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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儿说完话便走了。
贾蓉眉头挑了挑,心道不知出了什么事,而后想了想,却也想不出来什么,只好领着府里人,走进了王熙凤房中。
一进房,贾蓉便见王熙凤极其颓废的斜躺在床上。
面容憔悴、神情茫然,往日里颇喜欢的大花色衣裳也没穿,只一身素净的里衣披着,好一副刚被人糟蹋了的模样。
贾蓉笑道:“二婶婶这是怎么了?”
王熙凤眼中无神,听到贾蓉问话也无什么反应。
贾蓉无奈又用手在王熙凤眼前晃了晃,如此,王熙凤这才发现屋里进来了人。
她略带疲惫的看了贾蓉一眼,又看了看进屋的其他人,这才开口问候道:“噫,今个这是怎了,怎你们都来我这儿了?”
贾蓉没好气的看着王熙凤,道:“母亲说今个你的生辰,我寻思左右无事,便领着人来给你庆生了。”
“倒是有趣,我们牵心挂肚的,当事人却和没事一样。”
王熙凤听了贾蓉的话,眼里流露出一丝落寞来,她先是叹了口气,而后望向周氏,幽幽开口道:“多谢姐姐挂念了,只是现在府里这般情况,说不得哪天我便被撵了出去。这生日,过与不过也没什么必要了,过了,说不得还惹人笑话。”
王熙凤话说的凄凉,屋里众人都有些不知该如何开口。
未几,周氏捂嘴笑了声,脸色奇怪问道:“你莫不是那个来了?”
说罢,周氏眼珠子打了个转,扭头对着贾蓉道:“我要和凤姐儿说会女人话,你听不得,且先出去凉快凉快。”
贾蓉闻言便知周氏要安慰王熙凤,是故,他笑了笑道:“既如此,那我便去外面侯着了。”
贾蓉话说完便出了屋,未几,贾敏领着林黛玉也走了出来。
贾敏笑道:“这是心里面有事。”
贾蓉点了点头,而后又摇了摇头,道:“凤姐儿是个要强的,自小小的,就比同岁数的男儿还厉害。”
“只是可惜,琏二是个不争气的,贾赦也不是个正经玩意。”
那天已经撕破了脸皮,现贾蓉话里话外,对贾赦这人是无半点尊重。
贾赦虽说是贾敏哥哥,可贾敏毕竟已离了荣府十几年了,也成了家,有了女儿,如此,骨肉亲情便是已剩下不了几分。
她听了贾蓉话里的不屑,也不恼,只道:“大哥他,自小小便不成器,骑马、射箭……连我都比不过,实不是个当家人的模样。”
贾蓉和贾敏说着闲话,未几,平儿就端着茶水从一旁侧房里走了出来。
她见贾蓉现站在外面,便取下茶盏茶壶,给贾蓉他们添上茶水来。
待做完了这些,平儿又行了一礼,正要往屋里走去,却被贾蓉伸手给拦住了。
贾蓉道:“你家奶奶是怎了?莫不是琏二又做了什么?还是说,府里有人说了闲话?”
平儿抿了抿嘴唇,她见贾敏和林黛玉在,脸上有些纠结,不知该不该开口。
待过了三五个呼吸,她叹了口气,放下手中事物,有些替王熙凤不值的开口。
平儿道:“琏二爷偷摸和翠云姨娘勾搭在了一起,前两天,被奶奶给撞见了。”
“奶奶恼火,可不仅没法发作,还得替二爷瞒着老爷。”
贾蓉一听这话,就感觉嘴里面味道奇怪了起来。
翠云,那是贾赦的陪房,年纪差不多大贾琏一轮,话说贾琏是如何下的去嘴的呢?
