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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临近元辰，永平山愈发热闹起来。
登山祈福，讨个来年的彩头，是岁末年初必不可少之事。
“真的灵吗？”江沅一面走，一面朝山顶上望去。
山顶，云雾缭绕。
静云寺隐没在青松翠柏之间，隐隐只露出一只檐角。
寺中之前还走了水，大雄宝殿险些都给烧光了。若是真的灵验，佛祖不是应该先保佑静云寺平安无虞吗？
“心诚则灵。”明欣跟上她的脚步：“大家无非是图个热闹，想着讨个彩头罢了。”
“是啊。”甘弈回头看看两人：“即便不为着祈福，有些人精力过剩，多来爬爬山也是好的。免得坐着不动憋出病来。”
江沅：……
她瞪甘弈一眼，附在明欣耳边：“下次我们两个人来，不带着他。”
“你又在打什么歪主意？”甘弈皱起眉头，他自然是没听清江沅说了什么，但一看她那表情，便知道不是什么好话。
“哪有什么歪主意。”江沅把双手枕在脑后：“都是好话。”
说罢，她看看明欣：“是吧？”
明欣抿唇笑笑，不置可否。
“你看。”江沅理直气壮道：“明欣说是。”
只要没说“不是”，那就是“是”。
“你还是多想想，待会到了静云寺要求些什么吧。”甘弈嗤笑道：“免得到时候脑袋空空，与佛祖四目相觑，白白跑这一趟。”
江沅眨眨眼睛。
甘弈这么一说，她还真的仔细想了想。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静云寺灵不灵验先不论，既是跑这一趟，那肯定是要求点什么，不然岂不是亏了？
“我想好了！”沉默着走了一会儿，江沅抬起头来，眼睛闪闪发亮。
“佛祖可不会助人偷鸡摸狗。”甘弈“善意”提醒她。
江沅怒目而视。
“怎么样？”甘弈笑着道：“是不是被我猜中了？”
江沅想不起要如何反驳。
她确实打算拉佛祖下水，保佑她次次得手来着。
“那你呢？”她反问道：“你打算求些什么？”
“不告诉你。”甘弈转回头，不理她了。
明欣弯起眉眼，轻声笑笑。这两人只要凑在一起，那便是针尖对麦芒，她都已经习惯了。
江沅不服。
她兀自低头揣测一阵。
“我知道了！”
甘弈脚步一顿，回头问她：“你知道什么？”
“知道你心中所求。”江沅得意道。
只要动脑筋想想，其实还挺好猜的。
这人天天不是待在医馆，便是在山上采药，唯一让他特别留意的，好像就只有……
“那你不妨说出来听听。”甘弈朝明欣看一眼，若无其事对江沅说道。
“你定是想求与那位菱姑娘的姻缘。”江沅有意拖长尾音。
“你少胡说！”
话音甫落，便有东西一股脑地朝她飞过来。
“不是你让我说来听听的吗？”
江沅胡乱蹦跳着，躲过树叶，树枝，还有若干没看清是什么就嗖嗖飞过去的不明物。
明欣揉揉额角：“你们两个……适可而止。”
“小气。”江沅看着甘弈的背影，小声嘀咕：“被说中了就恼羞成怒。”
“行了，消消气。”明欣劝解道。
“甘弈喜欢菱姑娘……”她朝甘弈看了一眼：“是件好事。你不要总是揶揄他。”
脚步骤停。
“我没有。”甘弈转回身，盯着明欣的眼睛：“你心里知道的。”
说罢，他快步朝山上走去。
脚步快到，连江沅都觉得“有点快”。
明欣朝甘弈的背影看一眼，没说什么，默默跟在后面。
江沅看看明欣，又瞧瞧前面走得飞快的那人。
这是……哪儿来的一股邪火？明欣方才明明是在替他说话。这人真就不识好歹。
“别理他。”江沅忿忿然挽起明欣的手臂：“我就说，下次只我们两人来，不带他。”
明欣叹了口气，温柔道：
“我们三个，不是家人吗？”
江沅顿住脚步。
家人。
从小到大，三人彼此照护，相偎取暖。
“我不希望，三人中少了任何一个。”明欣淡淡笑了笑。
见着这笑容，江沅觉得自己的心都暖了。
“可他……”江沅朝甘弈的背影看一眼，仍然想找个机会报方才“树枝、树叶”之仇。
“他会明白的。”明欣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平静道。
“我们是家人吗？”江沅往明欣身上蹭蹭，及时转变思路。
“嗯。”明欣笑着点点头。
“永远也不会分开对不对？”江沅弯起眉眼。
“是。”
……
山路虽长，说闹之间便也不知不觉走完了。
静云寺就在眼前。
由于大雄宝殿几乎被火烧毁，静云寺的僧人便将之前供奉于其中的几尊佛像暂时移到了一处偏殿。
偏殿里地方狭窄，恰巧这几日来人又多，是以三人到时，小小的偏殿几乎已经被善男信女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众人或虔诚，或恳切，依次跪在佛像面前，恭恭敬敬，拜了又拜。
好不容易轮到她们三个。
两张蒲垫。
江沅刚要往前迈腿，甘弈便抢先一步跪到了明欣身旁。
江沅：……
这人端的是小气，连拜佛求愿也非得抢在她前面。
“看着甚是般配。”身后有人小声道。
江沅回头，见是两个三四十岁的妇人。两人朝明欣和甘弈看着，兀自低声议论：
“是在求姻缘吧。”
“想来是的。”另一人点点头，接着又道：“又或者，是小夫妻两人求子也说不定。”
“也对。”
江沅：……
佛前的两人在求什么她是不知道，不过她觉得身后这两人，大可以求佛祖让她们双目复明。
轮到江沅时，她还是听从了甘弈之前的建议。
想拉佛祖下水，保佑她次次得手，大抵是不太可能。若是想求这个，她得去拜祖师爷。
求些别的，总是可以。
佛祖保佑。
她心中念念有词。
赶紧让她还上那三千两银子的巨债，洗清几起命案的嫌疑，还有……
她悄悄看看明欣。
保佑她和明欣早日实现愿望，到郢川过上逍遥自在的日子。
……
“你猜我方才在寺里求了什么？”下山时，江沅蹭到明欣身旁，眼睛闪闪发亮。
“别说。”明欣笑着伸指在她唇上点了点：“说出来就不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