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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从睡梦中惊醒,醒来时满头大汗,唇色惨白,眉宇间尽是大病初愈之态。她的眸光轻轻扫过所在之处,竟是一个小木屋,木屋中只有一张床、一方桌、一个梳妆台,虽然简陋却干净。
她记得受伤那夜受伤后便在茫茫黑夜中四处行走,她也不知要去往何处,只是冥冥中有什么东西牵引着她走入此处。可她记得当时来还未走入小木屋便昏死在地,可为何她却是在床上醒来?
带着满腹的疑惑,月初翻身下床,竟发觉自己的伤势好了许多,可以提起真气,竟是有人为她疗伤。
她究竟昏迷了多久,为何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拖着虚弱的身体缓步走出小木屋,瞬间,青山绿水闯入眼帘,顿觉心旷神怡。
薄雾匍匐环绕在整个小木屋,习习清风合着青草分清香扑面而来,潺潺水声与空谷黄莺鸟争相交鸣,便是这世间最美的乐章。
月初凝望眼前的景色,情不自禁地迈步走下木阶,朝那细水长流的小溪走去。
驻足在岸边,溪水潺潺淌过,清澈见底,溪水中自己的倒影清晰可见,倒映着自己苍白的脸庞。
恍惚间又感觉自己又回到了数千年前的麓山那段美好的时光,她光着脚丫站在溪水中捕鱼,哥哥就在山上修行,那段短暂却快乐的时光也许此生再也不可能遇见,只能终结于麓山,包括她与无双的友情。
望着满眼青翠,月初忽然爱上了这个地方,想再这里常住下去,哪怕是终此一生。
想到这里,她的嘴角扯出一抹纯澈地笑容,她蹲下身子弯下腰,双掌置入溪水中舀起水,往干涩的脸上泼去。一阵沁凉之感传遍全身,她的笑容愈大,复又舀起往脸上泼去,只觉昏昏沉沉的整个人瞬间清爽许多。
那一刻她决定了,她要常住此处,今后不再涉足仙魔之争。
月初下定了决心,当即就朝屋内走去,看着屋中遍布着的灰尘可见该木屋许久未有人住,看来这里是空寂了许久。只是,她身上的伤又是谁治好的呢?
于是她便决定了要好好打扫这个屋子,并在此处等待她的救命恩人。
月初将整个屋子打扫完后便开始四处游荡,熟悉这里的环境,方圆数里都只有这一间小木屋,小屋处于山谷之中,四周荒无人烟,唯有青山绿水环绕。唯有一条小径可通往这里,看来这儿便是出谷的路。
繁盛的树木上结着许多野果,四周生长着野菜,看来这些东西可以填饱肚子了。
月初一边观察四周的情形,一边满心欣喜,这儿当着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那夜她浑浑噩噩的怎么就胡乱闯入了这个世外桃源呢?当真是一段机缘。
不知不觉,月初在此处已住了大半个月,可这其中未见有任何一人闯入,更枉论她一直等待的那位救命恩人了。心中虽然好奇到底是谁救了她,可若恩人不现身她便也不强求。
安心地待在山谷内过着安逸的日子,令她惊奇的是,在衣柜中竟然可见几套衣裙,看来这里曾经住的是一名女子。衣服陈旧布满灰尘,看来许多年未曾动过,可她却能感受到衣裙上有仙气,便是这一股子仙气才将几套衣裙保存至此吧。
由于她一身肮脏,便也擅自将衣服取出洗一洗将就着穿了。裙裳穿在身上竟然出奇的合身,她对着铜镜照了照自己的模样,这裙裳竟然有些似曾相识。
将起居与环境都熟悉后,月初便开始为自己运功疗伤,这期间她心如明镜空如水,很快身上的伤已好了大半。
一日,月初正在屋内打坐,忽闻一阵细微的声音传入耳中,她当即睁开双眸快步冲出屋外,心想着也许来人会是救她的恩人,可是闯入眼帘的却是一身风姿卓绝的白曜,此时的他迈着轻缓地步伐朝木屋走来,在瞧见静立在屋外凝视自己的月初时,他的步伐竟然瞬间顿在原地。
冰冷的目光朝她遥望而去,她身着一身湖绿色薄衫,如瀑的发丝随意挽起,几缕散落在颈边,在盈盈清风下飞舞。他的目光变软变柔,严肃的嘴角情不自禁地露出几抹暖意,忽而加快步伐,奔至她面前,一把将她拥入怀中,带着几分狂热呢喃道:“玉染,你终于回来了。”
月初被白曜拥在怀中几乎喘不过气来,待听他唤自己为玉染,便知他认错了人,也唯有此时能够见到如此不一样的白曜吧,温柔似水,狂热似火。
月初冷言提醒道:“我不是玉染。”
白曜这才松开了月初,有那么几分恍惚,却是轻轻笑道:“都一样。”
月初盯着白曜,声音淡漠地问:“是你救的我?”
“你以为是陵霄吗?”此时的白曜目光中已恢复了一片清明,他径自越过月初走入小木屋,目光在四周转了一圈,一边审视一边道:“我查过你的伤口,能将你重伤到如此地步的人只有陵霄了。”
月初依旧站在屋外,眉头紧蹙,想到白曜说的话,不由朝自己受伤的胸口望去,咬牙切齿地问:“你查过我的伤口?”
