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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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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荣陵公园建的很大,沿江周边一大片区域都是公园地界,两个人也不着急,慢悠悠边聊边走,虽然大部分是花落在说,凌谦遥在听。

    走着走着,两个人不知不觉来到了荣江上的一座大桥前,夏天的夜晚总是来得很慢,此时虽然夕阳已经不剩多少了,可是天色依旧是明亮的。

    桥的最高处,正好可以看见宽阔的江面和整个荣陵公园的大致景色,风吹起了花落白色的裙摆,也吹起了她柔软的发丝。

    凌谦遥帮她把调皮的鬓发别到耳朵后面,然后就发现她小巧莹润的耳尖微红,笑了笑,没说话,其实到了现在,他有时候都还会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他坐的一场梦,美好得无法替代的梦,只是她总是牵着他朝前走,告诉他这不是梦。

    “谦遥。”花落突然叫他一声。

    “恩?”凌谦遥不再低头注视着她的侧脸,而是微微抬头去看她怎么了。

    就在他抬头的那一瞬间,快门的声音响起,手机画面定格,女孩笑容明媚,梨涡甜美,少年就在女孩旁边,微微抬头,眼里的专注和温柔都还没有来得及收住,就这么被定格住了。

    “怎么突然想起来拍照了。”

    “纪念一下我们第一次约会啊,”花落说:“等我们以后,过了十年二十年,再来这里拍照,怎么样?”

    “恩。”

    “是不是该回家了?”

    “差不多了,走吧。”

    “恩。”

    回去的时候,他们直接在公园门口的公交车站坐的公交,好在两个人上车的时候,后排还有几个空位,刷了卡,坐到了相连的位子上,花落靠窗,凌谦遥靠走廊。

    车子缓缓行驶,掠过街道旁的行道树,街道上的店面都亮起了灯,各种颜色各种风格,流行歌曲一家赛一家的大声,看着外面匆匆向后退的风景,花落没忍住打了个哈欠,今天起了一个大早,又没有午休,然后又走了一天,是该困了。

    “困了?”凌谦遥问。

    “恩。”花落无精打采地点点头,又打了一个哈欠,眼泪都快出来了。

    “还要一会儿,靠着我睡吧。”凌谦遥好笑地说。

    “恩。”说完,花落直接头一歪靠在凌谦遥肩膀上就闭上了眼睛。

    凌谦遥保持坐姿,她靠在他肩膀上,全身心依赖他的感觉很好,逛街的额头会时不时随着晃动的车子碰到他的脖子,触感是一片温热,让他有些……心猿意马。

    公交车每到一个站点都会停下,一些人下车,再有一拨人上来,不管是陌生的还是认识的,大家都会聊上几句,有的孩子在哭闹,有的阿姨正大声聊天,也有人正在打电话,周围的喧嚣和他们这一小块安静的空间形成了对比。

    窗外的灯火匆匆掠过,只在视网膜上留下了一片斑驳的光影,而外面的光影也落在了花落的脸上,她睡得很香,即使是公交车明显颠簸了一下也没有反应,而凌谦遥一路上就这么看着女孩的侧脸,眼神专注而眷恋,他甚至愿意永远这么看着她。

    还有一站就到兰苑小区,凌谦遥低声叫她:“落落,醒醒,我们快到站了。”

    “啊……”花落迷迷糊糊应了一句,眼睛都没有睁开,脸在他肩膀上蹭了蹭,抱住了他的手臂,继续睡。

    凌谦遥哭笑不得,又一次叫她:“下车了,回家再睡。”

    “哦……”这次花落总算有反应了,睁开眼睛,睡眼惺忪,还有些迷茫:“到了吗?”

    “快到了。”凌谦遥摸摸她的脸说。

    “哦。”花落坐直,愣了几秒钟才回神,公交车稳稳停下。

    “走。”凌谦遥牵着她下车。

    直到下车了,有风吹来,花落才清醒了,说:“这么快。”

    “四十多分钟,不快了姑娘。”凌谦遥说完,指了指路口那家鸡汤馄饨小店说:“饿不饿,吃完再回去。”

    花落摸了摸肚子,不是很饿,但是想到下午她吃甜点的时候,凌谦遥一口没动就喝了杯咖啡,于是点点头:“恩。”

    这里是他们小区街口,还要往里走五百米才到小区,虽然说兰苑小区这片算是寸土寸金,但也不可能全都是富人家住的,街道上出来,还是有不少的小店,杂货铺也有,小吃店也有,倒是多了几分人气,至少晚上回来的时候,看见这些亮着的灯,不会显得那么冷清。

