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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毅亲自赶着车,跟在杨成的后面进了峡谷。
夜间买路的大概有五六队人,进入峡谷其实动静不小,不过,里面驻扎的官兵连看都没看一眼,显然,是上下都有默契的事情。
骄阳一路留神,并没有特别的发现,很快他们就见到了那块挡路的山石,高有五六米的样子,路面砸出了一个深坑。凉州卫似乎想是把它弄到木板上拖出去,可以防止损坏更多的路面,看样子还没有成功,木板随意的丢在巨石旁边。
“姐,你说这石头是自己掉下来的吗?”明飞在一旁低声的问道。
“这么远哪里看得看的出来,等得沈毅查看过之后才能知道。”
明飞的眼中有一丝兴奋,“我跟我师父一起去吗?”
骄阳回手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想都别想,你得保护我。”
明飞吐了吐舌头,看起十分呆萌可爱,不过大概还是不太甘心,嘟着嘴不说话了。
骄阳是无论如何不可能让他去冒险的,随他不高心。
因为夜里实在是安静,沈毅微微咳了一下,二人会意,便都不再说话。
走了大概一个多时辰,他们才算是出了鸡鸣峡谷,一路上风平浪静的,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自然,他们也没看出来有任何不利于銮驾的举动。
“沈兄弟,先找地方住下吧。”杨成说道。
沈毅这一路上可是捏了一把汗,此刻才算稍微松了口气,但是他还有别的事情,不能跟杨成耗着。
“这附近可有镇子?”
杨成说道,“再往西小半天的路程就是风宝镇。凉州卫大营就在那里,但是现在这个时辰了,根本就不要想进城。”
天都已经黑的偷偷地了,正是溜回峡谷的好时候,沈毅心里着急,骄阳也着急。
“那我们能往何处落脚呢?”
“这你可问对人了。”杨成大笑,“这峡谷乃是从甘入凉的必经之地。行商、脚客最多。两边都有些小的客店,只不过天色太晚他们也都不爱待客,好在我有两家相熟的。必能敲开店门。”
“如此甚好,这一路提心吊胆,真想好好歇歇。”
杨成大为赞同,“我也正有此意。风宝镇离此极为近便,明日也不用起早赶路。”
“那还请杨兄带路。”
沈毅跟着杨成下了官道。没多久就到了一户不大的客店,门口挂着幌子,看样子也是有年头了。
“咚咚咚!”杨成亲自上去敲门。
里面半天也没有回应,想是上夜的伙计已经睡了。沈毅心中着急,恨不得一脚把门踹开。
“谁呀?”里面终于传来一声疲懒的问话。
杨成大喜,“柯老哥。是我啊,老杨!”
“呦!”里面显然是听出来杨成的声音。马上响起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随后一个老汉举这个昏暗的油灯出来,“还真是大官人啊!峡谷那边不是封了路了吗,您怎么过来的?”
杨成扶着老汉进了店,“这一路可真是一眼难进,老哥快给我们找几间上房,我们坐下慢慢聊。”
“大官人进店还能没有上房,快随我来。”
托杨成的福,骄阳算是住了一回上房,只不过上房跟一般的客房,几乎也没什么区别。
杨成跟柯老汉回房叙话,沈毅他们也就自由了,他急着要赶回峡谷,叮嘱了几句就要动身。
“你们寅时就出发,杨成有几匹拉货的劣马,咱们先借来用用,我给他留够银子。”
“你别管这些了,我这里有东西可以回报他。”
沈毅自不去争执这些,他快速说道,“进了风宝镇以后,若是没人追查公主的下落,就暂时住在客栈里,躲着点杨成就行了,稍有不对,马上进凉州卫大营。”
骄阳点头应允,“我都知道了,你带着何元凯,此去小心。”
沈毅拗不过骄阳,只好带和何元凯一起往回返,骄阳三人也不过就是打了个盹,便起身往风宝镇去了。
杨成发现沈六离开的时候,骄阳都已经换了男装,在风宝镇住下了。
“这半路结识的朋友,果然就没有几个可靠的。”柯老汉愤愤说道。
杨成皱眉沉思,他实在是想不出沈六有什么必要不辞而别,虽然到了凉州境内,但是要到凉州府也得有些路程,难道,他是打退堂鼓了。
“大官人的马也被他们偷去了三匹,真真是可恨之极,下次若是在住到我们这店里,管教他有来无回。”
“诶,老哥,沈兄弟不是那样的人,我想他一定是另有苦衷,而且,他们一行五人只带走了三匹马,说不定是出了什么突发的情况了呢!”
