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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蓉离了荣国府,几步功夫间,便到了宁府正院。
此时,宁府正院,林家三人、周氏还有安娜,都正坐在那里吃着茶。
待贾蓉进了院子,周氏见了,开口问道:“那边利索了?”
贾蓉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不过是活泥巴糊弄圆和罢了,那边大房,后怕是要没了。”
周氏闻言,侧头看了贾敏一眼,待她看见贾敏脸色如常后,便笑道:“虽说都姓贾,可毕竟不是一家了,能搭把手你就搭把手,实在扶不住,那便扶不住吧。”
今个一天乱糟糟的,不止贾蓉,就是林家三人,也是有些累了。
如此,众人又说了会闲话,而后林如海便领着贾敏和林黛玉,离了宁国府,回他自家去了。
待到林家人离开,贾蓉也唤了辆马车来,把安娜送回了家。
……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贾蓉便起来了。
今个虽不用上朝,可府里事,却是一点也不少的。
这边贾蓉一起身,睡在一旁的柳玉便醒了过来。
她睡眼惺忪的坐起来,头发披散着,问贾蓉道:“爷今个不多睡会?”
贾蓉笑着摸了摸柳玉的脸,开口道:“今个有事,得先去吩咐些人。”
说罢,贾蓉又道:“你若是困,就再睡会。”
贾蓉一边说着,一边从床上起来。
他一起来,柳玉也强撑着,下了床,帮他梳洗穿戴起来。
一番忙活后,贾蓉出了房门,去了前院。
宁府前院,贾蓉在书房中坐定。
不多时候,善财与赖升两个,进了书房,恭敬道:“见过老爷。”
贾蓉点了点头,开口问道:“今个族学那边,你们一会再去吩咐两遍,我不想看见临了了,却出了什么差错。”
贾蓉如此说,善财与赖升两个自然是忙不怠的点头。
贾蓉吩咐完了话,摆手打发了善财与赖升两个,而后又在书房里坐了会。
待吃了两盏茶,贾蓉估摸着荣府那边众人也该起来了后,便起身离了书房,去往了荣府。
贾蓉昨天同贾母说了今个族学开学的事,不过待到贾蓉去到荣府,拜见了贾母后,贾母却是不打算去了。
出了昨天那事,贾母一时间还没有缓过来。
这边贾母不打算去,虽然有些出乎贾蓉的意料,可对于整件事,却是没什么影响的。
如此,贾蓉便行礼朝贾母辞别,而后在荣府逛了一圈,把府里的大小哥儿一道领着,往族学的方向去了。
待到族学,太阳已是半挂在天上了。
贾蓉领着贾宝玉、贾琮、贾环、贾兰四个,并已经在族学门口侯着的贾蔷,一道进了族学里面。
现那天空落落的校场,现已经齐溜溜的站着近二十个,或大或小,皆不超过十二岁的孩子。
除此以外,校场一侧,还站着如家代儒等,贾家的宗族长辈和一些,已经决定在族学里任职的讲师们。
众人见了贾蓉,皆齐声道:“见过族长!”
贾蓉点了点头,先指使着,让贾宝玉等去校场中站着,而后,他走到校场前的高台上,看了看场中的众人,开口道:“今个,便是我贾家族学,新开之日。”
“此学教习,不同一般学堂,种类繁多,学科嘈杂,你等后面,需学算数、工学、经史子集、行军扎寨。”
贾蓉一开口,便把这新族学后面教什么,仔细给说了。
待说罢,他再看了看场中的二十几个孩子,接着道:“你等父辈,同我出生入死,可以说,你等入学的机会,是他们用性命换来的。”
“可这机会虽来之不易,我却也不是不通情达理之人,我话说在这里,入族学,不是做公子哥儿,而是刻苦勤奋,当真要学出些东西来的,既如此,可有不愿意入学的?”
