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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争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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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蔺疏锦这才将目光放在眼前人身上,嘴角噙笑道:“这么说来,你还受委屈了。”

    对方叹了声气,喃喃自语,“我受点委屈不要紧,疏玉她还小,哥哥们又不管这家宅的事,只能我去求了。”

    “不必,管好你自己就好了。“

    她走到蔺疏锦跟前,惋惜的摇了摇头,头上的金钗跟着晃动,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再三犹豫下,终是开了口,

    “说来,母亲大人也真是心狠,你虽不是她亲生的,可到底这么多年,是养在她膝下,你出事,她竟一句也没求情,一大早,又去礼佛了。”

    “母亲大人做什么,岂容你一个庶出的女儿在这里鞭笞?”蔺疏锦特意在‘庶出’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果然,蔺疏碧一改云淡风轻的模样,眼底的狠戾一闪即过。

    却仍要佯装懂事的妹妹,

    “我是替长姐报不平。”

    她低垂眼睑,将情绪收敛于眼底,再抬眼,长而卷翘的睫煽动,眼底已是显而易见的锋芒,

    “你有什么资格替我?”语气也不似平常般淡漠,反而带着股不知名的冷意。

    蔺疏碧在与她的对视中败下阵来,扭头望向窗外,明明是三月艳阳天,可为何骤然从背后升起冷意。

    蔺疏锦警示道,“有些东西,命里无时莫强求。”

    她虽然跪着,可却盛气凌人,仿若此时受罚的不是她。

    蔺疏碧听到这里,忍不住攥紧手中的细帕,小声斥驳“呵,命都是靠自己争取的。”

    她最不信的,就是命。

    她将心思藏起,睥睨了蔺疏锦一眼,“看来姐姐受罚心情也还不错,我还有别的事,就先告辞了。”

    说完便拂了拂身子离去。

    在她快要踏出祠堂门口的时候,背后幽幽传来一句话,“作为长姐,送你一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她离去的步伐顿住,余光狠厉的看了眼跪着的身影,才抬腿离去。

    等出了祠堂不远处,她透过窗户恨恨的盯着里面跪着的人,“这一次,算你走运,剩下的路,咱们各凭本事。”语气里透露着掩饰不住的杀心。

    **

    怒气冲冲的回到月灵阁后,蔺疏碧气愤的推开门,眼底瞥见左边台架上摆放的原釉色瓷器,上前拿起便砸碎在地,嘴里忿忿道,

    “明明我才应该是将军府的嫡长女,父亲府中,我小娘是最受宠的,府内大小事务都要经我小娘之手,我也是父亲最宠爱的女儿,这府里哪个人不是对我们月灵阁尊尊敬敬,你不过是一个婢女生的,养在母亲房中,凭什么事事要压在我头上。”

    又觉气不过,把书架上的书横扫在地,花架旁的竺兰也糟蹋的不成样子,没一会儿,整洁的室内一片狼藉。

    “我从小也是按照嫡长女的规矩教养,我做将军府嫡长女,不一定会比你差。”

    此时有一个身穿绿衫的婢女端上茶水,放在圆木桌上,取出其中一只斟满茶水,端到自家姑娘跟前。

    由于蔺疏碧背对着她未察觉,一转身正与来人撞上,茶水打湿了衣裳,粉裙罗衫长袖湿了一大片,她气愤的将茶杯横扫在地上,

    “你怎么做事的?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怎么在将军府当差?”

    端茶的婢女名叫小锦,因着名字里有一个字与蔺疏锦字音相同,经常受到她的无端虐待。

    小锦颤颤巍巍的跪地,嘴里重复叙述着,

    “奴婢知错了,奴婢真的知错了,姑娘饶了奴婢吧。”

    她一改方才暴躁的性子,缓缓蹲下身来,伸出细长的指尖挑起婢女的下巴,看着她惧怕的眼神,整个人在她的指下哆嗦,蔺疏碧却意外扬起嘴角,问她,

    “小锦,你知道,我房中这么多婢女,我为什么只打你吗?“

    小锦害怕的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啪…”话音刚落,就挨了一耳光。

    蔺疏碧起身用手绢轻拭指腹,仿似方才碰过什么令人恶心的东西,

    “因为你就和梧柳阁的蔺疏锦一样招人厌恶。”

    说完便将手绢扔在她脸上。

    小锦诚惶诚恐的低头。

    “这一大早又是做什么?”

    此时,从门外走进身穿碧绿绸缎,满头发饰,珠光宝气的女人。

    来人不过才三十出头的样子,在下人的搀扶下进屋后,看见眼前一幕,大惊失色的说着。

    后又开口道,

    “还不快下去。”

    顾嬷嬷是个知冷知热的人,知道二夫人与四姑娘有话要说,领着小锦行了礼便出去了,房内只剩母女两人。

    齐姬云将女儿拉到一旁的软榻上坐下,一边理了理女儿凌乱的鬓角,一边说道,

    “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这么一点委屈都受不了,将来怎么做人家的大娘子。”

    她的声音极尽温柔。

    在将军府里,所有人都知道,齐姨娘最是温柔,不仅将府内事物打理的仅仅有条,也从不亏待庶出的子女,待下人也是恩威并济。

    因着这厮,将军夸过她不少次,更是宠爱有加,将内阁之事全权交由她打理。。

    蔺疏碧将手抽回来,背对着齐姬云,赌气说着,“娘,你一直都让我韬光养晦,处处小心,可眼看着过了年我就及笄了,难道还要顶着一个庶女的身份,哪家国公侯爵会娶一个庶出的女子呀?”

    齐姬云指尖交叠,盘算着,

    “等你三姐姐嫁出去,我再好好跟你父亲说道说道。”

    “等,等,等,母亲,这么多年,你一直被梧柳阁的那位一直压着,明明你才是父亲最爱的人,你甘心吗?”蔺疏碧原本以为母亲会体谅自己,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复。

    她急得站起身来,来回踱步,一是为母亲不平,而是为自己不平。

    她抓住齐姬云得手,继续道,

    “何况,哥哥在军中的职位还没有你房里一个侍妾生的儿子职权大,你整天忙的都不知道下人们又嚼什么舌根。”

    将军府养大的只有两个儿子,长子蔺风擎是出自齐姬云房里的侍妾月姨娘,后养在了吕覃膝上,同蔺疏锦一样,对外名义上是嫡长子,次子蔺风峙便是齐姬云自己所生,虽说是将军宠爱的儿子,但终究是庶出。

    听到这里,齐姬云心吊起来,眼眸也黝黑了三分,交叠的指尖微微发力,

    “他们说什么?”

    蔺疏碧故意扬了扬声线,带着嘲讽语气说道,“他们说这将军府以后是二哥哥的,娘你在家中权力再大,再受宠,可终归不是大夫人。”

    “这帮子只会嚼舌根的下贱坯子,早晚得割了他们舌头。”

    “他们说的话是不中听,可也不无道理呀。”

    蔺疏碧叹了口气,牵起齐姬云的手,

    “娘,你想哥哥承袭不了爵位,你想女儿步你的后程吗?”

    她知道,她母亲最大的软肋就是哥哥,什么事情,只要把哥哥搬出来,总是好的。

    果不其然,齐姬云惊恐的回望她,心底搁置多年的想法也暗暗计划起来,她捏着女儿的手一紧,

    “我的儿子必须是将军府的继承人,我的女儿也必须是国公侯爵府的大娘子。”

    一改往日温柔,厉声说着,目光中迸射出犹如蛇蝎般的冷光。

    “这件事容我从长计议。”

    母女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