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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生过一场大病,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场大病让我一蹶不起,没有人来探望我,除了母亲和哥哥。
我明白,我是村里怪胎,是一种耻辱,况且就算来探望我了都不知道和我说什么。
大病整整一年时光,我终日待在自己昏暗的房间里,从那场大病开始,我畏惧阳光,畏惧光明的一切,许是我生病,母亲心疼我,每日给我摘来新鲜的花枝,每日一换,这样或许感动了上苍吧,一年过后,我的病转好了,可是怕阳光这如何都无法去除,像极了我自己内心底下的一种阴影,需要我自己去克服吧。
那阵子,我一人独独沉浸在黑暗之中,只有夜晚才敢出门走走。
直到有一天,我意外听闻了一件骇人的消息,听闻母亲哭着对哥哥说,说我的体内,是一朵千年墨莲。
千年是个什么概念啊?
俗话说,天上一天,人间一年。
我连人间都没活过多少日子呢。
千年,我想都不敢想。
母亲说我成不了猎妖师了,说我感染了妖气。
说我。
是一只妖了。
我吓得赶紧躲回房间,在猎妖师的村子啊,我是一只妖!在猎妖师的地盘啊,我竟如此格格不入!
他们从未在我身边再提过这件事,再也没有,但只有我心里明白得很,这不是幻听,这是真的,所以,我一辈子都会怕光了,所以我只是一只躲在黑暗中的小妖。
总有一天,我会被村里人发现,总有一天,我会被村里人猎杀的。
我再也不敢出门了,出了门就会被发现的,母亲也从未强迫我,或许是她心知肚明,所以也不想让我出门。
直到这次哥哥回来,他告诉母亲要带我来皇宫,他告诉母亲会照顾好我的,他告诉母亲,离开了这个村子,会让我开心起来,会让我活泼起来的啊。
可是却因为一只拦路小妖,将我交给了这个嘴欠的顾尚痕。前几天啊,这家伙还对我挺好,变着花样买小玩意儿讨我欢心,可送的都是些什么啊。
小孩子的纸风车,粘牙的糖葫芦,吓死人的鬼面具……
近日消停了不少,却连来找我的时间都少了,我压根不善言辞,我不知道该如何跟他交流,可我没想到,这家伙也是,嘴上一点也不饶人。
他也没啥朋友吧。除了我哥哥。
“他一直在你心里。”对面的顾尚痕突然开口,打破了我的思想。
“你这两天不来,是因为我总问你哥哥的事情,所以你厌了吧?”我试探地询问着他,顺便看了看他的神情。
“我有那么小气吗?我可是你哥最好的朋友,他把你这小麻烦托付给我,不管多麻烦我都会好好待你的,只是近日国事繁琐,忙了些罢,如今好了。”他浅笑道,“走,跟我去集市走走吧。”
今天天气很好,的确明亮,我眯着眸子看着天,我多久没敢这样出来了?
自从成了妖,我怕光,怕村民,怕那么多。如今出来了,就好好逛逛也好。来了这儿那么久,都没出过宫殿呢。
走在街上,看了看四周并无人注意我们。
呵?这太子殿下,不穿官服不骑大马。
敢问还有哪个人认识他?
“你终于愿意出门了?你哥说你就喜欢在屋子里,压根不会跟我出来玩的,我就说嘛,哪有女子就闷在房里的。”顾尚痕这个欠扁的男人又幽幽开口。
“是的,我要接受这样的一切,接受这样的自己,我不想一辈子在黑暗中度过。”之前是迫不得已……真的……迫不得已。
不然,谁会把自己闷在房间里?
还不是怕一出门就再也回不去了?
还不是怕被自己的同胞不分青红皂白地杀死?
“好了好了。”他摆手道:“我才没有兴趣听你那些陈词滥调,来了京都,反正只要有我在,你不会有事。”他抬起头,笑笑。
这一刻,我竟觉得他好看的宛如一位绅士,虽然话不中听,但我也不想再与他对峙,反正京都是他的家,我寄人篱下,也不做些吃力不讨好的事儿比较好,反正等哥哥回来了,我就要走了,他再嚣张也与我无关。
从前,我听哥哥说,京都最好玩的地方是府衙,每天的案件啊层出不穷,什么稀罕事都有,官府睁眼说瞎话的事儿天天有,净是把百姓当猴耍,以后我若是见了,定是要英雄救美,路见不平又拔刀相助,匡扶正义的!
哈哈!今天,我就要去看看罢!
“我想去府衙!”
“这地方有什么好去的?你一个女孩子怎么会喜欢去这种地方?难道歌剧院不好玩吗?宴芜堂的饭菜不香吗?”顾尚痕皱了皱眉,“京都那么多好玩的地方,我们随处去一处也比去府衙好啊。”
“你爱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我瞥瞥眼,转身就走。
“去去去。”顾尚痕说不过我,只得带我去,“那说好,只可远远地看着,不许乱说话啊。”
“好好好,啰嗦。”嘴上先应着,之后如何,就看我心情了。
“青天大老爷,您可要为民妇做主啊。”正巧,正有一个案子刚开始进行。
“这张二把俺家的牛偷去,不知藏在了哪,这牛已经跟了俺三年之久了,庄稼可都靠着这牛啊。”一个头上包着头巾,身穿破洞衣服的老妇人跪在堂下。
她的身旁站着一个十来岁的小伙子,小伙一脸的“我是小偷我怕谁”的模样站在一旁,也不着急说话。
堂上的大人用手撑着头,一脸的无奈,不紧不慢地开口:“张二,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承认了就收官,过来签字画押,赔了牛钱就好走了。”
“那头牛是你家的?明明是俺三年前丢的!你说是你家的就是了?你有什么证明吗?有烙印吗?”那小伙都不低头看一眼老妇,直接仰头望着堂上人。
“你胡说!你把俺家的牛的烙印剜去,俺家牛才脱了绳,你定是如此把它弄走了。”
“你怎么知道是这样呢?”堂上的大人终于发话了。
“因为牛血,牛血在俺家院子里呢。”
“你胡说什么!把牛虐待到咯血,说俺偷?定是牛知痛跑了罢!”
“牛会自己跑?你家牛会自己跑?”妇人不甘示弱。
堂下两人正喋喋不休,堂上的大人一拍板子:“肃静!”他抖抖衣裳,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你们可有证人?”
“欸!顾尚痕,那个大人搞衣服的动作好像你啊,哈哈哈。”我转头对着他,他一沉眸子,用一种不屑的眼神看着我,说:“你什么眼神!他有我好看?”
“好看好看,好看还是你好看。”我对他一笑。
趁着拍马屁的功夫,只见妇人又开始大声说道:“俺家的牛丢了,全村都是证人啊,这牛跟了俺三年了,全村都知道,俺家就靠牛生活!”老妇说着便哭了起来,一把鼻涕一把泪。
而小伙就不一样了,他瞥了她一眼,一脸的镇定,“那你说俺偷牛,可有人看见?”
“你……你……你在俺的院子里鬼鬼祟祟的,只有俺看见了啊,还有谁会偷偷进俺院子里?”
我低头沉思,哥哥是否把我想得太聪明了?这牛也太牛了吧?这该怎么判案?又没证人又不知道啥故事的。
身旁的顾尚痕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开口道:“青天大老爷,俺知道牛在哪。”
冷不丁一个声音从我旁边传来,吓得我一哆嗦。
这家伙,他想干嘛?
让我别说话,自己倒傻不愣登一声“俺”走天下了?他这雄厚有磁性的声音说个“俺”还特别大声,身旁的村民都齐刷刷回头看看这个小伙,连堂上的争吵声都停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