贾蓉说罢,便不再开口了。
场中二十几个孩子,想来一早,他们长辈便告诫了入学的艰辛,故而,那些亲兵子嗣皆是沉默着,没有其他话说。
而已亲兵子嗣一旁,贾家的四个哥儿脸色却是各有异常。
如贾蔷、贾兰,这二人是脸色潮红,似已经准备好了,将要大作一场,而贾环和贾宝玉,这二人却是左顾右盼,似浑身不利索却又不敢出声。
未几,贾宝玉试探着道:“蓉大侄儿,我今个有些不舒服,可否先行回府一趟?”
贾宝玉说完,在他身旁站着的贾环也一声哎呦,而后捂着肚子,眼珠子滴溜溜转着,道:“哎呦,我怕是吃坏了肚子,好我的蓉大爷,可否也让我回府一趟。”
贾宝玉和贾环这般模样,如贾家宗族长辈,族学讲师,乃至于场中的其他孩子见了,面色都有了些变化。
其中,贾代儒哆哆嗦嗦,开口对着贾蓉道:“这宝玉不舒服可是大事,不若先把他送回府里去。”
贾蓉听着贾代儒的话,心里面却是一阵好笑。
要知道,贾蓉心里可是明白的,贾宝玉就不是个材料。
既如此,那为何,他今个还要把贾宝玉领过来?
贾蓉心里想着些事。
其实,就单单以贾宝玉论,贾宝玉是没有什么错的,贪玩、厌恶经济仕途,这些并不能说他就是坏的,毕竟,喜欢安逸,是人的天性。
但当贾宝玉和王夫人凑在一起,那么,事情的味道就变了。
一个管家的母亲,手里头握着大把的资源,一个不成器的儿子,享受了宗族大量的资源,却不能为宗族做出回报。
无论贾宝玉是乐意的还是不乐意的接受了贾家的资源,只要他用了、享受了,却不能给予家族一丁点回报,那么,这就是一种浪费。
而浪费,是带着原罪的。
贾代儒说完话,见贾蓉噙着笑,不说话,心里面顿时嘀咕起来。
未几,贾代儒接着道:“族长,还是送回去的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当真出了什么事,只怕老封君那里不好交代。”
贾蓉心里面想完了事,又待听罢贾代儒的话后,他笑了笑,道:“今个倒是巧了。”
说罢,贾蓉拍了拍手,而后,从校场一侧,善财便领着两个老郎中过来了。
贾蓉道:“此乃长安仁德堂的两位坐堂大夫,医术过人,现已经被我请为族学学医了。”
“以后无论是跌打损伤、还是头疼脑热,大家都可以去寻。”
说罢,贾蓉手一指贾宝玉和贾环,笑道:“麻烦两位了,给我族中这两个哥儿看看。”
那两个老郎中能在长安行医多年,自然也是人老成精之辈。
他们只同贾宝玉和贾环的模样看,就知这二人是装病。
如此,一番望闻问切后,这两个老郎中对视一眼,而后便提笔写起了方子。
贾宝玉和贾环见状,顿时脸就绿了。
可现众目睽睽,贾宝玉二人毕竟还是孩子,也拉不下脸来,说他们是装病。
如此,他二人还是装模作样着,眼睁睁看着,两个老郎中开了方子,而后,方子便被拿走,去抓药煎药了。
众人带着看热闹的心态看着,那边,其中一个老郎中凑到贾蓉面前,开口道:“两位哥儿都没病,只身子都有些许,我们给开了这苦口的补药来。”
贾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
不多时候,刚才拿着方子去的善财便端着两海碗药过来了。
贾蓉见状,道:“族学里有些常备药材,你们父辈既然将汝等交到我手上,那么,各方各面,我都是要考虑到的。”
贾蓉话说完,众人口中皆道:“谢伯爷恩德。”
这边众人是感恩戴德,那边,面对着散发着怪异味汤药的贾宝玉哥俩,心里却是有苦难言。
虽说心里苦,可这药却是该吃还得吃,在众人期盼的眼神中,贾宝玉和贾环各自吃了半碗汤药,而后便忙不怠的放下药碗,做出一副容光焕发的模样来,嘴里说着,他们身上已经舒坦了。
贾蓉看的好笑,众人也赞叹起两个老郎中的医术来。
待到一阵嘈杂结束,贾蓉便又开口说起东西来。
其实,今个贾蓉说的很多,都是没必要说的。
他如此做,却是其中有深意也。
