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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角门在乔羽飞的要求下要开到子时,面对盘烈的不耻下问,乔羽飞很鄙视地道:“打扫完以后都要打开窗户透透气的,一看就没做过家务!”搞得盘烈很是委屈。
如今时辰已经差不多了,过不了多少时间宫门就要关上了,乔羽飞一身不起眼的服饰蹲在离宫门五十米左右的树丛中伺机而动。
虽然外面自由美好的世界近在眼前,乔羽飞却不得不按兵不动,原因是门口守备森严。每隔一刻钟就有一队巡逻兵从门口经过,城门外不必说也有侍卫,隔半个时辰换一次班。要同时躲过这两队人马的视线走出宫门——
乔羽飞长叹一声:可惜我不是>这下好了,脚都蹲麻了也找不到出去的机会,还好她事先留了一手。
时间差不多了。
这时正是门外卫兵换班的时间,巡逻的侍卫离大门还有一段距离,虽然不够她走出门外,但要跑到门口已是足够了。
乔羽飞看准机会冲了出去,在接近宫门时停住了脚步,然后赶紧转身小心翼翼地往回走,果然没跨出两步就被赶到的巡逻兵发现了。
“站住!什么人?”带头的人大喝一声,几名侍卫立刻拔剑出鞘将乔羽飞团团围了起来。
乔羽飞顺势缩成一团瑟瑟发抖,一半是演戏另一半是真的紧张。
这帮侍卫在灯火映照之下发现闯进王宫的人是个手无寸铁的年轻女子,顿时放松了警惕,为首的队长态度也缓和了许多,上前问道:“姑娘,你为何擅自进入王宫,这可是大罪啊。”
乔羽飞揉揉眼,试图做出泫然欲泣的表情,在发现自己演戏的天分远远不够后干脆用衣袖遮住大半张脸颤声道:“我、我也知道这样肯定会被杀头,可、可是——”说了半截又开始瑟瑟发抖,衣袖之后传出轻轻的啜泣声。
一群侍卫都开始头疼,最后还是那个队长被赶鸭子上架:“没那么严重,只要你交代清楚为什么进来,我们自然不会为难你。”
乔羽飞吸了吸鼻子道:“我是追着我们家小姐的兔子走进来的,我刚刚看到它好像跑来这个方向了,又见城门口没有守卫,所以犹豫了一下就往里走了……我本来准备一找到小白就马上回去的,可、可是——”说着又开始抽泣。
事情搞清楚了,队长很是为难地说:“姑娘你别哭了,没有通行证的人不能擅进宫门,这件事我们也帮不了你……”
说到这里,队长忽然起了疑心:“今晚全城的人都不准出门,你是怎么跑来这儿的?”
这一句差点没把乔羽飞吓出心脏病,好在她反应够快,呜咽几声道:“我也知道城中贴出了布告,可要是找不到小白,回去小姐也会把我打死,一样是个死,还不如死在各位侍卫大哥的剑下,还能落个干脆……”
正在这时,突然从宫中传出一声巨响,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唯有乔羽飞松了一口气——总算赶上了,不然以她的演技迟早会露馅。
事先她已在东照宫里布置好了一个定时装置,能够在子时左右引爆那颗小型炸弹,现在看来是成功引爆了。
果然,侍卫们纷纷被引开了注意力,无心盘问下去,子时已到,队长很客气地叫手下将乔羽飞拎出宫外,转身不顾乔羽飞的苦苦哀求吩咐其他人合上宫门。
——就这样,乔羽飞自由了。
同一个夜里不久前,东南角门。
“盘烈大人,直到现在都没什么异状。”一名卫兵登上门楼向盘烈汇报。
盘烈点点头让卫兵退下,走到东垣王身边出声提醒道:“主上,已经快子时了,不如先回宫休息吧,明天还有得忙呢。”
东垣王像是吃了一惊:“怎么,已经子时了?”