“你这心软的毛病怎么就不改?”柯老汉急道,“他们住在我这院子里,能有什么突发情况,我看倒有可能是那个女人和孩子不会骑马,他们三个带了两个走的。”
“柯叔,你看。”一个小伙计跑过来,递上来一个小匣子,“这是他们客房里落下的。”
“好精致的匣子。”二人同时说道。
杨成接在手里,轻轻一按竟然就打开了。
“是个暗簧!”两人眼中都有些惊讶。
“这可是千机堂的手艺。”柯老汉说道,他双眼睛炯炯有神,白天都能放出光来,一点都不像山野村夫的样子。
“千机堂最鼎盛的时候,这么个小盒子就能价值千金。后来第九任堂主因参与英王之乱而获罪,千机堂便覆灭了,从此以后,他们做的那些奇巧物件,就更是有价无市,京里的那些达官贵人虽然多少都点这个东西,但若不是穷困潦倒过不去日子。是不会把这拿出来卖的。”
“你说很是,这样的东西不可能随意丢弃。”柯老汉说道。“可惜昨天我只顾着跟你说话,竟没细打量他们。”
“倒也无妨。”杨成坦然说道,“我这一路对他们多有照应,丝毫不曾亏欠,他们留下这个匣子,也是致谢之意。纵然日后相见,也不是我辜负了他们。”
“只怕没那么简单。”柯老汉似乎另有疑虑。“他们的姓名来历你统统不知道。编了刺史府的故事也是假的,我看哪,这日后若是不见还好。若是见着了,反而未必能如你想的那样和气。”
“刺史府的事情倒是确有其事,内里的情形老哥可知道一二啊?”
“这个事你最好别问,拿银子你赚不着。”
“瞧老哥说的。我也就是好奇一问。”
“我倒是更好奇你带来的那五个人。”
杨成下意识不想在提起沈六,“不管怎样。但求无愧于心吧。咱老哥俩也是半年没见了,没有他们拖累,我正好在你这儿多住几天,有什么好货。也让兄弟开开眼。”
“你得了这么个宝贝,还惦记我的东西。”
杨成嘿嘿一笑,把那小匣子揣进怀里。“东西不在好坏,越是稀有就越是之前。这个东西带回月氏,起码也是一千两银子。回头,我也好好谢谢老哥。”
“谢我干什么,都是你应得的。”
“诶,若不是你调教的好孩子,这东西怕也落不到我手里。”
“要说你看人的眼光,可是真不如我,你给我说说,那姓沈的到底是什么路数。”
这匣子是骄阳出发之前随手带出来的,留给杨成也是警示不要乱说话,而杨成的确是个谨慎人,就是跟柯老汉也是不想在多谈。
“算了算了,别提他,咱们喝咱们的酒。”
杨成喝了一整天,又睡了一整天,等他醒来的时候,听说公主銮驾就要到鸡鸣峡谷了。
“来了也好,咱们以后在他们后面,也省得检查来检查去的麻烦。”
杨成这边麻烦,玢玉这边更麻烦,九娘以不能见风为由,带了好几天的帷帽,别人倒还没什么,童致远明显是起了疑心了。
“姐姐别担心,我会小心应对的。”
春九娘心里也害怕泄露了公主的机密,但是,她们能成功的瞒住这么久,就已经很不容易了,现在公主说不定已经到了安全的地方,童致远就算是知道了什么,应该也是无能为力。
“殿下,起驾吧!”玢玉说道。
二人刚往外走,童致远就过来了,“公主今日可大安了。”
九娘脚下没停,童致远赶紧把路让开,玢玉说道,“御医叮嘱殿下不能吹风,童参将有话也请等殿下上了辇在说。”
童致远讪讪一笑,跟在骄阳后面却并没有退去,“可是连着好几天也没见明飞公子了,不知道公子的蚱蜢编的怎么样了。”
“你竟不知道嘛?”九娘惊讶的转过身来。
“哦?不知道微臣应该知道什么?”
