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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一章 孝悌(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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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郎……”赵氏撩了撩裙摆,扭着腰身往人怀里凑。

    “兄嫂这是要做什么?”杨钊晔明知故问。

    “我这颗心可全在你一人身上。”

    赵氏一面说,一面抬手环上杨钊晔的脖子,藤缠树似的绕挂在他身上:

    “就不知……二郎心里有没有……”

    杨钊晔在那水蛇腰上拧了把,笑的轻佻:“我做兄弟的,心里自然时时敬着兄嫂。”

    赵氏哼了声,推他一把:

    “没心肝的,我就知道……”

    “兄嫂知道什么?”杨钊晔揽过细腰:“你看,这东西,我不是天天佩在身上么?”

    说罢,他从腰间解下那嫣红色佩囊,用手指挑着在赵氏眼前晃晃。

    清脆声响自佩囊里传出,引得桌上的烛火亦跟着明明灭灭。

    赵氏见是自己送他的佩囊,转恼为喜:

    “亏你还记得!”

    “我日日把它带在身上。”杨钊晔挑起赵氏的下巴:“不仅如此,我还把承恩楼的钥匙也放在里面。日思夜想……”

    说着说着,这手,可就顺着脸蛋儿滑下去了。

    听到‘承恩楼’三字,赵氏心中大动。蜡烛的火苗猛跳几下,映得她双眼泛起光亮。

    “现在说得好听,”她幽幽叹了口气:“待那冯家姑娘进门,想是就把我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说罢,她把佩囊从杨钊晔手里夺过来,顺手丢在桌上。

    一声脆响,震得那烛火轻摇。

    她嘴上这般说着,人却愈发往杨钊晔身上凑,像寻着了猎物的蛇,紧紧绞着不放。

    “哪能呢?”杨钊晔按耐不住,搂紧人往软榻那厢走去:“冯家姑娘哪里有兄嫂来得有趣?”

    赵氏攒眉笑着,半推半搡,欲拒还迎。

    两人没一会儿便腻到了软榻上。

    烛火闪了闪。

    江沅迅速压下手中半块碎瓦,挡住了屋里不可描述的画面。

    “惊喜”连连。

    有时候大半夜跑出来做贼,就也挺无助的。

    她从佩囊里摸出银丝钩线。

    手指轻轻一挑,瓦片被掀开一条缝。

    屋中人正是忘我的时候。

    江沅皱了皱眉,手腕一抖,银线垂然而下,迅速勾住佩囊一角。

    嫣红色影子一闪而过,

    桌上已是空空如也。

    瓦片轻落,把屋中不可描述的动静掩了个结结实实。

    唯余一阵风,引得烛火轻晃,微微掀起“孝悌”二字。

    ……

    四下一片漆黑。

    江沅搓搓手,从佩囊里掏出钥匙。

    夜幕下,承恩楼显得愈加巍耸神秘。

    《合辇图》……

    来了!

    江沅在心中默念一句,舔了舔嘴唇。

    她快步闪至楼前,拿出钥匙朝锁身背后的暗孔一捅一转。锁落门开,楼里传出隐隐约约一声闷响。

    响动里夹了声别的。

    江沅低头看看,原来是上次那只狸奴。

    她一弯腰,把狸奴从地上捞了起来。

    “黑条,去!”

    她一扬手,把狸奴扔进去了。

    狸奴借着她的力一“飞”老远,落在地上没有发出半点声响。许是被突然一扔给搞蒙了,它在里面胡乱蹿了几圈方才跳将出来。

    机关当是已经破了。

    江沅放下心,几步进了承恩楼,反手掩上门。

    一楼供着太祖圣像,除此之外,空空荡荡,再无其他。江沅停留片刻,步履轻盈上了楼梯。

    二楼同一楼的格局差不多,只是墙边多了几排格架,上面摆满了大小长短不一的匣子。

    要找的东西……大抵便是在这里。

    江沅环视一圈,目光很快落定于摞在一起的几个长匣上。字画的尺寸特殊,是以盛装字画的卷轴盒匣最好辨认。

    她心中一喜,快步走了过去。

    落锁开匣。

    江沅眨眨眼睛,双手一顿。

    空的?

    她微微蹙眉,把手里的匣子推到一边,动手又开了一个。

    还是空的。

    江沅不信邪,干脆把所有长匣都挑开。

    “……”

    全是空的!

    江沅怔愣片刻。

    混蛋。

    啪、啪、啪……

    开始她还用玄铁开锁,后来不耐烦了,干脆直接上手把锁扭断。

    这大抵是她有生以来来开锁最多的一晚。

    满格架的盒匣,无论大小长短,统统被她翻了个遍。

    不出意外,跟之前那几只长匣一样,俱都是空空如也。

    江沅心中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难怪一个从未出仕,只凭封号俸禄的侯府子弟可以过得比当朝大员还要滋润阔绰,账簿上月月亏空却依然有钱置办最好的首饰器具,还能眼都不眨地一晚豪掷两千两银子请人吃饭……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最大的贼是什么?

    家贼。

    银子不会凭空变出来。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碰着个不肖子孙,那便是靠“楼”吃“楼”,把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偷偷拿去变卖,换成银子供自己挥霍。

    承恩楼,

    早已经被掏空了。

    混蛋!

    江沅恨恨地骂了一句。

    她为这事忙活了这么久,不仅被迫上台溜了一圈,还莫名其妙看了场伦理大戏。论生气的程度,她大抵是丝毫不亚于杨家祖宗的。

    江沅沉着脸,一脚踢开旁边的空盒子,转身下楼。

    刚走了两步,头顶上忽然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响动。

    声音不大,但在黑夜里格外清晰。

    江沅顿住脚步,仰头往上方看看。

    上面是三楼。

    她犹豫一下,转身上了楼。

    与下面两层不同,三楼空空荡荡,显得格外开阔。

    是以她一眼便看见,角落坐着个人。

    江沅睁大眼睛,下意识后退两步。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江沅,那人先是一愣,随后开始拼命挣扎,口中发出喑哑之声。

    江沅这才看清楚,对方的手脚被牢牢缚住,嘴也被堵上了。

    她走到那人近前,蹲下身子。

    四目相对。

    对面是个年轻女子。

    见江沅近得身来,她眼神中满是惊恐,双腿蹬地,使劲挣扎着想要躲开,只可惜她的手脚都被牢牢绑缚着,这一动,不仅没能躲闪,反而身子一歪,朝地上重重栽去。

    江沅一把将人扶住:

    “别怕!我不是坏人。”

    听她这么一说,姑娘的眼中瞬间燃起了希望。

    江沅麻利地解开她手脚上的绳子,又把她嘴里的布团扯出来扔到一边。

    “你是谁?为什么被绑在这里?”

    “我……我是傅琼英。”姑娘哆哆嗦嗦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