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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独自寻找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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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抑郁症又称抑郁障碍,以显著而持久的心境低落为主要临床特征,是心境障碍的主要类型。临床可见心境低落与其处境不相称,情绪的消沉可以从闷闷不乐到悲痛欲绝,自卑抑郁,甚至悲观厌世,可有自杀企图或行为……

    周六早晨,五月总是会带来雨水,这场雨下的不大,雨丝淅淅沥沥落下来,七点半的景川,因为阴雨的关系,天并没有平时那么亮,灰蒙蒙的,风吹过,带着潮湿微凉的气息。

    花落手里拿着还热着的鸡蛋,打开门就看见站在门口的凌谦遥,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黑色长裤,撑着一把黑色的伞,不像一些个子高的男生会有些驼背,或者为了显示个性站得歪七扭八,他总是站得笔直,每次花落看见,都忍不住悸动。

    凌谦遥抬眼看过来,花落果断把手里的伞扔回玄关,小跑着出去钻进他伞底,理直气壮地说:“我懒得撑伞,你伞大,刚刚好。”

    凌谦遥无奈地笑笑,说:“你这样我拒绝的机会都没有了。”

    “你还想拒绝我?”花落横眉看他。

    “没有。”凌谦遥从外套兜里拿了一包纸巾给她:“擦擦,脸上都是水。”

    花落把鸡蛋递给他拿着,抽出一张纸巾擦着脸上的雨水说:“你快把鸡蛋吃了。”

    “你不吃吗?”凌谦遥把伞朝她那边偏了一些问。

    “我吃过了,就是给你带的。”

    “恩。”凌谦遥点点头:“那我到学校再吃吧。”

    花落看他一眼,把鸡蛋拿回来,剥了蛋壳送到他嘴边:“张嘴。”

    凌谦遥听话地张嘴咬了一口鸡蛋。

    “你们什么时候结束啊?”花落一边喂他一边问。

    “十一点半。”

    “我们不确定时间,还要看具体的情况。”

    “恩,我去找你。”

    “好。”最后一口鸡蛋喂完,花落笑得眉眼弯弯。

    今天周六,日子越来越接近文艺晚会,晚会节目的彩排要求也越来越高,最后两周的周末时间几乎都牺牲在彩排上了,彩排,调整,更换,虽然累一些,但是大部分人都乐在其中,这周的彩排结束,下周六晚上就是正式演出,到时候不仅学校的老师学生,其他高中还有初中都会有人来。

    凌谦遥之前被选进了学校里的物理竞赛小组,周六周末都要去学校补习,虽然他去不去都没关系,周末+雨天+起早去学校,纯粹是为了陪花落。

    两个人到学校门口,雨已经停了,学校主干道旁的樱花已经凋谢,满树是翠绿的叶子,生长的茂盛,凌谦遥要去老师办公室那边补习,花落要去学校的大礼堂彩排,两个相反的方向。

    花落没有背包,分开前把手里的钥匙串给凌谦遥:“你结束了给我发消息,要是下雨了,还得辛苦太子爷跑一趟接我了。”

    “知道了。”凌谦遥晃晃手里的钥匙串,钥匙就两把,挂着一个差不多六厘米长的软陶小女孩,他有同款,是个小男孩。

    “那我走了,拜拜。”

    “拜拜。”

    花落说完,转身就走了,八点钟开始彩排,还有八分钟就到时间了,花落小跑着赶过去。

    凌谦遥站在原地看着女孩的身影渐渐消失,她穿着白色的长袖棉布裙,长发编成麻花辫,风吹过她的裙摆,好像,也把她从他身边带走了一样。

    直到再也看不见花落的背影,凌谦遥才转身,没有去补习教室,而是出了校门,坐上了出租车。

    “最近过得好吗?”

    “还好。”

    “愿意跟我说说,最近发生了什么吗?”

    “……”

    凌谦遥垂着头,叫人看不见他的情绪,本来应该健康阳光的年纪,他却清瘦憔悴,好像风轻轻吹一下,都能把他吹倒。

    温勋看着坐在对面的少年,垂着头不想暴露自己的情绪,可是下意识捏紧的双拳,紧绷的身子,都表现出了他的紧张和无助。

    凌谦遥是他的病人,那时候他刚刚来实习,接收凌谦遥的时候,男孩才五岁,患有严重的自闭症和抑郁症,抗拒交流,拒绝表达,幻听,自残,小脸上永远只有一种表情,淡漠,眼睛像是一颗玻璃珠子,无法从他的眼里看出任何情感情绪,除了呼吸和体温,其他的就像是一个仿真娃娃。

