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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因为下意识里总觉得有三双眼睛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身下的床,乔羽飞睡得并不安稳,一觉醒来天还没亮,醒了第一件事就是找人。果不其然,那三人一宿没睡,不过因为乔羽飞临睡前的那句话,毅昌总算没把另外两人拎出院子去陪自己守夜。
三只熊猫的胜景并未出现,三个人的神情当中都不见丝毫疲态,仿佛在床上安睡了整晚的是他们似的。经过一夜磨合后,乔天宇和鸣玄之间的气氛还是让旁人感到有些别扭,此时见乔羽飞醒了倒是极有默契地告知她出城的具体计划。
今天是东垣王三日之期的最后一天,大街小巷的警戒比前两日更严。依乔天宇和毅昌的观察总结,每日出城有两个高峰期:一个高峰是早上城门刚开不久时,那会儿出城的大多是家住王都、赶早出城打算天黑之前就回来的人;另一个高峰期在傍晚城门将关之时,这回儿白天出城的人紧赶慢赶陆续都回来了,而家住城外的却急着回去。但主持搜查的人自然也明白人多时容易被浑水摸鱼,因此高峰期反而更难出城。
另外鸣玄还提供了一条重要情报:每个城门都有几名侍卫是在东照宫中当值的,换言之,他们个个都能不看画像直接认出乔羽飞,这下连本身化过装的鸣玄都有危险。
因此,易容成了唯一的选择,有着多年江湖经验的毅昌当仁不让地接下了这一任务。
事实证明,毅昌绝对具有变宝为废、化神奇为腐朽的力量,鸣玄那张美得人神共愤、即使粘了一把山羊胡也照样姿容不俗的脸经过他这么一整,平凡的简直可以去当特工,保管不会让身边的人留下任何印象。
乔羽飞看得很是惋惜,鸣玄大概比她还难过,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就不眨眼了。就在乔羽飞准备安慰他几句时,他突然伸手抚上脸庞,对着镜子唇角微微上扬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难、难不成鸣玄受刺激过度变傻了?在他身旁,乔羽飞看得心惊肉跳,这时,毅昌开口问:“如何,还满意吧?”
乔羽飞只差没晕过去,这不摆明了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没想到鸣玄只是点点头,声音里没有一丝不快:“很好。”
接下来换乔羽飞。对她的脸毅昌基本没有搞什么大动作,明明鼻子还是那个鼻子,嘴还是那张嘴,凑在一起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惹得乔羽飞惊叹连连。
对此毅昌很谦虚,称人在江湖不会这点手艺很不方便,乔羽飞当即追问“不方便”是指哪些时候,毅昌尴尬地清咳一声闭上了嘴,半晌憋出俩字:“躲债。”
“什么债?不会是情债吧?”乔羽飞乘胜追击,眼睛笑得贼亮。
终于有人看不下去了,开口制止乔羽飞的恶趣味:“殿下,午后就要出城,您还需要什么,我们现在就去采买。”
乔羽飞听到顿时收敛。不知为何,乔天宇对她虽然时时温言相向,但一认真起来却总令她想起高中的班主任。
为了避开两个高峰期,乔天宇他们决定午后出城,那会儿守门的卫兵正要换班,人心浮躁,比较容易蒙混过关。
天已泛白,再过不久人们就要起床了,为了不让街坊邻居们看到他们家一早出来四个陌生人,鸣玄提议赶早出门。
小屋里用得上的东西早搬上了乔天宇他们买来的马车,大部分东西都不方便移动,又不能送给邻居,因而只能留下。
墙角还有大半缸米,乔羽飞想起自己在倚翠楼一个月的工钱也仅能买这么一缸米,顿时有些感慨,恨不得马上将其变成干粮带着,末了只能叹息:“这些足够我们吃十天半个月吧,真是可惜了。”
身后一个清冷的声音幽幽地说:“哪里是十天半月,两人的话再加上一个月也吃不完。”
“是吗?”乔羽飞随即更深地叹了口气。
鸣玄的眸子暗了几分,低声吼道:“还磨蹭什么,快出门吧!”
乔天宇刚将东西放上马车,这时又折回屋里,恰巧瞧见这一幕,只对乔羽飞道:“时间不早了,快上车吧。”乔羽飞满是歉意地一笑,几步跑出院门钻进了马车,剩下两个气质迥然不同的男子面对面。
鸣玄几乎是从两人四目相对的那一刻起就戒备了起来,不说话也不动作,只是一直迎着对方的目光,但乔羽飞一走,乔天宇便不再看他,跟着往外走去。
鸣玄自知两人的身份天差地别,若不是他这次帮了乔羽飞,恐怕根本没有对面的机会,但他却不能若无其事地维持先前冰冷的模样,难道是因为易容的关系?
及至走到院子里,鸣玄终于忍不住回望:这间屋子是他千挑万选才定下的,半年的租金,月余的存粮,到头来不过住了三天!原本他还奢望,他还奢望——
正因为是奢望,所以不会实现么?