贾蓉百思不得其解,半饷后,只得摇了摇头,开口道:“原来如此。”
平儿说了王熙凤为何如此消沉的理由,而后便端着茶水进了屋。
贾蓉站在院中,思索着。
前世读红楼,他可不曾见过王熙凤如此消沉。
想来也是,那时候,虽说是王夫人在管家,贾赦头上却还顶着一等神威将军的名号,贾琏也是爵位的唯一继承人。
待到了分家的那天,无论贾母如何偏心、王夫人手段如何高明,最起码,这一座国公府,荣府二房是搬不走的。
让袭爵的国公嫡子没了国公府,那是皇帝都不能容忍的。
王熙凤之前如此卖力的管家,不止是为了她自己风光,或许还有为了后面在分家时,增加些话语权。
可现如今,却是什么都没有了,也难怪王熙凤如今那般模样。
想到这里,贾蓉不明所以的自笑了下,现在这情况,倒是和他有些关系呢。
……
时间又过了会,贾蓉一杯茶吃完,便见房门打开,周氏领着王熙凤出来了。
这会王熙凤已不是刚才那副凄凉的模样,身上穿着绣芙蓉团花的大黄色宫裙,头上挂着金银珠翠,端的是风流富贵,只看着,就和刚才判若两人。
贾蓉见了,笑道:“噫,敢问是谁家夫人,真好似天仙下凡。”
王熙凤听了贾蓉这话,捂住嘴笑了起来,眼里光彩流转,有说不出的风情味道。
贾蓉夸完了王熙凤,见其神态不是强撑的高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接着道:“今个这生辰如何过,只要二婶婶开口,侄儿腿跑断都愿意,二婶婶要吃什么、喝什么,只管开口。”
王熙凤听贾蓉这般说,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心里是欢喜极了,开口道:“哪里敢这般麻烦蓉大爷,我同周姐姐说好了,一会儿,我就去你们那边,”
贾蓉听罢,点了点头道:“如此也好,若是在这边操办,我怕是还不敢吃呢。”
王熙凤眉眼带笑,揶揄道:“你这话说的,现哪里还有人敢打你的主意。”
贾蓉摸了摸鼻子,无奈道:“我倒是无所谓,只怕某些人见了我不自在。”
一番闲话,贾蓉便领着人往宁府去了。
待走到半路,贾蓉开口道:“我去将兰儿带上。”
众人听了点了点头,而后便在原地侯着,只等着贾蓉去接贾兰来。
不多时候,贾蓉便从荣府后面,领着贾兰和李纨过来了。
李纨见了王熙凤,颇有些不好意思,开口道:“以往你都是来请的,今年你没派人来,我便不好登门。”
王熙凤捂嘴笑了笑,道:“本是不打算办的,奈何蓉哥儿非要请我过去。”
贾蓉听了这话,笑着朝王熙凤啐了口,道:“呵,这人好厚的面皮,明明是想占便宜,吃我的东道,却说我非请她不可。”
众人说笑着,一路过了墙门到了宁府正院。
如此,宁府的下人婆子们又是好一阵忙碌。
贾蓉他们是刚用了饭的,现肚子里实在装不下东西。
可若是摆下盛大宴席,他们不吃的话,却又不好看了。
如此,贾蓉便起了个心思。
他给后厨定下了诸多没半天时间出不来的菜,嘴上说着王熙凤第一次来宁府过生,他这个当大侄子的,怎么也要好好表示一下,心里想的却是,弄上好些道花功夫的菜,好让肚子里东西有时间消一消。
众人在正院里坐了会,而后,贾蓉便领着她们去了会芳园。
此时已经是九月份了,会芳园里,多数树木花草,都不似春夏时节明艳,独独剩下几棵桂花树,正开花开的茂盛。
沿着池塘小溪便,旱菊也开的极好。
众人见着这般景色,心情自然是极佳。
未几,林黛玉突拉住贾蓉,开口道:“蓉侄儿诗词作的极好,眼见这般景色,可有汉谣魏什,给我们开开眼界。”
贾蓉听了林黛玉的话,忙不怠的摇头,道:“这是何处传来的消息,我连举人都不是,如何作的出诗?”
贾蓉这话一出,林黛玉嘴便嘟起了,她低头转身,将溪水旁的一颗石头踢进水里,吃味道:“那首《临江仙》可是在长安城里露了大脸。”
说罢,林黛玉哼了声,又道:“想来蓉侄儿是看不起我等,如此也好,那诗词歌赋,本就不是女子该懂的。”
贾蓉见林黛玉这模样,心里一阵好笑。
林黛玉说这句话时的神态味道,却是和前世书中极为接近了。
贾蓉想罢,低头看向林黛玉,笑道:“非是我不作,只怕秋词寂寥,妹妹听罢,又要失落许久了。”
林黛玉一听,哼了声,道:“蓉侄儿又没来由的小觑人,我哪里是伤春悲秋的性子。”
林黛玉这般说,贾蓉便不客气了。
前世,他是极喜欢《饮水词》的。
于是乎,贾蓉微微颔首,在原地转悠了两圈,而后道:“有了。”
只听贾蓉缓缓开口,道:“凄凄切切,惨淡黄花节。梦里砧声浑未歇,那更乱蛩悲咽。尘生燕子空楼,抛残弦索床头。一样晓风残月,而今触绪添愁。”
贾蓉说罢,跟着的众人都拍起马屁来。
未几,贾蓉笑着望向林黛玉,笑着开口道:“林妹妹觉得这首如何?”
