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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锵——!”并未抬头,张应频剑横上挡,拦下了离头顶不足一指远的寒光。
丹田运气,化守为攻,他生生压下了敌人的刃锋,剑尖挑平,如盯上猎物的毒蛇,眨眼间已冲至其面门。
敌人蒙面,只露了双眼睛出来,眸里跃出一瞬的惊慌让他心底冷然一笑,不是同一拨人。
“嗞——!”来敌退后,剑身横挡,相接利刃摩擦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响。
他紧逼着前了两步,来敌也反应过来,剑压下势,打的和张应频竟是同一个主意。
然,张应频前半身子忽而下压,剑也下沉,利刃转直指向敌人的小腿。敌人剑尖直掠过他的头顶,手腕沉压,剑敛而下刺,他却若背后开眼,身转右侧,翻而正对,寒光滑过他身侧,讽刺地穿过了飘飞的衣摆,剑尖还未触地,他右腿勾而上,左腿借力,竟是一个后空翻落至敌人背后,顺势踢出腿,正中其背心,敌人扑前两步,喉间涌上股腥咸。
恰时右脚点地,他身形一转,剑刃横过,衣袂飘扬起,艳红迸溅出。月光寒凉,腥红表面若结上层冰霜,亮起惨白的明光。
几步飘至洛小可身侧,他正挡下直刺向她的剑尖,手腕一震,敌人虎口一麻,回剑退后了几步。
他刚才可瞥见了,洛小可还打算用折扇挡下剑尖,不是不可能,只是那个挡的姿势也太生疏荒谬了些,不是什么折扇面都能挡剑……难道,她这折扇是锻造的兵器?
树冠簌簌颤动,阴影里,骤然间飞出十几只“蝙蝠”——竟还有源源不断的刺客!
十几把剑尖如冰棱,直指二人心口。
搂住洛小可的腰,张应频剑身横扫,身前刀光闪烁,他眸光一凝,脚尖点地,羽毛般翩然退后。他侧身,刃锋前推猛划,了结了这个刺客的同时,也在这个还未形成的包围圈上再撕出个裂口。
“我们分开走。”他暖湿的气息扑在她脖颈,声调低低,洛小可却觉惊天霹雳炸响于耳边。这么多刺客,她也不会轻功啊!
捂着左臂的右手松开,她急急拽住了他的衣裳,垂头,洛小可咬着牙齿忍住痛,脑里飞速运转,思考着该如何解释自己连逃跑都无能为力。
张应频自感觉到了腰间衣裳的异动,心间疑惑更浓,余光察到刺客们似要成形的包围圈,无时再言,将她搂得更紧了些,他三两步跃至树梢,如团渊中黑雾般飘而远去。
刺客自是穷追不舍,有几个竟真能咬上他的步子。他心下翻起寒意,瞬时收剑入腰间剑鞘,手指抬起,按至洛小可发间,眨眼的霎时五指已夹住三根发簪,他微微偏头,掷出,一个呼吸间最前的三个刺客已惨然坠下。发簪尖上的一点寒光,是他们人生最后见着的一幕景象。
脚尖轻踏树梢,他翩然落入正放着河灯的人群里,空间插得刚刚好,身旁人只觉微风扬过,抬眼时就只见着一男一女互相依偎着赏远去河灯。
刺客们本就只能堪堪盯着那团黑雾,黑雾突然没入了树冠,再隐于人群阴影中后,他们不得不承认——跟丢了。
他们匆匆退去,匿于暗处,张应频半搂半扶着洛小可顺放完人群之流退入街道。
找了个客人较少的客栈,他压钱入住。
客栈老板自瞥到了洛小可捂着手臂的之间的殷红,虽愣了愣,但没有言语,只谄媚笑着带路。
“这是上好的金疮药,刀剑伤之类的捂久了容易感染,我先给你包扎下。”张应频从腰间拿出个小瓷瓶,墨般的眼眸直直看着她,仿佛能看入她心底。
洛小可慌忙低下头,躲过他的视线,身子也本能地缩了下:“不用了,谢二皇子好意,我这伤不重,回去后待阿兰包扎即可……二皇子受了惊扰,想来有些累着了,我先告退,不扰二皇子休息了。”
让大反派给她包扎,她怕是嫌日子过得太舒坦了。今日招惹了他,她本就战战兢兢,且胳膊痛着痛着其实也就麻木了,还是趁他还在思考刺客时赶紧回去,免得人不承情或是太承情硬要送她回府。
见着洛小可已经站起来了,张应频拧眉,声音里冻上了冰碴子,不由分说道:“坐下。”
他声音沉郁,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张应频微微皱眉,传言果真不可信。都道洛可可嚣张跋扈,倚着户部尚书之女身份,仗着高强武艺,经常欺人过甚……
可他眼见着的,明明就是个胆小如鼠的软包子,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也不还嘴;打不过连跑都不行,这要是算武艺高强,那嘴碎的定是连小卒都没见过。
念着也奇怪,她到底为何如此怕他?他对人情是敏感的,能感受到她对公主,虽有敬畏,更多的却是心疼、甚至同情。同情最受宠的公主?这和她对他那没来由的害怕一样,他心里沉思着,又想粲然一笑。
洛小可腿一软,差点真的坐下,她鼓起勇气抬头直看向张应频,飞快地道出言语,只怕这口气泄了就再撑不起来:“二皇子殿下,孤男寡女深更半夜共处一室本就于礼不和,更恍若提我还是你弟妹,于礼于私,我都该回去了。风言风语传播最是疾速,二皇子殿下可不能被败了名声。”
她直愣愣看着他,眼底好似倒映着扑朔的星子,声音明亮如石上清泉,叮咚间敲入他心底。
“你在威胁本殿下?”张应频觑眼,倾身而前。男人声音带着沙哑,视线如嗜血的野兽,在她脖颈间逡巡,乌云笼罩了洛小可。
“没没没有——!”洛小可右手臂下意识抬高,横在二人间,惊慌到了结巴,哭丧着脸。她知晓张应频向来心里阻遏着自己身世的秘密,可却没想到她真诚的话竟然能被曲解成这个意思。
“清者自清,难不成……弟妹不清?”
她猛然抬头,撞入了他浓雾般的眼眸里,他眼底曳着灯火的倒影,仿若深渊里突然亮起了簇光,却到底破不开那浓重的黑暗。
“怎么可能……”呐呐着,她再垂下头,终是扛不住他那侵略的眼神,又往后缩了下。
“那就我来上药。”退回身,张应频嘴角上扬,神色回敛,浑然又是那一副轻佻。他拉过的左手,敲了敲她还紧捂着的右手。
洛小可无奈地松开。
金疮药敷到创口上,疼痛间泛起一阵凉意,她抿着嘴,小脸皱巴成一团。二皇子上药的好处在于,她哪怕疼到哆嗦了,都不敢缩手叫喊,只能咬唇硬扛。
洛小可胳膊微微颤抖,张应频抬起头瞥了她一眼,似乎感觉到了,面色虽沉峻,但动作越发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