现大乾,在教育这方面,实在是走的太偏了,虽说还没有到“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的地步,可重文抑武之貌,却是在乾宁一朝,就露出了些许的端倪。
再加上不重视算数、不重视实际技术,大乾的教育,可以说,已经到了悬崖边上。
虽说贾蓉在辽东设立了辽东大学院,可你看除了辽东,还有哪个地方教习算数、工学。
现贾蓉在长安绝对算得上是声名鹊起之辈,再加上他乾明帝眼前红人的身份,想来,今天他一番话说出去,明天,便会引起诸多的议论起来。
一句话,贾蓉这些话,不是说给现族学中的这些人听的。
约摸一个时辰过去,贾蓉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
前世读书,贾蓉是很讨厌那些坐在高台上,一开口,就说个喋喋不休的领导们的。
可今个他这一番话说罢,他却是明白了,前世那些领导,为何话那么多。
实在是,他人在上边发表着自己的看法,而下边人都得恭敬听着,这种权力地位带来的满足感,是让人极为着迷的。
贾蓉话说罢,今个这开学典礼才算是刚起了个头。后面,便是善财与赖升安排的,各种表演。
舞狮、舞龙、刀枪剑戟、斧钺钩叉、杂技表演……
怎么说,这开新族学也是贾家的体面事,该有的,自然是不能少的。
待到表演结束,时间已经来到了午时。
如此,贾蓉估摸着众人已经饿了,大手一挥,流水席便摆了起来。
族学门口,翘首以盼的贾家各房族人纷纷落座,族学中校场里的孩童,也被讲师们领着,去换了统一的衣裳。
……
这边贾家族学开学礼结束,那边大明宫里,便有暗尉,将今个贾蓉做了什么,说了什么,整理成册子,递到了乾明帝面前。
不止如此,戴全那里同样有人,拿了一份一模一样的,给了戴全。
戴全看完了册子,眼珠子滴流滴流转了几圈,而后对着一旁小黄门道:“传话给那贾化,让其晚上,去老地方等着。”
戴全说罢,便将手里册子放下,而后,急匆匆的,就往勤德殿去了。
勤德殿中,乾明帝刚看完了暗尉递来的册子,正思索着,贾蓉里面关于国家教育方面的言论。
未几,戴全端着杯茶水进来,恭敬对着乾明帝道:“主子爷,喝杯茶吧。”
乾明帝此时心情不错,见到戴全端茶来,他笑了笑,而后道:“你是懂朕的,知道朕口渴了。”
戴全闻言,恭敬把茶水递到乾明帝面前。
乾明帝接过,吃了两口,道:“是暗尉传来了什么消息?”
戴全道:“陛下圣明。”
说罢,戴全便一五一十的,把贾蓉今个,在贾家族学里说的话,仔细给乾明帝说了。
乾明帝是知道这消息的,他问戴全,不过是那种完全的掌控感在作祟。
待到戴全说罢,乾明帝点了点头,道:“贾蓉此子,每每都有惊世言论。”
“虽说他的话大胆,可你仔细思索,却是极其和恰的。”
乾明帝嘴里说着夸奖的话,戴全听了眼睛眯起。
待到乾明帝说罢,戴全眼珠子转了下,开口道:“主子爷,奴才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乾明帝闻言,瞥了戴全一眼,道:“直说。”
戴全迟疑着开口,道:“这寿乡伯,八公后人,现身局高位……”
戴全一边说,一边注意着乾明帝的脸色。
他见乾明帝面无表情,顿时大胆起来,接着道:“现大乾,诸多重镇几都与四王八公纠缠,京营里,八营六营由四王八公把持。”
“这贾蓉,北去辽东,南下扬州,军权、商事、教育皆有涉猎,身上现看似点滴不沾,实则已成了扎手的刺猬。”
“若他当真是忠臣便好,可他现毕竟岁数还小,只怕后面,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来。”
戴全话说完,乾明帝便一茶盏砸到其头上。
砸罢,戴全脑门鲜血淋漓,乾明帝阴森道:“朕最痛恨的,就是搬弄是非献谗言的,滚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