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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知行和沈子奕对视一眼,沈子奕轻轻将她拉到自己身后,才向说话之人拱手道:“这位大哥,我和师妹奉师命出来游历,途径贵宝地想借宿一宿,没想到......”
说着他看了看路边的尸骨和周遭紧闭的门户,疑惑地开口问道:“请问这位大哥,这里是发生了何事?”
领头的人看他们两人衣着体面气质不俗,觉得应该是大门大派出身,一时间语气就缓和了不少,但对于村子里的情况还是闭口不言,只是摆摆手道:“我们村子不宜接待外客,为了你们自己着想,你们还是赶紧走吧!”
领头的人说罢,他旁边站着的一个高瘦青年立马反对:“不行!”
所有人都望向他,那青年指着燕知行厉声说:“她!我刚刚看到她碰彭老三的尸体了!她不能走!”
其他五人一听都变了脸色,纷纷往后退了一步远离燕知行,看他们的眼神中透着惊恐和戒备。
沈子奕见状身体紧绷,手臂微微抬起将燕知行挡在身后。
沈子奕紧张,燕知行可一点都不紧张。她将拦在自己身前的手臂按了下去,轻声说:“沈大哥,没事。”
话落,她上前一步直直对领头的男人说道:“我知道这怪病的根源是什么。”
此话一出,对面的人都安静了。
他们对看几眼,而后领头的那个男人才皱着眉开口:“那你说说,根源是什么?”
燕知行笑了笑,然后抬脚就向路边的尸体走去。
看到她的靠近,六个男人都如临大敌般后退。
燕知行顺利地走到彭老三尸体旁边,不知从哪里掏出了两枚银针。她一手按在彭老三的皮肤上,一手捻着银针悬在一旁。
看到她的动作,村子里来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很快就见燕知行动了,她左手收回,右手上的银针一闪,眨眼之间就已经站起身,退到一步之外。
那动作快到普通人肉眼无法捕捉,从村子里出来的男人们什么都没有看见,但沈子奕却看清了。
在那一瞬间,燕知行右手的银针扎向了她左手所在的位置,不知道扎中了什么,而后迅速退开。
可就是因为看清了,沈子奕的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古怪。
燕姑娘的武功...这么好的么?
燕知行暂时没有感应到沈子奕的内心变化,她面容严肃地把手中的银针举向众人。
“看,这就是导致大家死亡的蛊虫。”
只见那银针尖上串着一只发丝粗细的白色虫子,在阳光下挣扎扭动,让人看着头皮发麻。
而听到“蛊虫”两个字,围在他们周围的六个男人皆是哗然色变。
蛊,这种东西中原人知道的不多,可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黔南,却是颇为了解。
大乾王朝的先祖就是从黔南走出去的,相传在大乾皇室世世代代传承着一只百蛊之王。
而大乾的国师,也都是出自这凤凰林里的神秘部族,一身蛊术生杀夺取尽在掌中,睥睨天下。
“是蛊...竟然是蛊...村长我们完了...我们真的完了......”
站在燕知行左侧的瘦小男子刹那崩溃,几乎要抱头痛哭。
其他人也恐慌不已,仿佛下一秒他们就会被死亡吞噬。
也就村长,就是领头的那个男人还好一点,虽然也很紧张但还能保持冷静。
他死死盯着燕知行手中的银针,沉声问道:“你怎么能确定这就是蛊?”
燕知行看着银针上已经不再动弹的蛊虫,平静道:“我自幼跟师父学习医术,对蛊毒也有些了解。这尸体是得了虫病还是中了蛊,我还是能分辨出来的。而且普通虫病会导致皮肤上出现红斑,肌肉内脏溶解,几月之间就暴毙而亡么?”
燕知行说得胸有成竹,前面三点是她诊出来的,不过最后一点是她猜的。
她今天刚到这,哪里知道这尸体病了多长时间才死,但既然外界一点消息都没有,想来这怪病也没有出现多久。
看着村长的表情,她知道,她蒙对了。
村长被她有理有据说服,虽然极其不想承认,但却已经无法逃避。
他长叹了一口气,对着燕知行拱手,深深鞠了一躬:“我叫彭林竹,是这翁丁村的村长。还请姑娘,救救我们!”