“是。”
“走吧。”东垣王也发觉到时间已过了很久,转身干脆地走下门楼,就在他前脚刚踏上台阶的那一刻,突然回头对盘烈道:“烈,辛苦了。”
盘烈有些受宠若惊,愣了一下道:“这次的事多亏了羽姑娘,主上总算可以解除这件心事了。”
东垣王没有接下去,脸上却露出温柔的神色。
走在回寝宫的路上,东垣王的步伐节奏有别于平时,盘烈终于忍不住问道:“主上可有什么心事?”
东垣王沉默片刻,答道:“在那群人里我没有找到她。”
跟随了东垣王十几年,盘烈自然明白这个“她”指的正是东垣王的生母彤妃。
但作为东垣王身边为数不多的知道大概情况的人,盘烈即便了解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末了只是安慰道:“那么一大群人,挨个辨认总不可能,而且二十多年过去了,也许面目已经变了呢?何况又是在夜里,从那么高的地方看下去——”
看着盘烈还要找理由,东垣王不由失笑:“烈,好了,对我来说知道娘她终于得到自由了就已足够。二十二年过去了,总算能够满足她的愿望……”
盘烈也很是唏嘘:“没想到这座王宫竟然困了那么多的冤魂,少说也有一百来个吧,其间的种种又有谁知道呢。”
“一百来个?”东垣王沉吟片刻,突然问道。
“是,一百出头,但似乎还不到两百。”盘烈边答边想为什么这个数字会引起东垣王的主意,话音刚落,马上冒出一个念头,再抬头看到东垣王铁青的脸色,顿时一切都明白了。
“即刻派人去追,再叫人去关那些西黔人的地方看看,关闭宫门和城门,没有令牌的人不准进出!”
东垣王一边飞快地下令,一边疾步朝东照宫赶去,大有逆我者亡的气势。紧跟其后的盘烈不禁暗中祈祷乔羽飞还没有离开。
没等他们一行走至东照宫,寂静的晚上突然响起一声惊雷,紧接着地面似乎都在震动,盘烈惊道:“声音是从东照宫里传出来的!”说罢拔腿要跑。
东垣王拦住他道:“不用看了,调虎离山之计,她已经不在那儿了。”
这时又有人来报告关在宫中的西黔人已经全都不见了。
事已至此,真相已经展现在众人面前,那就是所谓的除秽仪式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局!
乔羽飞从头到尾就没想过要成为东垣王的妃子,一直在暗中准备逃跑,先前的乖顺、平静全是假的!
明白了这一点的盘烈不敢扭头去看东垣王的脸,虽然他经过此事对乔羽飞更为佩服,但被骗的感觉却不会因为这种钦佩之情而消失,连他都这么想的话,相信主上此时更为愤怒不甘吧。
不久之后,派出去的人当中有一个回来了,说是先前假扮冤魂出去的那队西黔人已经消失了踪影,他们骑着快马奔出城门几十里也没见到半个人影。
盘烈几乎要以为那群冤魂确实是真的,普通人怎么可能在一个时辰内走出几十里地?
“水路。”东垣王的声音让人打从心底里泛起寒意,“他们从南边走了水路。”
盘烈恍然,心想这回算是再次见识到了传说中西黔天女的厉害,居然能想到利用浮彰城周围的地形来帮助一百多号宫女侍从们逃跑,令人不得不由衷佩服。如此想来,得天女协助者可得天下靠的并不仅仅是能够召唤雷电这类的神力,还有天女的计谋。传说果然不假。
这么一来要找出天女恐怕就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事了,但还有一个问题迫在眉睫,天亮以后的婚礼要怎么办?
离天亮还有几个时辰,但有多少人会彻夜无眠就说不清了。
乔羽飞独自走在无人的街道上,片刻不敢停留。炸弹一引爆,必然导致东垣王发现她的失踪。即便当初不出此下策,她也没把握瞒过东垣王多久,当务之急是迅速绕到反方向的王城北区找个无人注意的角落藏起来再做打算。
为了以防万一,乔羽飞尽量拐弯抹角地绕路,当她加速冲进一个巷子时忽然感到腰里一紧,一只铁臂圈住了她的腰,一只冰凉的手同时捂上了她的嘴。
危急时刻,乔羽飞如醍醐灌顶,顷刻间明白了两个道理:
1、劫匪是不会把戒严令当回事的。
2、孤身女子走夜路应尽量走大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