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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江湖儿女不拘小节,但女人的“贞洁”显然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别看那些大侠平日里风风火火豪迈万丈,可到了“贞操”的问题上,都能变成刻薄长舌的妇人,用唾沫把人淹死。
燕知行知道她今日若是解释不好,留下一个“淫荡”的名声,那之后她想进行的计划可就难办万分了。
她肯定不能据实以告,毕竟漠北四恶前脚遇到他们,后脚就死相极惨,若说实话沈子奕没准就要怀疑到她身上。
但瞎扯一个,又不能引起沈子奕的愧疚和同情,让她挽回点颓势......怎么办呢?
脑筋急转,刹那之间燕知行想好了说辞。
沈子奕迈出一步,下意识地叫出“知行”二字。
但燕知行却死死抓着自己的左臂,躲开了他的靠近。
她抬眼看着他,泪水倔强地在眼睛里打转。
“那日我被金刀门的人追杀,从悬崖上跳下去。后来...后来在江边醒过来,哪里都痛,身上到处都是血......我挣扎着向有炊烟的地方走,然后...就又昏了过去。等再次醒过来,我就发现...我就发现......”
说到这,刚刚盈满的泪水才啪嗒啪嗒掉落下来。
“我不敢告诉别人,我也不敢去想......我...我......”
燕知行话说得吞吐,但大家该听明白的,都听明白了。
原来,她是受了伤失去意识,才没了清白。
瞬间,众人的目光又齐聚在“罪魁祸首”身上。
白雨凤:......都看老夫干什么!
刚刚他还因为凌渊剑门出了热闹而高兴,怎么现在自己也被卷了进去。
白雨凤有点想发怒,可是看着眼泪噼啪啪啦往下掉的燕知行,又看看其他武林同道炯炯的眼神,那些火气在形势下只能咽回去。
老夫...老夫闭麦还不行么!
沈子奕眼睛也红了,他现在心里五味杂陈,如被放进油锅煎炸一般。既心疼又愤怒,恨不得把所有伤害了燕知行的人统统一剑杀了,包括他自己......
“是谁?是榆树村的人么?”
沈子奕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燕知行。
燕知行痛苦地捂住双耳:“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不要再问了!”
说完,她就朝着院门口的方向跑去,想要逃走。
侧身而过之时,沈子奕下意识地抓住了燕知行的手。
他害怕,若是放她走,二人可能就真的要成为陌路了。
不,不能变成那样!
突然沈子奕心里涌起一个念头,那熊熊而烧的火焰促使着他去做一件疯狂的事情。
只见沈子奕牢牢箍着满脸诧异的燕知行,来到江卿的面前,而后重重跪了下去。
“师父,我要娶燕姑娘为妻。”
平地一声惊雷,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包括还沉浸在“戏”里的燕知行。
众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沈子奕...怕不是疯了吧!
江卿倒吸一口凉气看着他平时稳重的大弟子,说话都结巴了:“奕儿,你...你......”
沈子奕却是异常坚定:“师父,我爱慕燕姑娘已久。愿意一生一世守护她,照顾她,以此性命为盾,为她抵挡风雨伤害。若违此誓,我当经脉尽断走火入魔而亡。”
在场的都是习武之人,怎能体会不出这誓言的毒辣。这可比什么“天打雷劈,不得好死”真诚多了。
看来沈子奕是铁了心想娶燕知行。
但越是这样,大家越觉得他肯定是疯了!
不然一个前途无量的大侠,凌渊剑门大弟子,年轻一辈的领头羊,多少女儿倾慕与他,什么绝色要不到。偏偏却认定了一个相貌平平,武功平平,还失了清白的女人。
怪哉,怪哉......
“师兄!你疯了!这个女人如此肮脏,怎么能配上你!”
尖锐的声音划破空气,传到众人的耳朵里。正是快要气疯的江佩蓉。
她费尽心思设下这一局,可不是为了把她师兄推向那个女人的!为什么?为什么最后变成了这样!
江卿回过神来,转身呵斥:“蓉儿,住口!”
“我不!”江佩蓉疯狂地尖叫:“她就是脏了!她不配!师兄你......”
秦沛鱼快步来到她身边,连忙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再说下去。
“把她带下去。”
秦沛鱼点点头,点住江佩蓉的哑穴,将她强行拖走。
“唔...唔......”
江佩蓉不停地挣扎,奈何既冲不破穴道,又挣不开秦沛鱼的手,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离开院子,越行越远。
院子里重新安静下来,江卿深吸一口气:“奕儿,你真的想好了?”
沈子奕目光灼灼地看着他师父:“是。”
听到这话,江卿只能长叹一声。
罢了罢了...这是他自己的选择,旁人说再多又有何用。
江卿把目光落在还呆楞的燕知行身上,语气柔和地问道:“燕姑娘,你可愿意嫁与沈子奕为妻?”
