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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云卿号了会儿脉,才抬起头来看向淑妃:“淑母妃是不是平日里怕冷、怕风,却又总是喜欢出汗,觉着潮热?”
“是啊。”淑妃连忙点了点头:“一句都没有说错,你瞧着我这宫中这模样,也知道我有多怕冷了,且我真的是一点风也吹不得,吹了风就会头疼,头疼欲裂。”
“但是虽然怕冷,我又爱出汗。”
沈云卿抬眸看了淑妃一眼:“经常觉得腰膝酸软、四肢乏力、心悸气短。小腹冷痛,葵水也比之前少了许多。”
淑妃苦笑了一声:“何止是少,我有时候三四个月都不来葵水。”
沈云卿点了点头,仔细又看了看淑妃的脸和舌苔,手指。
“从症状上来看,是小产后气亏血虚之症。”
淑妃点了点头:“是啊,我看过的大夫不说上百,也有几十个了,几乎人人都告诉我,这是因为我三年前小产后,气亏血虚的缘故。”
“可是这三年来,他们开的药,我都吃了,我喝过的药比我喝过的水都多,可是身子却并未好转,且一日一日的,比之前更差了许多。”
“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儿出问题了,甚至,我时常会想,我这病,是不是就没得治了,我是不是,就将不久于世了。”
淑妃抿了抿唇:“我已经,四个多月没来过葵水了,最近天气渐冷,我甚至有时候,根本没有办法自己起身了。”
“所以,皇后被废,陛下让我代理这后宫庶务,我都实在是有些有心无力。”
沈云卿只抬眸看向淑妃,没有作声。
倒是淑妃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这样看着我,让我总觉着,你好似有什么话想要说,可是却又碍于情面或者是其他,不敢说出口。”
淑妃稍稍坐直了一些:“说吧,难道果真是让我猜中了?我真没得治了?真的将不久于世了?”
淑妃这样一问,她身边的两个宫女,神情亦是紧张了起来。
沈云卿斟酌着言辞,并未立即开口。
淑妃叹了口气:“如果真是这样,那三公主你可有什么方子,能够让我这表征先除掉,让我有个那么三两日的,如同平常人一样。”
“我好像……”淑妃歪着头想了想,沉默了一会儿,才又道:“我其实好像也没有什么太想去做的,除了不能出门,其实宫中什么都有。”
“啊……我得要去护国寺一趟。”淑妃眼中带着几分怅然:“此前我那两个孩子离开的时候,我曾经允诺,等我身子调养好之后,会将他们再接回来,让他们等等我。我得要去,告诉他们,不用再等了。”
“不过我左右都要死了的话,我自己到时候变了鬼,亲自跟他们说,好像也行啊。”
“淑母妃误会了,我并未说,母妃这病,就没有救了。只是……”沈云卿垂下眼:“若是母妃依然按照现在吃的药,按照现在的法子治下去,倒是的确恐怕活不过三月了。”
淑妃一愣,眼中终于浮现出了几分愕然来:“三公主……”
淑妃眉头轻轻蹙了蹙:“三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
倒是淑妃身侧的宫女很快反应了过来:“三公主先前说,从症状上来看,是小产后气亏血虚之症,可是,只是从症状上来看而已……事实上,我家主子的,根本不是气亏血虚之症是不是?”
沈云卿颔首:“所有病,只要对症了,不说药到病除,却也绝对不至于毫无好转,且还加重的。”
“那我家主子这是什么病啊?”
沈云卿微微垂下眼:“也未必是病。”
“那是……”淑妃嘴唇微微一颤:“毒?”
淑妃眉头紧蹙了起来:“可是不应该啊,我的确是在我那两个孩子小产之后,身子突然变得不好的。但是我身边吃穿用度,都是仔仔细细检查过的。”
淑妃将衣袖撩了起来:“我身上一直戴着银饰,便是因为害怕有人对我下毒。”
“我此前,其实也怀疑过,我甚至还放过血来用银验证,并无中毒迹象啊。”
放血来用银验证是否中毒?
这法子倒实在是别具一格。
沈云卿垂下眼:“具体是什么毒,我尚且没法下定论。不过,我有个最为简单粗暴的法子,可以让淑母妃的病情,不再加重。”
淑妃定定地看向沈云卿:“什么法子?”
“停药,而后去找父皇,让父皇给母妃换一处宫殿。”
“这殿中的东西一概不动,所有东西全部换新。母妃将你平日里的饮食,特别是饮食偏好那些,叫人写一份,给我瞧瞧。”
淑妃蹙了蹙眉:“我……不用吃药吗?”
“暂时不用。”沈云卿笑了笑:“在不知道这病究竟是什么病,亦或者,毒究竟是什么毒的时候,便不能胡乱吃药。不吃药,比乱吃药,好多了。”
“不吃药,比乱吃药好多了?”
淑妃蹙着眉头将沈云卿的话喃喃着重复了一遍,轻笑了一声:“是了,还是你说的对,倒是我,魔怔了。”
淑妃点了点头:“行,我知道了,待会儿我就叫人去将陛下请过来,同他说说这件事情。”
“唉……”淑妃轻声啧了一声:“说起来,陛下也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来过这淑云宫了,上次过来,还是秋初的时候了,那次,他嫌弃我这宫中太热了。”
“不知道陛下,忘记我这淑云宫怎么走没有。”
“……”沈云卿低下头轻笑了一声,淑妃真的,与淑这个封号,全无任何关系。
沈云卿带着竹音与汀溪离开了淑云宫,竹音才压低了声音问着:“公主,果真要替淑妃解毒?”
“淑妃入宫便被封为妃,太过打眼。且既然是下毒,定是有人在幕后为之。公主尚且不知道这淑妃究竟是什么样的人,不知道那幕后主使之人究竟是谁,就贸贸然……”
沈云卿停下了脚步,嘴角微微勾了勾:“淑妃的母家,是谁?”
竹音蹙了蹙眉:“是……文定侯。”
沈云卿点了点头:“文定侯,与太师,与武安侯,关系如何?”
竹音不知道沈云卿为何这样问,可是这个问题她却也知道。
准确的说,是这皇城之中,人尽皆知:“势同水火。”
沈云卿颔首:“那我,便得要帮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