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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川市城南有一条江,景川人都叫它荣江,江面很宽,两旁的柳树已经挂上了翠绿的柳叶,随着风轻轻摇曳,江边风很大,一座桥沟通起了新城和旧城,桥已经建了十多年了,景川市的发展逐渐转移到新城,这座桥的两头,已经是完全不一样的光景。
傍晚时分,江风渐渐大起来,来江边散步的人们渐渐都离开了,只剩下三三两两的人,要么遛狗,要么拍照。
凌谦遥脖子上挂着相机,正坐在江边的堤岸上,双手在两边撑着身子,一条腿曲起来,一条腿就这么放着,鸭舌帽帽檐遮住了一半的夕阳,他精致的脸一般藏在阴影下,一半露在霞光中,偶尔经过的女性都忍不住看向这个外表出众的男孩。
夕阳倒映在江面上,把流淌的江水染成了橙红色,而坐在江边的少年,很寂寞。
凌谦遥今天一大早就骑车来了旧城,他原本的家,也是……他生病的地方。
自从再次回到景川以后,他再也没有来过,换了一个新的地方,就好像能把过去的痕迹都抹掉了一样,凌谦遥也是这么觉得,他总是告诉自己,这里是全新的家,你已经忘了之前那个家的样子,也就会忘了曾经的痛苦,可是今天看见了,才发现,有些东西,永远忘不了。
现在的旧城,远不及新城那样的发达日新月异,街道房屋都还保留着以前的模样,为数不多的变化,大概就是哪里的路翻新,建了新的小区,或者是换了新的路牌。
顺着自己既熟悉又陌生的街道走着,曾经的记忆也一点一滴涌现出来,小学放学经过的小店,有的老板还是原来的人,有的已经换了人,街道房屋变得陈旧,在阳光下微微泛黄,这都是时光留下的痕迹。
对了,时光。这里就是他幼年的时光。
凭着记忆来到以前住的家,两层的小楼也旧了,原本光秃秃的阳台和楼顶种满了绿色的植物,阳台上芍药开得正好,远远看着,能看见新的房主进出搬东西,在阳台上浇花,一家人一起开车出门,两个小时后满载而归。
也有不变的,楼房后面的一间小屋还在,不过好像改成了花房,因为男主人从里面搬出几盆花,放到屋子前面晒太阳。
在那间房子对面街的空楼里看了一个下午,凌谦遥才拿着相机离开,然后来到这分割一座城市的江边,就这么一直坐着。
桥上时不时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车灯来来往往,桥上的灯光晃眼,灯光倒映在江面上,随着波光摇晃,昏暗之下的柳树静静摇晃,孤独又寂寞。
电话铃声响起,凌谦遥拿出手机,是凌峰。
“我马上回来。”说完,凌谦遥挂了电话,站起来,沉默看了一会儿忽明忽暗的江面,转身离开。
凌谦遥骑车过桥,飞驰的车辆,毫无阻隔的大桥,江风阵阵吹来,吹得人脸上生疼,敞开的外套被吹得翻飞。
经过市中心商场的时候,突然想到花落前天提到想吃商场这里一家蛋糕的的芒果千层,想了想,凌谦遥停下,上去给她买回去……
一家叫做‘百味斋’的小吃店里,花落,路霜,尹书彤三个人并排坐着,三个人和对面的人大眼瞪小眼,对面坐的是林奕和他的两个同班同学,世界就是这么奇妙……
虽然一开始和林奕说有事,花落确实存了想避开他的意思,只是没想到,还真是遇上事儿了。
百味斋在商场六楼,她们不是很饿,就还是一边逛着一边上去,她们刚刚从一家饰品店出来的时候,花落隐隐约约听见小动物呜咽的声音,这家饰品店在整层楼最偏的地方,她四处看了看,没有看见小动物的影子,耳边的声音却清晰起来。
“霜霜,彤彤,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啊?”花落扯了扯两个人的衣袖问。
“你也听见了?”尹书彤激动地说:“像小动物。”
“对,”路霜看了看周围:“像小动物的哀鸣。”
“去看看吧。”花落拍拍两个人的手臂,循着声音的来源过去,停停走走,三个人来到饰品店背后的安全通道,门开着,声音就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三个人进了通道,声音越发清晰,偶尔夹杂着狗狗的小奶音叫着“汪~~~”听上去很痛苦。
“我感觉是在楼下。”尹书彤指指向下的楼梯。
