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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会是吧?”大家感到有点不对头。
“要是这样,那班长真是吃饱撑的,外面的店多的是,想要什么发型就理什么发型,而且还是漂亮的女孩理的,班长会理什么发型,现在还不知道他的技术怎么样呢?”孙家树想。
还真让孙家树猜对了,李喜娃用眼搜寻了一圈说:“为了日后训练方便,下面我给大家。”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别看,谁也跑不掉,张然,你的头发最长,就先拿你开刀了。”李喜娃指着张然说。
“班长,我就不劳您大驾了,我习惯在店理,还带按摩的,超不过十元钱。”张然嬉皮笑脸地边后退边说。
“立正。”李喜娃突然严肃起来。
张然“唰”的一下就立正了,脸上的笑容还没来得及完全退去就僵在脸上,看来班长要发飙了。
“毛病,这是部队,一切行动要听指挥,地方那一套不要带到部队来,站好了。”李喜娃突然变脸让大家很不适应,他这几天一直是面带微笑的呀。
“那,那你给我留长点。”张然知道自己刚来部队惹不起老兵,但他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
“坐下。”李喜娃黑着脸命令。
张然走过去战战兢兢地坐在凳子上,一双眼睛瞅着班长手中的推子说:“班长,手下留情,求求你了。”
李喜娃不再说话,他从柜子里拉出一条床单用力一抖就围在了张然脖子上,然后一手摁头,一手捏推子,对准张然的头正中间“咔嚓咔嚓”就是一推子,头发飘然落下,露出白白的头皮,紧接着,李喜娃左一下,右一下,头顶一下,脖子以下理了起来,只一会儿功夫,满头长发就被一扫而光,现在变成了光光蛋。
“好啦。”李喜娃用嘴吹了吹沾在手上的头发茬,得意地欣赏着自己的杰作。。
张然顾不得扯掉围在脖子上的床单就跑到镜子前,不看则已,一看就气得大叫起来:“谁让你给我理这么短的?像个劳改犯,这下没法见人了,我要找连长告你。呜呜——”
“告我?你去。”李喜娃用手向外一指,“最好是找团长,没胆了吧?实话告诉你吧,给新兵剃头是3235团的传统,团长也是这么过来的,去,站一边去,下一个。”
下一个是拿马使都,她满脸的无奈地走了过去,孙家树身不由己地往后退着,他的中分头型不知迷倒了多少纯情的小女生,要是理成这种发型,一定会让人笑掉大牙的,偷眼看看李喜娃,他看起来是越理越上瘾,理了一个又一个,头发飘的满屋都是,半个钟头未到,屋里就多了七八个光头,由于光头的反光作用,屋里明显增亮了不少,最后只剩下孙家树一个人躲在墙角。
“大学生,该你了,过来。”李喜娃咔嚓咔嚓地捏着推子说。
看来再躲是躲不过去了,头发终有一掉,孙家树硬着头皮走了过去,“班长,求求你高抬贵手,千万别理太短了。”他哀求着说。
“好,长一点。”李喜娃特意拿了一把梳子垫在推子下面,“别动,我开始理了。”
孙家树只听见推子“咔嚓咔嚓”地响着,头皮感到凉丝丝的,一推子下去,他感到头轻了许多,头发落在脖子上,痒痒的,李喜娃精心地修剪着,他有意给孙家树留长一点,但他那水平,理光头还凑合,理平头就不行了,那头理得跟猪啃过的麦苗一样,他试着把头发修平,但越修越难看,越修越短,最后不得已,干脆也理成了光头。
孙家树拿起镜子一照,肺都气炸了,眼泪禁不住在眼眶里直打转,“你不讲信用,当班长的不讲信用。”他真想上去揍班长一顿。
看到孙家树生气了,李喜娃说:“我可不是存心的,来,让班长看看你的手艺,你也给班长来一个。”他把推子递给孙家树。
“我不会。”孙家树赌气地说。
“毛病,不会也得理,这是命令,3235团的班长没有不会的,想考军校就得从班长做起,不想当班长了是不是?不想考军校了是不是?”李喜娃把推子硬塞给孙家树说。
孙家树无可奈何地接过推子,想想自己的头发,看到屋里的几个新战友都在用一种鼓励的眼神看着他,他会心的一笑,报复的心态便油然而生,“理就理,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他学着李喜娃的样子咔嚓咔嚓地捏着推子,不知怎的,拿推子的手竟然抖动起来,管他呢,他不管三七二十一,上下左右乱理起来,由于是第一次,动作不熟练,连着夹了几次头发,疼得李喜娃直咧嘴,连声说:“慢一点,慢一点。”
李喜娃急忙放慢动作,仔细地修剪着,看到刚才有一处理过的地方,头发被拽掉了一小撮,难怪班长会喊疼。
终于理完了,孙家树是热汗直淌,连手上也渗出了一层汗,头发茬沾着手上吹都吹不掉。