哦豁...江卿竟然同意了这门婚事!
围观的人还以为,江卿会好好劝说沈子奕或者强硬地不允呢。没想到,这么轻易就答应了。
殷玖月再也站不住了,她上前一步想说点什么,却被身旁的雪荩宗主眼疾手快地拉住。
看着师父平静无波又不容拒绝的脸,殷玖月咬了咬牙最终只能把话咽了回去。
雪荩宗主的意思她明白,沈子奕真心倾慕求娶,人家师父都同意了,旁人又有什么立场置喙。说多了,只是徒增笑料。
可是...可是...她真的不甘心。她喜欢了他那么多年,注视了他那么多年,到头来连一个表白自己心意的机会都没有。
若是他的妻子真的如天上明月,让人自愧不如她也就认了。偏偏......
殷玖月慢慢闭上眼睛,将湿意忍回去。
而那边,燕知行终于回到状况之中。
虽然她不是很明白,但此情此景她还有更好的选择么?当然是没有。
所以,她果决地在沈子奕身边跪下。
“我愿意。”
江卿不想让沈子奕还有他新鲜出炉的徒媳承受众人异样的眼光,找了个借口,把二人支了出去。
在回春熙院的路上,燕知行纠结半晌还是决定把话说出来。不光是为了自己的人设,还是想知道沈子奕的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东西。
“沈大哥。”
沈子奕听到声音,停下脚步。
“沈大哥,我知道你是同情我,可怜我,但我不能因为这些就拖累你。你娶了我这样的女子,会被人耻笑的。”
沈子奕目光深深望着燕知行,突然伸手将她脸颊旁掉落的发丝别到耳后,柔声说:“我不是同情。知行,我倾慕于你,想和你一生一世,这就是我的本心。呵...说起来,还是我趁人之危了呢。”
燕知行急道:“可是,他们......”
“我不管他们说什么。我师父教我,人生在世,既活着就会有流言蜚语。解决他们的唯一办法,是实力。有实力,就能让所有人都闭嘴。”
沈子奕拉起燕知行的手,郑重地说:“知行,我之前习武只是为了锄强扶弱,贯彻师父教育我的侠义之心,但现在不是了。我会更努力,像师父一样站到顶峰上去。那样,就没有人再敢伤害你。”
听到这话,燕知行突然觉得心脏好像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一滴眼泪猝不及防地就从她的眼中掉落。
沈子奕伸手接住那滴泪水,晶莹的水珠触碰到手掌,碎成一片。
沈子奕收紧手指,心里暗暗发誓。他会让这颗泪,变成她这辈子流下最后一滴眼泪。
“知行,让我保护你,好么?”
燕知行怔怔看着眼前的男人,他真诚、温暖,却又离满身阴晦的她那么遥远。
“好。”
沈子奕灿烂一笑,幸福地把燕知行拥进怀里。
燕知行踮起脚尖,下巴搭在眼前宽厚的肩膀上,脸上却没有沈子奕想象中的喜悦。
她木着脸,说不清心里那莫名的感觉是什么,失神的眼睛瞟到了灌木后面一闪而过的灰色衣角。
秦沛鱼把江佩蓉扛回房间后,才将她的哑穴解开。
“秦伯,你干什么!”
秦沛鱼头痛不已:“我干什么?你要干什么?把凌渊剑门的脸都丢干净么?!”
江佩蓉气到发狂:“我怎么丢脸了!那个女人才丢脸呢!我师兄娶了她才是丢脸呢!你们凭什么拦着我!师兄是我的,是我的!那个贱女人,五年前就该死了!”
秦沛鱼眼神一凝,从江佩蓉的话里听出不对:“你说什么?什么五年前就该死了?”
江佩蓉发觉自己失言了,赶紧闭嘴。
秦沛鱼脸色阴沉。
燕知行这个名字,他一直记得。
当年江佩蓉又吵又闹耍赖打滚,怎么都不肯让他去找沈子奕口中的女孩。他没有办法,只能在夜里趁着江佩蓉睡着,方才返回破庙。可是等待他的只有一地的血痕。
看到那些血,秦沛鱼心里立即咯噔一声。巴掌大的寺庙,连着外面方圆五里的地方,被他翻找了好几遍。幸好...没有发现任何尸体。
秦沛鱼安慰自己,那些血可能不是那个女孩的,或者那个女孩受了伤但已经被人救走了。
可这件事却宛如一根刺扎在他的心上,这么多年时不时就翻搅起他的愧意。
但他只是恨自己去晚了,从没有责怪过江佩蓉。
他觉得她当时还是个孩子,任性一点也没什么,可现在......
秦沛鱼沉着脸缓慢问道:“当年在北凉城接到的消息,究竟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