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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莎拉小姐,巴沙哈先生并没有立刻回卧房睡觉。他重新坐回到了办公桌前,点燃了一枝香烟,在袅袅烟雾里,三十年前的往事一幕幕地浮现在眼前……
三十年前的遗珠莞城。
少年的巴巴沙已经辍学。
骄阳烈日下,巴巴沙挥汗如雨地奔波在刚刚拆迁的建筑工地上,他仔细地搜寻着角角落落里的钢筋头和铁块边角,把它们捡拾起来,然后到废物收购站卖掉,以维持他和妈妈的日常生活。
妈妈琳达原来在制衣公司工作,以微薄的薪水养活儿子和自己。可是自从她得了很严重的肺结核,每日咳嗽不止,人口密集型的制衣公司就辞掉了琳达,只给了她很少的补助金。
工作没了,生活还要继续。琳达开始在马路上卖雪糕。但因为老是咳嗽,所以生意也不好。
由于没钱治病,琳达的病情加重了,连最简单的卖冰棍工作也没法继续干了。生活难以为继。已经快要初中毕业的儿子巴巴沙,最终也没能坚持读完初中就辍学在家,开始负起生活的重担,养活自己和妈妈。
巴巴沙每天在工地上捡拾废钢废铁。直到有一天,他突然发现了那个所谓外出打工,已经两年不见的父亲老巴巴沙,一手领着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一手搂着一个年轻妖冶的女人,正在建筑工地旁边的马路上招摇过市。
巴巴沙一开始还以为看花了眼,经过再三确认,他才追上去叫住了老巴巴沙:
“爸爸,你怎么在这里?妈妈生病了,在床上躺着呢,你快回家看看吧!”
巴巴沙的声音里充满了胆怯和陌生带来的卑微。
老巴巴沙看见儿子,愣住了。
“他谁呀?为什么叫你爸爸?”
妖冶女人一把就推开了站在老巴巴沙旁边的巴巴沙,冲着老巴巴沙嘶吼道。泼辣的样子和她身上的穿着打扮很不匹配。
老巴巴沙有些不知所措,望望女人,又看看儿子,僵住了。
“他是我爸爸!”
巴巴沙有点看不上那个女人欺负爸爸的嚣张样子,挺着胸膛站在了爸爸和那个女人之间。
“啪”一下,女人的巴掌越过巴巴沙的脑袋,落在了老巴巴沙的脸上,清脆又响亮。让巴巴沙有了一种鞭子打在心头上的疼痛感。
巴巴沙挥起了拳头,但被父亲拦下了。
女人拽过老巴巴沙牵着的小男孩的手,一边哭着往前走,一边回头骂着老巴巴沙:
“你个遭天杀的,我们结婚这么多年了,你怎么突然跑出怎么大一儿子来?行了,我要回去告诉我干爸,我要和你离婚!”
老巴巴沙原本看到儿子有些心软了,但一听到那个女人要离婚,立刻抛下儿子去追那个女人了:
“柯娜,你听我解释!他虽然是我的儿子,但我和她妈妈早就离婚了,所以现在我和这个孩子没有一点关系了!”
巴巴沙望着眼前朝思夜想了七百多个日夜的父亲,连一句话问候老婆孩子的话都没有说,就忙不迭地追随着新老婆而去。想着躺在病床上朝不保夕的重病母亲,巴巴沙的眼泪一滴一滴地落下来。
几天以后,老巴巴沙带着一个律师找到了巴巴沙和母亲隐藏在闹市一隅的凌乱而破旧的小家。
律师先拿出了一份离婚证明,证明巴巴沙的妈妈早在两年前就已经被老巴巴沙离婚了。老巴巴沙这次带律师前来,是要律师作证,他一次性补偿给老婆孩子一定的补偿金,从此三个人以后再无瓜葛。
巴巴沙的母亲在病床上哭的死去活来:本来丈夫还是她的希望,没想到自己竟然在两年前就被丈夫离婚了。巴巴沙却很镇定地收下了所有的补偿金,然后目送着父亲毫不犹豫地扬长而去。
也许是受不了被抛弃的打击,巴巴沙的母亲病情加重,并且很快就去世了。
巴巴沙用老巴巴沙给的补偿金安葬了母亲,然后又以低价把房子挂在了售房广告上。
一些老邻居老街坊纷纷劝巴巴沙留住房子,以便将来有个落脚之处。但执拗的巴巴沙拒绝了。
房子卖掉以后,巴巴沙也从莞城消失了,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两个月以后,在一个风高月黑的夜晚,在老巴巴沙居住的小洋房里,不知道是谁从窗户外面砸进来一个装满汽油的玻璃瓶子。随着玻璃瓶子的落地声,一团火焰冲天而起,接着就响起了女人孩子的哭喊声和尖叫声……
这场火灾造成了女主人的葬身火海和男主人的二度烧伤,虽然家中的小男孩完好无损,但却因惊吓过度,以至于在以后的日子里失声半年。
警察局曾经派人调查过这桩奇怪的纵火案,但却因为犯罪动机不明和证据不足,再加上老巴巴沙主动放弃追究,所以这个案子也就不了了之。至于谁是纵火嫌犯,自然也就无从追究了。
后来这桩纵火案就和巴巴沙一样,消失在莞城老城民的记忆里。
……
三十年后的一天,已经改名字巴沙哈的小巴巴沙,早就成了遗珠之城声名赫赫的大老板,企业家。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一位远道而来的青年才俊敲开了他的家门,并给他聊起了三十年前那件奇怪的纵火案。
原来,这个年轻人就是当年的小男孩,他在母亲去世后,跟着父亲老巴巴沙长大,求学,直到从海外学成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