    两个人朝街对面的胖叔馄饨过去,才到门口,正好一个环卫工人经过,环卫工人推着一辆装满垃圾的车,最近街道翻修,路面有些坑洼不平,环卫工人滑了一下,车也不稳了,凌谦遥很快上前扶住环卫工人,也伸手用力地扶好装着垃圾的手推车,等帮着环卫工人把车子推到平坦的地方,他才放开手,手上不小心蹭到了手推车上的污垢,也没有说什么,看着环卫工人转弯了之后才朝小店走去。

    “给。”花落把湿巾递给他:“擦擦手,一会儿吃饭了。”对于凌谦遥这样的举动花落一点不惊讶,他这个人确实是不在意很多事情,也许会觉得他生来就是冷漠的,但其实他很温柔,是那种刻在骨子里的。

    “恩。”凌谦遥接过去把手擦干净。

    “胖叔,”花落走进小店,微笑着说:“麻烦两碗馄饨。”

    “好嘞。”老板是一个胖乎乎的中年大叔,在这儿开店开了十几年了,不过老婆几年前跑了,现在自己一个人呆着两个孩子开店生活,人很和善。

    这时候店里人少,就两个客人在吃,两人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没几分钟,胖叔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馄饨放在两个人桌子上,外带两个卤蛋,胖叔笑呵呵地说:“看你俩这么晚才回来,估计饿坏了,这两个鸡蛋叔送你们的,谢谢你们经常来照顾我生意。”

    “谢谢叔。”花落也不推辞。

    “你们慢慢吃。”说完,胖叔转身进去厨房后厨了。

    熬了很久的鸡汤透着淡淡的乳白色,馄饨白白胖胖泡在汤里,再撒上葱花,香气勾的人口水都快流出来了,花落加了一勺辣椒,拿起勺子搅了搅,觉得还不够,又加了一勺,整碗汤表面都变成了红色,她才满意地开动。

    凌谦遥看她一勺一勺不知节制地加辣椒,摇了摇头,算了,随她去吧。

    才刚吃了一个馄饨,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从门口那儿传来,是白靖宇:“胖叔,一碗馄饨加个卤蛋。”

    “不好意思,卤蛋刚刚卖完了。”胖叔不好意思地说。

    “那鸡腿还有吗?”白靖宇又问。

    “不巧,今天都卖光了。”

    “那就一碗馄饨吧。”说完,白靖宇往里面走,就看见正吃得直吸气的花落,还有对着清汤寡水吃得认真的凌谦遥。

    “这么巧!”白靖宇拉开凌谦遥旁边的椅子坐下说:“你们怎么也这时候来吃饭啊?”

    “因为我们高兴啊。”喝了一口水,花落问他:“你怎么这时候才出来?叔叔阿姨又不在家?”

    “在啊,”白靖宇说:“我妈嫌我下午把她拍难看了,直接不做饭和朋友出去吃了,我爸也懒得管我。”

    “可怜。”花落同情地说。

    “你俩这是出去约会去了?我们没头脑又不高兴的白蕲呢?你们忍心抛下它啊?”

    “就一天下午!”花落翻了个白眼。

    “真是不负责任的父母啊!”白靖宇感叹。

    “是没有白妈这么负责。”

    “最后俩卤蛋都在你们这儿了吧。”白靖宇不满:“居然落后一步,哼。”说完,拿勺子舀了一个馄饨,吹了几口就送进嘴里,烫的他话都快说不出来了。

    “你慢点。”花落抽出纸巾给他,又给他接了一杯凉水,白靖宇喝了一杯水才缓过来,只觉得舌头都被烫麻了。

    还没有回过神,白靖宇就看见一个圆溜溜的卤蛋落进了碗里,顺着刚刚那只手看过去,之间凌谦遥依旧从容淡定地在喝汤,好像刚刚的事情跟他一点关系没有。

    “幸福就是来得太突然,我能问问为什么吗?”白靖宇愣愣地说。

    “因为你太吵了,快吃。”凌谦遥看也没看他一眼。

    “行,”白靖宇了然笑笑:“那就先谢谢我太子爷了。”

    花落看着这俩人笑了笑,把自己那个卤蛋推到凌谦遥面前说:“我吃不下这么多,你帮我吃。”

    “好。”凌谦遥点头。

    花落笑了笑,继续低头吃馄饨。

    她一直都相信,人与人之间是会相互影响的,因为你对人和善,所以我也会在潜移默化间学着你待人处事的方式,因为你对人温柔了,那别人也会对你温柔。尽管我曾经受过伤害,但是我不会吝啬自己的善意,这是她在凌谦遥身上看到的,渗透在生活里点点滴滴的最宝贵的特质。

    吃饱喝足的三个人终于从胖叔馄饨出来,街上的行人不多,这楼里星星点点的灯光透着窗子显得有些朦胧,有种别样的暖意。神话故事里,许许多多天上的神明向往着人间的烟火气,所以放弃了自己作为神的身份,也要融入这万家灯火中,大概就是贪恋这样的温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