玢玉说道,“殿下病了三天,自然要呈报给贵妃,怕贵妃着急,就让明飞公子把脉案和药方一起带回去了。参将也知道,我们公主殿下是贵妃娘娘的心头肉,稍有不好就让娘娘揪心,这不,特意让明飞公子回去,才好跟娘娘把详情禀明。算日子,公子都走了两天了,估计再有个三五天,就能往回返了。”
童致远听着觉得怪怪的,李明飞回京的话,他应该提前知道的,怎么反而人都走了两天了,他才发现,莫不是,公主早就防着他呢?
“此一去路途遥远,明飞公子一个孩子如何能行啊?”
“有沈郎将陪着,谅也出不了事,他们师徒俩走的静悄悄的,也难怪童参将不知道。”
这解释听起来合理,但是童致远总觉得有些不妥,可是,具体是什么,他一时又说不上来。
“童参将在这儿呢?正好宫驸马在四处找你。”石承弼过来说道。
“宫驸马?可是有什么要事吗?”
“今儿不是要到鸡鸣峡谷了吗,那里地势狭长,重骑不好列队通过,所以,驸马找我们商量如何安排銮驾顺序。”
童致远听了将信将疑,峡谷再险,所有人也都的过去,先后顺序有什么要紧?
但是,宫驸马请他,不去更不合适。
童致远想了想,宫驸马还是不能得罪的,毕竟是名正言顺的驸马,万一荣昌公主又看的顺眼了呢!
“石将军一起去吧。”
石承弼点头,“还请公主殿下先上辇。”
九娘不想管他们到底弄什么幺蛾子,只要能支走童致远就信,若是在凉州卫能顺利见到公主,她的差事也就是这最后一天了。
宫驸马跟几个人最后商议的结果就是,龙武卫一半开路,一半断后,羽林卫居中保护公主。旌旗仪仗全部收起,所有车辆置于羽林卫及断后的龙武卫中间。
对于这样的安排,双方都满意,童致远可以看住公主的动向,而石承弼这边,根本就放弃了保护公主,只要有人敢有动作,前后夹击,管教他有来无回。
一切都很顺利,似乎在按照所有人的心意推进,然而,当石承弼见到灰头土脸的沈毅的时候,简直快要气疯了。
“你怎么在这儿?”他咬着牙问道。
沈毅这两天换了凉州卫的服色,把整个峡谷翻了不知道多少遍,他几乎不眠不休,整个人都快要脱像了。
“不能进峡谷。”沈毅喘着粗气说道。
石承弼看了一眼,周围都是他自己的人,使了个眼色让人盯着点后边,揪着沈毅问道,“公主呢?”
“公主在风宝镇,应该没事。”
“什么叫应该没事!”石承弼整个人都快要炸了,他们所做的一切,为了都是那位公主的安全,这家伙可倒好,竟给他来了句应该没事。
沈毅说道,“公主为人机警,又到了凉州卫的境内,还不至于出什么意外。”
意外之所以叫意外,就是无法确保的东西,就算是在安全地带,那位公主若是自己走着走着路不小心摔死了,按都是他们护卫不周的责任。
“你身为近侍不随身保护,反而管起其他事来了,你不自悔失职,反而巧言搪塞吗?”
沈毅心想,那也不是他想搪塞,公主的脾气他们又不是不知道,若不是他带着何元凯过来,恐怕现在留在此地就是那位公主殿下了。
然而,这些事情多说无益,他也不在乎石承弼怎么看他,“我见到南阳雷火堂的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