古人的思维方式居然惊人地一致,虽然乔天宇他们和鸣玄分开行动,但两拨人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鱼龙混杂的青楼作为藏身之处。跟鸣玄住在别处、仅在晚上到倚翠楼工作不同,乔天宇他们每隔几天就要换一个地方,而昨晚刚好是他们在倚翠楼住的最后一夜,两人原打算第二天就换地方的。
不得不说乔羽飞的好运气总在她境遇最糟的时候发挥威力,那天若不是翠玉恰巧扭伤了脚,而乔羽飞又不假思索地冲上了舞台刚巧被乔天宇他们发现,就算两拨人在同一个地方呆上再久也没什么见面的可能。
讲完了双方碰面之前各自的经过,时间还早,四个人总窝在马车里也不是办法,乔羽飞趁机想着还有什么事没办,结果还真让她想起一件。
“还有一点时间,我想去和一个人道个别。”乔羽飞毫无紧张感地提出这个议案后,另外三人集体报以不赞同的眼光。
“对方是什么人?殿下此刻前往拜访不止为了道别,还有什么要紧的事吧?”乔天宇不忙着劝阻,眉心微拢,先着手了解情况。
乔羽飞嘿嘿笑着点头承认,对乔天宇越来越佩服:“嗯,除了告别以外确实还有其他事想问问他的意思。”
回忆完毕,这就是为什么乔羽飞他们的马车此刻会停在庆元商号门前的缘故。
叫了毅昌、鸣玄看着马车,毅昌干脆地领命而去,鸣玄则面色不善,从昨晚开始他的脸色就没好过,大概是因为整夜没睡,因此乔羽飞好心提醒他趁现在进马车里小憩一下,结果鸣玄虽然上了车,但依旧臭着一张脸。
余下乔羽飞和乔天宇两人走进店铺,迎面而来的掌柜仍是上次见过的那位,但他显然没认出易容后的乔羽飞来。
“我想拜见恭怀公子。”乔羽飞直接道出来意。
店中的掌柜本来准备招呼乔天宇,没想到开口的却是两人中的年轻女子、而对方提出的又是这么奇怪的要求,当下一怔,将乔羽飞从头到脚打量了一个遍,不见对方有任何特殊之处,眼中顿时带上了一抹疑色:“当家的正忙,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乔羽飞深知自己若过不了这一关就没可能见到恭怀,但此时她又绝对不能透露自己的名字身份,这下子事情就更难办了。好在她事先做了准备,当下掏出一只玉镯拿给掌柜道:“麻烦您将它交给你们当家的,就说西边的旧识来访。”
掌柜一脸狐疑地进去了,不一会儿就急步出来将镯子交还乔羽飞道:“我们当家的请姑娘到后院商谈,请姑娘随我来。”
乔羽飞方才还在忐忑,如今听了这话不但没有松了口气,反而还开始为自己将要做的事紧张起来,迈出的脚步顿了一顿,下意识地回头去看乔天宇。
乔天宇走在乔羽飞右侧靠后半步的位置,此时见她不安地抬头,当即毫不迟疑地回以鼓励的浅笑。
乔羽飞明白了他的意思,心下顿时安定不少,于是深吸一口气熟门熟路地朝后院走去。
掌柜将两人带到院中最不起眼的一个房间奉上茶后随即退下。不多时,屋门一开,恭怀大步走了进来,一边飞快地打量屋里的另一位客人,一边含笑对乔羽飞道:“今日贵客光临,真叫小店蓬荜生辉啊。”
乔羽飞闻言也笑道:“贵客可不敢当。我来是向恭怀你辞行,待会儿我就要离开浮彰了。”
恭怀眉梢一挑,随即狡黠地笑道:“刚刚你说了什么,我可是一、句、都、没、听、到!”
乔羽飞敛起笑容,认真道:“是真的,东西都收拾好了,我马上就要走。”说罢嘴角又挂上微笑,补充道:“这些话是对身为我朋友的恭怀说的。谢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
“是吗,”恭怀也收起了先前开玩笑的表情,“要走了啊……说实在的,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这次出宫也是你一个人全程策划的,干得很漂亮啊,殿下。”
“呃,若不是恭怀你的帮忙,单凭我一个人是绝对办不到的,所以这句‘谢谢’你就干脆地接受了吧。”这句“谢谢”是乔羽飞的肺腑之言,也是她要亲自来见恭怀的原因之一。
“既然如此……路上请小心。需要的时候就去当地的庆元商号求助,只要说你们是我的老客户即可。凡是大一点的镇子都有我们的商号,应该会对您有些许助益。”
没等乔羽飞道谢,他又补上一句:“不过这样一来您的行踪就完全掌握在我手中了。”说罢别有深意地一笑,细看乔天宇的脸色。
果然如他所料,乔天宇的唇角一抿,神情瞬间转为冷峻,可不过片刻就恢复了常色,静待乔羽飞开口。
乔羽飞愣了一下,毫无芥蒂地笑说:“与其让那些不认识的人拿了赏金,还不如恭怀你去领了,借此聊表我一番谢意。”
这下轮到恭怀惊异,击掌笑道:“不愧是殿下,想法果然与常人不同!”连乔天宇也在心底暗暗赞叹,高兴的同时一种莫名的失落感渐渐袭上心头。
时机正好,乔羽飞决定趁热打铁,随即提出此行的真正目的:“恭怀,要不要来西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