燕知行这才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她只是好奇天择教研究出来的蛊虫,对费劲巴拉救人没有半点兴趣。可是现在......燕知行回头看了一眼正在注视自己的沈子奕。
不管怎么说,只能先应承下来。
燕知行抿着唇,半晌方点了点头:“医者救人天经地义,虽未有把握,但我愿尽力一试。”
她这话说的巧妙,答应是答应了,可治不治的好就只能靠“天意”了。
之后彭林竹几人向燕知行说起他们了解的情况。
怪病第一次出现是三个月前,在离他们翁丁村不远的石林村。而在那一个月后翁丁村,宝山村,白石村,红河村......反正这一片的村落都被感染了。
得病的人刚开始只会在手上出现一个红斑,而后红斑越长越多,人出现低热,四肢乏力等症状,到最后开始腹痛胸痛,吐血而亡。
最先得病的人那波人坚持了一个多月才死去,可现在人死得越来越快,有的人连半个月都坚持不到。他们也请过大夫,但大夫什么都没看出来。有一位老先生为了救他们还在村子里住了下来,结果别人的病没治好,自己也被传染了。
得病的人越来越多,死的人也越来越多,恐慌在村子里蔓延,人人自危。
幸好,后来他们发现只有接触过病人的人才有可能得病,尤其是为刚死的病人收敛尸体的家属,他们十成十会被传染。
所以现在,他们遇到病死的人都会让尸体放置一个时辰,一个时辰之后再去收尸,就会安全的多。
听到这些,燕知行也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智慧。别看他们不懂医,但是很敏锐也很聪明。
刚刚她也发现了,这些虫子是靠皮肤接触传播的。尤其是在宿主刚死的时候,这些虫子为了活下去极其活跃。但同时,这些虫子也很脆弱,一旦离开人体,没有了养分来源很快就会死亡。
呵!
燕知行在心里冷笑,天择教这蛊,垃圾。
天色已昏,彭林竹为燕知行和沈子奕找了间空屋,作为歇脚处。
这个院子不大,两件睡房正正好好够燕知行他们住。
彭林竹说:“这个院子的主人半年多前就搬到城里去了,房间我刚找人打扫过,被褥虽然是我和另外几个老乡凑的,但都是新的。你们安心住着,肯定安全,不会被传染的。“
彭林竹最后加了一句,就怕燕知行和沈子奕害怕。
燕知行和沈子奕点头谢过,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担心,彭林竹这才放心离去。
简单吃了晚饭,天也暗了下去。
燕知行将屋里的油灯点上,然后拿出纸笔装模作样地在纸上写了起来。
“燕姑娘,你这是?”
燕知行并不抬头:“我将想到的治虫的草药整理出来,思路可以更加清晰。”
“哦......”沈子奕看着她,又沉默下去。
虽然之前没来得及注意,但自从进了这间院子只剩下两个人相处时,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沈子奕的变化。
他一直在用探究的眼神观察自己,是发现什么了么?
燕知行心下一紧。
半晌后,沈子奕终于再次开口。
他拿起茶壶给自己前面的杯子里续上热水,装似玩笑地问:“今日看你用针真是吓到我了,没想到你的功夫竟然这么好......”
燕知行的笔尖微微一顿,她没想到沈子奕注意的竟是这个。幸好,她早有准备。
她放下笔苦涩一笑:“我师父...在临终前传了一半的功力给我,怕我出谷后被人欺负。奈何我实在是没有天赋,就算得了功力真到临阵还是笨手笨脚的。也就行针治病时还能有所增益,总算没白费了师父的一番苦心。”
听到这里沈子奕暗暗松了一口气,多亏他今夜思来想去还是把心中的疑惑问了出来,不然这怀疑的种子种下,日后恐生误会。
同时他心里也涌上了些许愧疚,因为他让燕知行信任他,可他却没有给她足够的信任。
想到这,沈子奕的眼神愈发柔和。
他温声说道:“燕姑娘不要妄自菲薄,你在百草谷里没经历过纷争,遇到敌人用起武功自然生疏。你若不嫌弃,以后我陪你多加练习,自然就熟练起来了。要是再遇到对手,自保不成问题。”
燕知行抬眼看他,明亮的眼眸里倒映着橘黄的光线,让她整个人都添了一份暖色。
随后她浅浅一笑,回道:“好啊,就请沈大哥不吝赐教了。”
第二天一早彭林竹就来敲响了院门,手里还拎着早餐,看来是打算等燕知行他们吃完早餐,就把他们带到病人面前,一刻都不耽误。
燕知行他们知道他心急,也不为难他,囫囵吃完后就随着彭林竹来到了一处院子前。
“陈石头病了快一个月,从五六天前开始吐血,到现在已经下不来床了。这算是我们村现在病得最重的,所以第一个请你看看。”
彭林竹一边说着一边把两人往屋里引。
“最开始是陈石头的婆娘病了,陈石头一直照顾她。谁知道最后彭如如挺不过走了,陈石头也得了病。”
三人一进到屋里就看到了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男人,本来一个结实健壮的青年,此时却仿如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半分活气也没有。
燕知行一打眼就看出,这人没法救了。但她也不好直接说出来,还是走上去打算先诊脉。
只见她从怀里掏出一卷极细的天蚕丝,手腕一抖那天蚕丝的一头就飞射而出缠在了陈石头的手腕上。
燕知行将天蚕丝一点点绷直,然后将手指轻轻搭在丝线之上。
这一手别说震住了彭林竹,就连沈子奕的眼中都多了点惊讶。
如果说彭林竹昨天请燕知行救他们,还抱着点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那现在看见这悬丝诊脉就彻底点燃了他的希望。
这姑娘这般厉害,一定能......治好他们的吧?
但下一刻,他就看到燕知行脸色沉重地摇了摇头。
彭林竹心里一凉,赶紧问道:“燕姑娘,怎么了?有什么问题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