林黛玉听罢,在嘴里又念了遍,开口道:“今个才九月初二,蓉侄儿怎作了首九月初九的诗来,还有,你现爵禄高登,又哪里来的愁绪,这词不好。”
贾蓉笑着道:“看吧,我说我作不来诗,你偏要我作,现我出丑了,你该如何赔我。”
林黛玉鼻子一皱,道:“我什么都没有,赶明个,我把梅花赔给你。”
贾蓉哈哈大笑,摇头道:“梅花我可不要,吃的多,抱着沉。”
……
贾蓉领着众人在会芳园里逛了圈,一路上又说又笑,再加上观赏诸多景色,走的自然是极慢的。
如此,待到一个园子逛完,时间也过去了近一个多时辰,众人的肚子也早都空落落起来了。
贾蓉估摸着时间,想着后厨那边现也差不多准备好了。
于是乎,他便领着众人,回了宁府正院。
这一场生辰宴席贾蓉是亲自吩咐过问了的,如此,后厨那帮子人,是使出了浑身解数,誓要在贾蓉面前露上一手。
待众人落座,婆子下人们端来的,都是一道道大菜。
诸如香烹牛腿、冰糖肘子、桂花雪落酥、雪绵豆沙等。
一道道菜,或光鲜亮丽、或小家心思,香味扑鼻、摆放精细……
众人也都饿了,如此,便在贾蓉的招呼下,一一拿起筷子来。
……
一顿饭用完,已是申时末了。
众人喝着茶,说着些家长里短来。
未几,王熙凤起身,走到贾蓉身旁道:“蓉侄儿可否寻个僻静处,我有些事,想要问问你。”
贾蓉闻言眉头一挑,他不知王熙凤要同他说什么,心里疑惑间便道:“就去那边树下说吧。”
贾蓉起身,跟着王熙凤走到院中树下,而后他开口道:“二婶婶要问什么?可是之前琏二的事?”
王熙凤脸色有些奇怪,半饷后,她道:“唉,之前那事一出,我哪里还好意思求你。”
说罢,王熙凤又道:“荣府比不得宁府,那边这些年都没有擅长经济的,府里是坐吃山空。”
“前些日子,有缮国公府的夫人过来,同我讲了门活计,说是往外边放贷。”
“我听罢,有些心动,可想着这事毕竟是有些犯规矩的,就想找个明白人合计合计,该不该插手。”
贾蓉听了王熙凤的话,心里琢磨起来。
原来王熙凤今日那般模样,不光是贾琏的事,还有管家这一棘手麻烦的原因在其中。
贾蓉想着,要是放在前世书中,怕是王熙凤早就开始放贷了。
毕竟公公是一等神威将军,她也是国公府的少奶奶。
可现在,贾赦没了爵位,贾琏也失去了袭爵的资格。如此,王熙凤行事,却是收敛了许多。
贾蓉想罢,摇了摇头道:“这活不光彩,我劝二婶婶莫要插手此事。”
王熙凤听了,似心有不甘,道:“那夫人说了,现长安城里,稍微有些根底脸面的人,都在做着这事。”
“蓉侄儿你是不知道,荣府那边,现在公中银子,已经是快见底了。”
贾蓉只见到王熙凤这模样,就知王熙凤已是心动了。
毕竟,王熙凤现在所依靠的,已全然没了,她若是再做不好管家这事,怕是当真要被划归到边缘去了。
王熙凤性子傲气,若是日后在府里过活,让她像李纨那样忍气吞声,她怕是接受不了的。
贾蓉暗自叹了口气,他明白他劝不住王熙凤,也没什么能帮到王熙凤的地方。
之前贾母让他管家,现出了那件事,这家已是管不成了。
况且就算他能管家,若是要插手荣府的买卖,怕是贾赦、王夫人等会第一个跳出来不同意。
现荣府这般情况,贾蓉又不是蠢物,去拿宁府的银子补贴。
如此,贾蓉只好道:“此事,我怕是劝不住你,不过有句话你且记住,收账时,留些余地,莫要惹出人命官司来。”
王熙凤听了贾蓉的话,也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