李喜娃照着镜子说:“不错,不错,下次还得让你理,不过,下一次可得悠着点,别夹头发,疼着呢。”
理完发,帽子往头上一扣,一下子塌下来盖住了眼睛,一,头也变小了,帽子戴在头上乱涮。
“外面集合,开始队列训练。”李喜娃命令。
“立正,向右看——齐,向前——看。”李喜娃喊过口令以后,新兵们的帽子在惯性的作用下全歪了。
李喜娃把全班带到操场上,操场上到处是新兵在走队列。不知是哪一个连的新兵没戴帽子,清一色的光头,他们正练得带劲。
“稍息,立正——科目,班队列。”李喜娃显得非常正规。“为了走好班队列,我们首先要练好站军姿,军姿是军人的基本姿态,是队列动作的基础,是军人气质的集中体现,其动作要领且听我边讲解边示范:两脚跟靠拢并齐,两脚尖向外分开约60度;两腿挺直;小腹微收,自然挺胸;上体正直,微向前倾;两肩要平,稍向后张;两臂下垂自然伸直,手指并拢自然微曲,拇指尖贴于食指第二节,中指贴于裤缝;头要正,颈要直,口要闭,下颌微收,两眼向前平视。”
李喜娃一边讲解一边示范,孙家树听了觉得好笑,说白了,这不就是站吗?不过是取了个好听的名字而已,自己两三岁时就会了,没想到来部队学的是叠被子,坐板凳,现在又开始学站了,越学越简单,该不会再学爬吧?(孙家树还真有预见性,他的这个想法在不久就应验了。)
李喜娃一个一个给新兵正军姿,这个头歪了,那个身子斜了,他都不厌其烦地一一给予纠正,张然站军姿最有意思,往那里一站,身子是三道弯,扛肚子凹腰的,李喜娃一拍他的肚子,腹部收回去了,胸脯却塌了下去,李喜娃又像捏面人一样吧他的胸脯捏起来。
轮到孙家树时,他绕着孙家树走了一圈,冷不丁用脚尖在孙家树的腿弯出一点,孙家树一个趔趄差一点摔倒在地,他不满地用眼睛斜看着班长,李喜娃训斥道:“两眼目视前方,你往哪里看啊?”
孙家树急忙站好,两眼平视前方。“搞偷袭算什么本事。”他小声嘟噜着。
“一看就知道你偷懒了,你知道你为什么会站不稳吗?那是因为你的两腿没有挺直。”李喜娃从头到脚把孙家树的军姿纠正了一遍,然后面对孙家树站好说:“我们大家可不要小看站军姿,没有良好的身体素质是根本站不好的,不信咱们比一下,看谁站的时间长,当然,撑不住可以打报告退下,坚持到最后者为胜,敢不敢比?”
“敢。”孙家树不服气,这有什么可比的,不就是站吗?谁怕谁呀?孙家树生来好斗,班长的一番话激起了他的斗志,要知道,上学的时候他就爱和同学们比,而且从来就没输过。
说比就比,李喜娃站在队列前面说了声:“现在比比看谁站的时间长,当然,谁坚持不住可以打报告退下。”他的话音一落就等于比赛开始了,五分钟,十分钟,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比赛在悄然进行着,新兵们站了一会儿身上就出汗了,真没想到站也能站出汗来,半个不到,就已经有新兵开始打报告退下了。
一小时,一小时十分,十五分……不断有新兵打报告退下,最后,只剩下李喜娃和孙家树了,两人面对面僵持着,这一次,孙家树是吃了秤砣铁了心了,大有一番不战胜班长不罢休的阵势。
太阳慢慢从云层里钻出来,阳光像利剑一样射向大地,孙家树早已是汗流浃背了,全身像是无数只钢针在扎,脖子痒了好长时间了,像有千百万只虫子在爬,现在他倒佩服起高三时的班主任来,无论再热的天,他的风纪扣总是系着的,如果从那时候就学学班主任,现在也不至于这么被动。
好不容易又捱过去了半个小时,孙家树再也忍无可忍了,武装带紧紧地勒在腰间,勒的他喘不过气来,眼皮上的汗珠折射出七彩的光芒让他产生了幻觉,他脑海中不时闪过退却的念头,但自尊心告诉他一定要坚持到底。
其他班的新兵也停住了训练,纷纷围上来观看他俩比赛,新兵们都喊着口号为孙家树加油。孙家树现在已是口干舌燥,嘴里的口水早被他全咽到肚子里了。
“报告。”孙家树小声说。
“是不是坚持不住了?”李喜娃带着一种嘲笑的语气说。
“不是,我能不能解开风纪扣和腰带?”
“毛病,我不是也这样吗?坚持不住就退下。”
孙家树不吱声了,他不断地给自己打气:坚持坚持再坚持。
时间一分一分地过去了,孙家树感到头晕得不行了,棉帽子扣在头上像戴着紧箍咒,他看着周围的人开始围着他转起来,还看到了绿叶,身体不由自主地想向前栽,但他他定定神,努力保持着身体平衡,不能输,坚持就是胜利。他一遍遍鼓励自己。
一秒钟,两秒钟……孙家树晃动起来,他已经身不由己了,突然,他眼前一黑,身体直挺挺地向前栽去,只听见“咚”的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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