“恩,下去看看。”花落点点头,小声向下走,害怕惊到小狗。
来到两个楼梯中间的平台上,下方的楼梯上有血迹。总算是看到了一直在哀叫的小毛球,狗狗很小,大概一两个月,毛色微黄,小脸圆圆的,它腹部在流血,整个背部的毛发都被血染红了,毛茸茸的小脸上也都沾了血迹,黑色的眼睛在看见花落她们后,从痛苦变得害怕,叫声变得凄厉。
“狗狗别怕,狗狗别怕。”花落小声说着,尝试靠近小狗。
小狗看见有人靠近,猛地一蹬腿,蹬腿的瞬间又发出一声惨叫。
“别怕,我们是来救你的。”花落把包包递给路霜,跟尹书彤说道:“彤彤,我们俩一起过去,用衣服包住小狗,然后抱起来。”
“好。”尹书彤点头,和花落慢慢移过去。
花落把身上的黑色针织衫脱下来,慢慢过去,嘴里温柔地安抚:“别怕,我们会救你,会帮你……”
小狗似乎感觉到了她们的善意,渐渐地不叫了,眼睛却还是有些戒备地看着她们,花落把衣服盖在小狗身上,小狗张嘴一口咬在衣服上,但是它已经没有力气了,只是轻轻咬了一下就松开嘴了。
“真乖。”花落轻轻摸摸它的头,然后和尹书彤说:“彤彤,一起。”
“好。”尹书彤说完,用衣服抱住小狗的身子,一手托着狗狗的脖子,一手托住它的屁股,轻轻一抬,才发现其实它根本没有什么重量。
花落用衣服把小狗还露在外面的身子包起来,抱进怀里,说:“霜霜,彤彤,附近哪里有宠物医院啊?”
路霜拿出手机说:“刚刚查到了,就在商场旁边一百米处有一个,我们快过去吧。”
于是三个人抱着一只小狗匆匆赶往宠物医院。
在宠物医院里坐了将近两个小时,穿着白大褂的兽医姐姐终于出来了。
“医生,狗狗怎么样了?”三个人急忙上前问。
“现在伤口处理好了,挺严重的。”医生取掉口罩说:“身上的伤都是用利器伤到的,内脏也有破损,不过缝合好了以后好好休养就可以,真可怜,才一个多月大的松狮犬,估计是遇到虐狗的了吧。”
“啊……”三个女孩心疼:“才这么小,怎么忍心……”
“这世上就是有这种人,把自己的不幸强加在无辜弱小的生命上,这也不是我们第一次收到被虐待的小动物了,它很幸运,要是没有遇到你们,估计会失血过多死亡。”
“那医生,狗狗之后会怎么样呢?”花落问。
“等它好了,看看有没有好心人愿意领养,如果没有,就送到小动物收容所去了。”
听到这里,花落的心有些揪痛,明明降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错,可是为什么从小就要承受这样的痛苦,无助,害怕,甚至死亡。
“我们……可以去看看它吗?”花落问。
“可以。”兽医点点头。
三个人进去里面的隔间里,狗狗身上缠满了绷带,脖子上戴着伊丽莎白圈,虚弱地躺在一个小小的软垫上,看见她们进来,狗狗湿漉漉的眼睛里满是惊喜,摇着尾巴,却不小心扯到伤口,疼得直哼哼。
花落过去摸摸它的头,说:“你真乖,好好养伤,我们以后来看你好不好?”
狗狗似乎明白她在说什么,小心翼翼地用舌头舔她的手。
路霜和尹书彤也凑过来,小声地跟狗狗说话,直到狗狗累了她们才离开。
然后——来到百味斋就遇到了刚刚到门口的林奕他们,然后因为晚高峰,所以他们拼桌坐到了一起,一晚上路霜和尹书彤跟几个男生聊得热闹,花落却是很淡定,礼貌又疏离。
“学妹,现在晚了,我送你们回去吧。”林奕一出商场就建议:“我和落落学妹正好顺路。”
“不用了,谢谢学长。”花落摇摇头说。
“对啊,不用送。”两个女生也摇头。
“我还是送送你吧,女孩子晚上不安全。”林奕坚持。
花落皱了皱眉,想着直接拒绝还是委婉一点,旁边已经有人帮她决定了,一辆车在一群人旁边停下,花宸的声音传来:“落落。”
“哥哥!”花落惊喜地站到车窗边叫。
“回家吗?”花宸问,下巴朝几个男生那边扬了扬:“一起的?”
“不是。”
花落回到路霜和尹书彤旁边,对林奕说:“不麻烦学长了,我哥哥来接我们了,再见。”说完,朝林奕挥挥手,拉着两个人上了车。
“你没有和谦遥一起?”三个姑娘上了车,花宸一边启动车子一边问。
“没有啊。”花落疑惑:“为什么这么问?”
“刚刚看见他从路口经过,以为你们一起呢。”花宸淡淡说。
花落系安全带的动作顿了顿,说:“没有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