    他花了半年时间没有取得进展,他会配合你做一些行为,但是不相信他,写的字画的画表现出了孩子对外界的强烈抵触,还有他远远比其他孩子要强的意志,只要他不愿意打开自己,那么外界很难影响到他。所以治疗基本上没有取得成效,他也因此延后了研究生的毕业时间,直到有一天,凌奶奶和凌爷爷带着凌谦遥再来医院,孩子有了想要得到帮助的意向。

    病人的配合对于心理医生来说几乎是有事半功倍的效果,治疗得以顺利进行,但是真正得到凌谦遥的信任还是在顺利治疗半年之后,那时候孩子和他聊天会渐渐放松,小脸是一贯的淡漠和深沉,但偶尔会笑,是提到一个叫做‘落落’的女孩的时候。

    治疗持续了两年,凌谦遥几乎已经恢复到和普通孩子一样的认知,智力甚至比不少普通孩子还要高,之后变成每三个月过来,再到每半年过来,他的病情已经稳定了,没有什么大的波动。

    “我……我最近做梦了……”顿了一会儿凌谦遥有些艰难地开口:“那个人又出现了……我能听见他的声音……”

    “能告诉我,看见了什么吗?”温勋点开舒缓的轻音乐安抚他的紧张情绪,问道。

    “我会伤害到落落,我会伤害到她,他说的没错,我有病,只会伤害到她,她明明那么好,我却会伤害她……”凌谦遥深吸一口气:“我不配喜欢她……”

    “可以告诉我,你怎么会伤害到她吗?”

    “我喜欢她,不想让她对别人笑,和别人在一起,我想她只看得见我一个人。”凌谦遥看着温勋,眼神里滋长着强烈的占有欲:“尽管伤害了她,我也要让她属于我。”

    “你只是怕她不喜欢你,所以伤害她了,才觉得愧疚是吗?”温勋低声问:“你现在很矛盾对不对?很想得到她,但是又怕伤害到她。”

    “是。”

    “那么,她对你有多好?她喜欢你吗?”

    “很好很好,”想了想,凌谦遥扯了扯嘴角说:“她只是可怜我吧,可怜我……是一个精神病……”

    “准确来说,你得的不是精神病,而且控制的很好,”温勋双手交握放在膝盖上:“那么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听见‘他’的声音的。”

    “打架进警察局,我上次把人打死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凌谦遥说:“那时候开始的。”

    “听到的频率高吗?一般在什么时候?”

    “开始不多,后来就多了,晚上,一个人的时候,睡不着的时候,还有……在梦里……”

    “那那次的事情,落落疏远你了吗?或者是没有以前那样亲近了。”

    “没有。”凌谦遥皱了皱眉头,拿出自己的那串钥匙,上面挂着一个大头的软陶小男孩:“她没有疏远我,她每天给我带好吃的,还送我这个。”

    温勋笑了笑,说:“很可爱,是你大概六岁七岁的样子吧。”

    “恩,这是我小时候。”

    “谦遥,我很高兴你愿意来找我。”温勋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会出现这样的症状,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来自外部的刺激,还有一部分是因为你的心理状态,两个原因合起来引起了你的病情复发,这是因为你心里很矛盾,想要独占她,又害怕伤害她,这是人在面对感情时常见的心理状态,你先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

    “还有,我希望你明白,每个人都会生病,只是生的病不一样而已,只要你好好调整,配合治疗,是会好的,所以你不要因为这个而怀疑自己;人在处理感情的问题的时候,都是会产生矛盾的,尤其是你还小,第一次面对这样的问题,我想,也许你可以试着合适地向她表达你的心意,告诉她你的心情,这比你自己一个人放在心里要好很多,你也可以选择继续作为朋友,陪在她身边,但是这恐怕不容易。”

    “如果我说出来的话,也许我们甚至没有办法做朋友了。”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啊……”温勋想了想又说:“十多年的喜欢啊,确实没有办法做到十全十美,可是,要是她也喜欢你呢?”

    听到这里,凌谦遥的已经亮了一下,随即又暗了下去:“也许吧……”

    凌谦遥低头看自己的手表,这是他回避问题的一种方式,而他看了之后一下子站起来,说:“时间快到了,我要回去了。”

    “恩。”温勋没有留他:“药我先不给你开,下周有时间就过来找我聊聊,没时间可以给我打电话发消息。”

    “恩。”凌谦遥点点头,背着包离开,已经十一点钟了,他要赶着回去接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