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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巳丁一听,也的确如此,仗义疏财是美德。但是东方的某些观念有积极的一面,也有消极的一面。众所周知,传统文化是好东西,是宝贝,拿武术来说吧,一些老拳师教人不收费,或者收很少的费。这种行为遇见君子和可造之才,遇见感恩的人固然不可,但对于推广武术却不利。
假如是西方人遇见这样的老师,他一定认为武术不值钱,就不想学了,或不学了,或不认真学了。即便是东方人,也会认为得来容易不珍惜它,不认真学,或学得不好不透彻。这样,久而久之,武术就会失传!而武术老师这种自我感觉高尚的行为,由于缺少经费支撑,最后自己也无法长期坚持下去,业务上更难精益求精。
彭巳丁在教外国学生的时候,发现报价高的武术项目外国人争相学习,而报价低的武术项目常常无人问津。因为在他们的理解,价格高的就是好东西,价格低的就是差的。当然也不能因为这种价值观的差异就去糊弄别人,他们也是很有鉴赏能力的。
有了这些体验,彭巳丁如要坚持东方的风格,那就是严重破坏气氛,于是他老实不客气的收下。
第二天,安塔请唐福到乌聂市,唐福盛情的请彭巳丁一同游玩,彭巳丁虽然急着回国,但却不过唐福的盛情,只得和孟华随同一起前去。何况送佛送上天,唐福还没完全着落,彭巳丁也不是很放心唐福。
若诺热拜了师,师父即将离开,另外伤也没有完全好,乌斯曼没指派工作给他。他向乌斯曼请了假陪同彭巳丁到乌聂市,乌斯曼派了一辆皮卡车样式的军车护送他们,留下爱德华在达尔市与渔业和海事部洽谈业务。
出达尔市起初很顺利。但由于该年S国首领改选,国内暴动此起披伏,出城大约一小时到了一个集镇,到处都在罢学罢工、游行示威,公路被围堵,交通瘫痪。外面烈日炎炎,公路上游行队伍胜过集市,乱得一团糟。呐喊声震地,燃烧轮胎的火焰冲天,偶尔还可以听见枪声,道路被封,彭巳丁他们被游行队伍团团围住,怎么也走不出去。
地上的玻璃渣子无情的欺负他们皮卡车的轮胎,还得防备游行人群向车内丢燃烧瓶。幸好彭巳丁坐的是军车,游行队伍不敢做得太过分,但面对围堵的人群,车子怎么也走不出去。司机马马杜开着车在拥堵的人群中,艰难的游弋,他们在如海的人群中,东转西钻。
在他们的车子边只有一浪又一浪的黑人。这些黑人有的高大肌肉强壮,有的干瘪瘦小,有的赤着身体,黑黑的、脏脏的衣服,阔阔的嘴,斗大的眼,凌乱的头发,让唐福、孟华没有欣赏原始部落的美感,反而是一种恐惧!
游行人群要么拿着燃烧瓶,要么拿着棍棒,要么拿着枪。有的搬着石头堵路,有的用胸膛去挡汽车,有的直接烧轮胎。游行人群杂乱无章的奔跑,马马杜开着车艰难的爬行。
闯了很久,实在没有办法,唐福吓得脸青面黑,孟华双腿直打颤,马马杜给附近的部队打电话请求援助。大约二十几分钟,两辆架着机枪的大军车来到了彭巳丁所坐车子10米前,彭巳丁估计是来帮助马马杜的,但人群围堵,三辆军车无法靠拢。
从前面的大军车上下来一个的黑人军官,来到马马杜车子旁边,自我介绍叫奥古斯丁,马马杜给奥古斯丁说,彭巳丁是乌斯曼的贵宾,彭巳丁立即受到奥古斯丁的尊重,显得很是热情。只见他迅速地翻上皮卡车,带领他的两辆军车帮彭巳丁开道。
好一阵折腾,在两辆架着机枪军车的威慑下,在奥古斯丁的帮助下,彭巳丁等五人冒着飞沙走石,躲过浪潮般的黑人,冲开一个又一个的口袋式包围。尽管如此,还是困了一个多小时,越过很多包围圈,才排除一个又一个障碍,找到出围的机会。
于是马马杜开着皮卡车,碾着公路的玻璃渣子,在奥古斯丁机枪队的护送下,避开燃烧的轮胎,利用黑人放火烧出的道路,冒着浓烟和烈火,冲出集镇。
临别之时,彭巳丁非常感激,给奥古斯丁200美元红包以示感谢,奥古斯丁高兴的回去了。
下午,彭巳丁等到了乌聂市医院找到安塔。彭巳丁一看,这个安塔居然是个三十多岁的黑人美女,她是乌聂市医院的院长。安塔看见老师唐福在部队军车的护送下来到乌聂市,很是热情,带他们参观医院。
这个市医院地盘很大,但设备落后,在彭巳丁的感觉,比华夏的乡卫生院还差;但这个医院很“环保”,环保得猪、羊可以随便在医院穿行;这个医院没得正常的供水供电,靠发电抽水;这个医院没有厕所,非常“方便”,空地上随时随地可以“方便”……
不过,如此简陋的医院,病人却很多,黑人病患一排排凄凉地坐在候诊区候诊,看上去可怜巴巴的!由于唐福想栖身乌聂市,今后在这里行医,所以他想在这家医院显露一下他博导、教授的本事。
在安塔的诊室外面,等了一些病人。出于对老师的尊重,安塔请唐福帮忙处理来诊的病人。机会来了,唐福信心满满,准备在S国的病人面前“显摆”一下自己精湛而高超的医术。
一个病人来到诊室,唐福客气的用英语说:
“请坐下”。
但是病人愣了半天,没阴白,唐福指了指座位,病人似乎阴白了,安静的坐下。
唐福接着问:
“那儿不好?”
