个下午,我做东道,一起去看看。”
冯紫英嘴角上扬,笑道:“去抓那高月泉?”
“嗯!”贾蓉吃了口茶,点了点头。
……
下午,金陵城下起了小雨,雨水湿润,让整座金陵城都婉约起来。
秦淮河岸,贾蓉穿了身紫红色绣团花芙蓉的锦衣,头上白玉簪子加紫金冠,脸上还被柳玉施了些粉,看起来端的是天上公子,人间不凡。
贾蓉身侧,冯紫英也是一身富贵公子打扮,只可惜,他虽生的不比贾蓉差,可连日奔波,脸黑了些,看上去,便差了一个档次。
两人身后又跟着赵顺等五六个常服打扮的锦衣卫,一整个看上去,就如同寻常做乐的公子哥。
对了,还有牛往道,他倒是想来,只可惜,牛继宗一顿家法,他这会屁股烂了,正在传舍里躺着呢。
……
贾蓉等人在岸边站了会,便有一条画舫划了过来。
舫上两个青衣白裙的小丫头,甜甜冲贾蓉一笑,屈身行礼,道:“几位大爷可要听听我家小姐的琴瑟。”
贾蓉虽是初哥,但面上不涩,乐呵呵一笑,便从袖子里取出两张银票往那两丫头怀里一塞,又朝着冯紫英笑道:“这两个打扮我喜欢,就这个了。”
冯紫英点了点头,一行人便上了画舫。
这画舫共三层,一层是些三十好几的婆子们在划船,二层便是宴厅可供人吃喝玩乐,而三层,哈哈,那自然是不可说的妙处。
赵顺等留在一层,贾蓉和冯紫英上楼,不出三五个呼吸,便有一窈窕佳人,抱着一瑶琴从三楼上款款走了下来。
“奴家月儿见过两位大爷。”
这画舫主人用薄纱遮住脸面,一身素衣,头发用一白丝带挽着,看起来如同月宫仙子,实在是纯洁无暇。
贾蓉心里坏笑,暗道这女子厉害,一副柔弱模样,又懂琴瑟音律,再加上这身穿着打扮,倒是真和逛勾栏的男人的脏心。
那月儿给贾蓉二人行了礼,面纱内,隐约中带着红的小嘴又微启,道:“不知二位大爷喜欢听什么曲子?”
冯紫英看向贾蓉,贾蓉摸了摸下巴,道:“先来个潇湘水云听听。”
那月儿听了,臻首微颔,将手中瑶琴放下,跪坐在地上,露出良好身段,弹了起来。
琴声悠悠,画舫也离了河岸。不多时,又有小丫头走上二楼,为贾蓉他们端上美酒佳肴、奇果异蔬。
冯紫英有些拘束,贾蓉倒放的开,挑了些喜欢的入口吃了,又饮了两杯水酒。
在幽幽琴声中,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
等到画舫划至秦淮河中央,一个停顿,那月儿恰到好处受了惊吓,身子一颤,琴声断了,面纱掉了,露出张不足二八的脸来。
贾蓉吃着水酒,画舫这一停,手一顿,酒洒了些出来。
那月儿见了,起身,走到贾蓉面前,跪下,拿起刚掉落的面纱,给他仔细擦了,柔弱告罪道:“惊了大爷,弄湿了大爷的衣裳,奴家给大爷赔罪。”
这一系列操作让贾蓉暗自点头。正当他感叹,能做这生意的人,当真是拿捏男人心思时。那月儿,又提起酒壶,仰着头饮了起来。只见壶中酒水划出道弧线,落入她口中,又洒了些出来,酒珠子打着滚,从嘴角,到脖颈……
一壶酒饮罢,那月儿眼神也朦胧起来,脸红着……
贾蓉伸出手,就在手要摸到她脸时,突然停住,扭头,看向另一条画舫,道:“那是谁的?”
月儿被贾蓉的操作弄的一愣,但听见他的话,也扭过头去看了,然后道:“是秀姐姐的舫。”
贾蓉眼中带笑,道:“那舫看起来不错,我能过去吗?”
月儿又是一愣,道:“那舫上挂了牌子,有人。”
贾蓉听了,哈哈大笑,道:“有人,有人正好,我这人最喜欢的就是交朋友。”说完,又从袖子里取出五张银票,道:“把舫划过去。”
二层,一直有一婆子侯着,贾蓉把银票往案上一放,那婆子便欢喜地走了过来,拿起银票看了,又忙揣进怀里,也不顾那月儿眼中的幽怨,只笑着对贾蓉道:“哎呦,遵大爷的吩咐。”说完,便噔噔噔下了二楼。
不多时,贾蓉这条画舫便挨上了旁边那条,又不知那婆子和对面说了什么话,过了会,从那条舫上,便伸出来两块半丈宽,四寸厚的板子,将两条画舫连在一起。
贾蓉不好意思的对那月儿笑了笑,又取出两张,递给她,道:“琴不错。”说完,便起身下了二楼。
……
隔壁的画舫上,二楼,一月白衣青年,一五色大花衣青年,皆搂着一个容貌不俗的女子在吃酒,气氛好不火热。
贾蓉领着冯紫英、赵顺等人上了这画舫,又撒了几张银票,便往二楼上走去。
噔噔噔的上楼声吵到了二的两人,那月白衣男子眉头皱了下,刚想喝骂,就见那五色衣青年已站了起来。
“球囊的,不是说了不准上来!你薛大爷的话也敢不听!”
原来这五色衣青年正是薛蟠,高家与薛家皆是以商起家,一在金陵,一在扬州,离得近,自小这高月泉便同薛蟠玩的极好,这些日子高月泉到了金陵,便寻上了薛蟠,两人一起寻欢作乐,形影不离。
那薛蟠喝骂完,似又觉得不解气,便直冲到楼梯口,一脚踏了下去。
要说这赵顺也是倒霉,刚露出个脑袋,便被薛蟠踩了。薛蟠人虽长的高大,但身上力气却没有多少,这一脚也只让赵顺身子一个趔趄,流了点鼻血。
赵顺虽家境不好,但自从中了武进士,再到跟了贾蓉,一直以来都是威风凛凛,怎可能受此侮辱,瞬间便恼了,一个箭步冲上二楼,抓住薛蟠腰间的布,一把将他举起,朝案上一摔。
“不张眼睛的畜生,竟敢踩我!”
薛蟠被啪叽摔在案上,那案一下就裂了,只见薛蟠嘴里呕出口血,脑袋一歪,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