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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慕思让我到时候就专门说是自己的这幅画哪里哪里有问题还需要改进的,我也是照做了。本想着是我说了不足之处,他们该就不会买了,当时还感叹这确实是个好主意,心想他还真是个大好人,我还落了他一个人情,本还想着不好还,毕竟是自己画技不精。
竞价在青藤馆的大堂,大堂最前端的墙上挂着画,正前方像个戏台比底下高了一小截,台上还立着近十个画架,画架上夹着画,每一幅画都是有署名的,台中央有张大桌子,坐着主事管家。
往前隔了尺把宽的走廊,而后便是竞价宾客的席位,越靠前的位置自是越好的,大概有三四十个席位。两边是挂帘的阁楼,可以从上往下观望,左侧是青藤馆的人,右侧一般都是顶有钱有家势有名望并于秦家交好的家族才能坐的上座,后来我也打听到了,之前预价超过五千两的才能被请到现场。
竞价快开始时,秦慕思才带着我入了左侧的席位上,他让我不要心急,听他指挥办事。
他说我的画排在了最后压轴,我注意了下,果然啊,前面的时候诸人都是懒懒散散的,一到这最后,气氛是霎那间活跃了起来,一个个皆是虎视眈眈的,喊价都喊得倍有劲,起价都比之前的最后定价要高。
我一度想,若是周木白真在雨都,他的画怕是真要被人抢疯了。
一万两还在往上,按计划是该秦慕思上场了,我看他,他只不紧不慢一笑,随后掀帘而出:“诸位,这雨都也是好久未曾出过如此佳作了,今日慕思特地请来了画这幅对画的画师阿茹姑娘。”
我缓缓起身,从帘里走到帘外,照他所说,我就是个“觉得此画有瑕疵,不管对方出再高的价钱我也不能卖”的倔强画师。我一出场,还未说话,价格就又抬高了一倍。
“阿茹姑娘,我是愿意出三万两白银。”
“四万两。”
···
都是有钱人的啊?我一度想,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钱啊?
吵吵嚷嚷的,价格真是越喊越高了,我赶紧说话了:“诸位,这幅画是阿茹正式公开来的第一幅作品。”
“第一幅竟就可达如此出神入化水平,阿茹姑娘未来定是不得了的。”
而后价钱继续在向上涨,涨到了原价的十倍,我真觉得这些人中肯定有不少败家子。
“是这样的,这是阿茹正式公开的第一幅作品,我觉得还有很多不完善的地方,比如说···这纸还不够好,衬得画色还不够明晰,还有,还有这颜料也还不够浓重···”
说实话我真挑不出来周木白的一点儿不好之处,这幅画最大的不足之处就是不是原创,还不能说,真是难为人。
我陆陆续续说了不少,价格并没有往下掉,并且这些人只一个劲说我是自谦,还说我对画要求颇高,下一幅作品都是很让他们期待的,还有的扬言说是这幅若是买不到的话,下幅他要提前预定。
我看向秦慕思,这不是想象之中的样子啊!
他微微一笑:“诸位,先停下,阿茹姑娘是我的朋友,近些日子,她也是一直觉得这幅作品不够完美,我也道是她自身要求高,可她便就是坚持。我想着这画既然都拿出来了,断不可不卖的道理。为两全起见,这样吧,秦某愿意用一百万两白银买下这幅画,诸位可是还有异议的。有的话咱们都提出来,阿茹姑娘是秦某很要好的朋友,秦某自是不会让她为难的,还请诸位见谅。”
底下嘁弄了一阵子,我第一耳听到那个数字也是同他们一样甚是惊讶,后来想啊,他买他卖,他似乎也不亏。
“阿茹姑娘既然能够创作出一幅这般佳作,就定会有第二幅,第三幅,诸位也不必灰心,待到阿茹姑娘往后创作出了她自己也满意了的作品,再拿来同大家分享也是不迟的。”
几番托词下来,这幅画终于尘埃落定,辗转回到了我的手里。
这之后,秦慕思以我的生意合作伙伴之名为我专程购置了一所宅院,为了找来了几个服侍我的小丫鬟。说是期待我尽快创作出一幅佳作来,最好是在近一个月里,我应下了,只觉得他对我的期待太高了,做了一个亏本的生意。
为了尽量减少他的亏本,我只得专心提高我的画技,不然日后怎么对得起人家的啊?不仅是面子上过不去,良心上更是要过不去了。就是为此,我也得好好努力,争取画出一幅佳作来。
努力可不是嘴上说说的,我把画论从前往后的所有图都在反反复复临摹,期待能从中有所领悟,没办法,光靠背来领悟对我来说真的是天生不可。我每日卯时准时起亥时睡,介于是担负着重托,每日也都是战战兢兢,手指简直是一刻不停,丝毫不敢让自己闲下来,感觉这分秒都是钱的啊!
睁眼第一件事便是画画,每顿饭只用一盏茶的时间,困了便就喝口冰茶水,一整天脑子里除了画画什么都不敢多想了,连晚上作梦都是梦见在画画,怎样画出一幅佳作,迷之狂乱。
胳膊酸了,不管;眼睛涩了,不管;手指僵硬了,不管。只一心操在画上,我一整天几乎都不说话,饿了渴了都不喊,待到准点他们给我送饭来,吃了继续画,继续思索。
五天后秦慕思来看我,喊了我好几声我都没听见,还是他亲自过来夺走了我手中的笔,他夺第一次的时候,我头也没抬地又夺了回来,骂骂咧咧在心里默念,动嘴都还省下了。
有些事我自己都还未发觉,都还是他们说的。秦慕思说,服侍我的侍女几天下来都快要闲疯了,一天除了给我送三顿饭,其余什么都不用管,偶尔无聊了想要同我说说话,我完全像是没听见一样,说实话我真没听见了,可能有些是我原本听见了,想着一会儿再回,然后就忘记了。她们也劝过我,说是我不用如此艰辛,我还是没听进去。她们还在私底下议论我说是我怕是走火入魔了。
秦慕思还跟我算了一笔账,画纸一千四百二十八张,颜料十套,画笔二十支,我回想我确实是把画笔用得毛很糙很糙了的。他说我这近一月来用掉的纸笔颜料等东西花了大概有八十两银子,尽管我感觉我已经很省着用了,倒是吃穿用度上花的还不到这些的四分之一。
我那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动笔下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