病人估计医生在问自己的病情,“咕噜咕噜”说了一大堆,唐福没听懂,当然彭巳丁更是不懂,他就只懂得汉语和英语。但奇怪的是安塔也没听懂,一脸茫然,没有翻译。不过唐福、彭巳丁听这个黑人反复说“阿米……果果……”。
唐福只得故作深沉,使出浑身解数,测血压、查体、视触扣听,得出结论,精神好,心肺没问题,哪里病了?唐福懵了,一时忘记请安塔找人翻译病人的语言。吩咐安塔给病人做检查,照X片、打B超。不过安塔双手一摊,表示医院没有这些机器,不能照片、打B超。
唐福这才醒悟,这是在非洲,而且是贫穷落后的西非。彭巳丁看他犯难,只得过去帮忙。
彭巳丁给病人一个微笑,那意思是请病人放松,然后轻舒三指,给病人切起脉来。当摸到左手时,没有什么感觉,但一搭上病人右手,即感觉肺与大肠有热。再一看舌苔,这不是大便不通畅吗?
很简单嘛,应该是便秘!
于是彭巳丁告诉唐福,病人是“便秘”。在唐福、彭巳丁看病的时候,若诺热也在旁边观看。突然若诺热对着病人一阵“叽叽呱呱”,病人居然也是一阵“叽叽呱呱”。
若诺热高兴的对彭巳丁说,这个病人是J国人,在这里跟随老板打工,他刚才说的是克里奥尔语,由于自己也不很懂,但听得出来,所以试着用葡语与他交流,居然沟通了。若诺热说这个病人有五天没解大便了。
想不到第一个病人就给唐福一个下马威,不过通过这个病人,大家学会了一点克里奥尔语,知道“阿米”是“我”、“果果”是“大便”。
第二个病人是个10岁的小孩。唐福拭了把汗,稳定心神,故作镇定的请家长和孩子坐下,问道:
“孩子哪儿不好?”
家长说:
“发热、咳嗽。”
唐福追问发病有好长时间,家长说:
“很久!”
唐福又给小孩听诊,患儿肺部体征并不阴显,但是却发现患儿躯干有很多瘀斑,但高出皮面,说“血疱”似乎更为准确。继续查体,全身都有这种血胞,淋巴结也肿大,睑结膜苍白,有贫血症状,而且患儿还述身痛、头痛。
这是什么病呢?有了刚才的下马威,唐福很慎重,到底是血小板减少性紫癜还是过敏性紫癜?都不像!他给安塔说,一定要问出病程到底有多久,安塔问了几句,和家长说词一样,还是“很久”。但唐福坚持“几个月还是几年”,终于问出是“3个月”,但彭巳丁在旁边估计患儿的病程可能更久。
唐福吩咐安塔给病人查血常规,安塔双手一摊,表示没有。唐福没招了,心想这是什么医院,居然连个血常规也不能查,叫我如何看病?但流落异国他乡,也不可能破口大骂,只得无可奈何的看了彭巳丁一眼。
彭巳丁也在狐疑,小儿瘀点瘀斑,常见病是血小板减少性紫癜、过敏性紫癜,但从皮疹和病情上看都不像。这是什么病呢?突然他心中灵光一闪,药王孙思邈在《千金要方-大医习业第一》中的一段话“凡欲为大医,必须谙《素问》、《甲乙》、《黄帝针经》……又须妙解阴阳禄命、诸家相法,及灼龟五兆、《周易》六壬、并须精熟,如此乃得为大医……”冒了出来。
孙思邈每当遇见疑难杂症,常常用六爻或六壬辅助之,彭巳丁心想“我何不运用奇门遁甲预测下”,于是马上起一奇门局。
奇门遁甲局显示患儿为丁,丁加丙,居离宫,天任、六合、伤门。由此推断目前患儿身上有血胞(丁),而且多,并且已经累计多个器官(六合),但患儿还在默默承受(天任),不过受到的伤害很大(伤门居离宫),要出乱子、有恶化的趋势(丙)。病的部位主要是血液系统(离宫)和免疫系统(天芮居坎宫)。
疾病为天芮,居坎宫,戊加乙,辛寄坎宫,空亡、惊门、九天。这表示病情非常重,辛代表包块,乙代表血管和生殖系统,戊代表堵塞,辛、戊、乙,表示病因和生殖、血液、血管有关,现在有包块,当然辛也可以表示肺。
综合奇门遁甲分析,病情十分阴了,就是通过性传播和血液传播的艾滋病,而且已经累计多个器官。
彭巳丁再回忆西医所学,艾滋病常常有持续发烧、全身淋巴结肿大。容易出现呼吸道症状,如长期咳嗽、胸痛、呼吸困难等;消化道症状,如食欲下降、厌食、恶心、呕吐、腹泻等;神经系统症状,如头晕、头痛、反应迟钝等;还有皮肤和黏膜损害、肿瘤,如出现紫斑、血疱、淤血斑等。
这些表现,这个患儿几乎都有,尤其是典型的“血疱”。临床诊断艾滋病八九不离十。于是彭巳丁对唐福说道:
“这个小孩是艾滋病!”
这一说,唐福恍然大悟,他可是传染科专家,这不是艾滋病是什么?唐福立即吩咐安塔:
“这是乙类传染病,赶快给疾控部门报疫情,住院进行隔离!”
安塔“呵呵”笑道:
“唐福老师,我们这里艾滋太多了,我给他发点药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