白曜却一副理所应当:“不检查你的伤口如何帮你疗伤。”
月初脸上顿时一阵燥红涌上脸颊,怒道:“我不想见到你,你走。”
“你就是这样对恩人的吗?若非是我,你便是死在此处也无人知道,你妄想逆天而行去魔界找陵霄,为的就是去受他一掌吗?”白曜的视线终于转回了月初脸上,他的声音平缓无波,只是有着几分嘲讽的意味。
月初的面色愈发冰冷,上前一步道:“你没有资格管我的事。你若是想用恩人这个字眼来牵绊我,现在我便受你一掌,当作我还你的救命之恩,今后你我两不相欠。”她说的那么认真,一副铁了心要受他一掌的表情。
“你当真以为我们能两不相欠吗?”白曜的目光忽泛凌厉,迎面走至她面前,冷道:“玉染就是月初,所以你永生永世都不可能与我两不相欠。”
月初闻言嗤鼻一笑,笑容中蕴藏着悲凉的意味:“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白曜深深凝着她:“你要我放过你?”
“我不想再卷入仙魔之争,只求能隐居避世在此度过余生,我愿剔除仙骨,随岁月而老去……”
“你舍得老去?”
“茫茫三界,我早已是孤身一人,红尘俗世对我来说毫无意义。”
“你还有我。”
白曜的轻言细语似乎有着无尽的情意,可月初却是勾起自嘲一笑,黯然低头,不言不语。
白曜继续道:“你可知这是当年玉染的家?你身上穿的衣衫是她的,你日夜睡的床是她的,这里的每一寸土地她都走过……你若非玉染,怎会冥冥之中又走入了这间小木屋呢?天命牵引着你归来,你又如何摆脱这红尘俗世?”
月初一惊,未想到此处竟然是当年玉染所住之处,难怪冥冥之中她竟然会闯入此处,而这段待在这里的日子总觉得一草一物是那么熟悉,却又那样陌生。
“这里,是玉染的家?”
白曜眸子一垂,泛出无声淡笑,仿若说起了一件十分有趣的事情:“这里,有许多许多玉染的回忆。”
见白曜的情绪渐好,月初的心中却没由来的闪过一阵悲伤,她低声问:“能和我说说玉染的故事吗?”
“玉染……她是一个恬燥缠人的孩子……”白曜眉心闪耀着如星辉般的光芒,那抹光似温暖了他那空寂的眼眸,提及玉染时他犹如脱胎换骨,眼角眉梢皆是暖暖地笑意。
这样的白曜,月初从来不曾见过,一时间竟然有些怔愣,这一刻她才明白原来白曜对玉染的感情有多么深刻。
月初问:“她在你眼中是个孩子?”
“一个永远都长不大的孩子。”白曜笑道,飘远的眸子似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一般,缓缓道:“玉染跟随江湖术士学了几招捉妖术便开始四处捉妖,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头竟想对付魔界高手,若非遇见了我,她早已是魔人掌下亡魂。自此她便纠缠上我,满心热情的要我教她捉妖术,我自然不肯教她,于是她便缠上我了,走哪儿跟哪……我烦她,赶她,却怎都无法赶走,我拿她没辙,便开始疏离她,无视她……可她却好像乐此不彼的追逐着我的步伐。”
“那时的她已经喜欢上你,否则一个小丫头如何会如此死皮赖脸跟前跟后呢。”月初听到这里,脸上也不由会心一笑。
“我独来独往惯了,当真不愿有个小丫头跟在我身边,便常对她恶语相向,有几次她被我吓哭了,可哭过之后又开始追逐在我身后……”白曜说到这里,双眸一合,将眼中悲伤的情绪掩去:“人总是不懂得珍惜,当她永远离我而去时,我多么希望她能再跟在我身后喋喋不休,可这却成为永远的奢望。”
月初双眸微敛,望着自己的影子映打在地面,她一时无言。
“曾经是我不懂珍惜,错过了玉染一次,此生我不想再错过月初一次。”白曜侧首,深深凝视着身边的月初,那目光温柔入骨,依稀存留着这世上最真的情意。
“你已经错过今生的月初了。”她头一回看见白曜眼中那么真切的情意,无丝毫隐藏,炽热如火,情深意重。
白曜苦涩一笑,低声问:“是因为那三支诛仙箭对吗?”
月初沉默,肩上那曾被三支诛仙箭刺伤之处似乎依旧隐隐作痛,当年那一幕,她至今难以忘却。想起那三支诛仙箭,她恍然又忆起那一日陵霄为了护她而甘愿舍弃性命,可如今她却与陵霄走到了这样的地步。
白曜容色清澈而深远,静若沧海,看着沉默着的月初,却动手将腰间的鎏金九龙腰带解开。
月初见他此举,当即后退一步,满脸戒备地望着他:“你做什么!”
白曜将腰带丢掷在地,动作未停,一把将上衣扯开,露出健硕的上半身。
本是异常狐疑白曜的举动,却在瞧见白曜右肩上那明显狰狞的伤痕时彻底怔住,她情不自禁地抚上了自己的右肩,就在这个位置,当年三支诛仙箭的疤痕永远的留在在这里,永远无法褪去。
白曜一字一句道:“我知你痛,愿与你承受着同样的痛。”
月初鼻间涌现一抹酸楚,哽咽着上前一步,颤抖着抚摸着他右肩上与自己一模一样的伤疤,不多不少,也正是三道。她怎会不知,唯有诛仙箭所留下的伤疤才会永远留在身上:“你自己伤的?”
“我说过,前世我错过一次,今生不想再错过一次。你因这诛仙箭恨我,那我便与你共受,只盼望着能让你心中好受……”白曜说到此处,清幽地目光一寸一寸地将月初的容貌扫遍:“我知此时你与陵霄负气,我是趁虚而入,不是君子所为,可我仍想趁虚而入一次。”
她自己承受过诛仙箭的痛苦,如何会不知这诛仙箭给神仙带来的痛苦,白曜却亲手将三支诛仙箭插入自己的体内,那该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做这件事。
“可是白曜,当初那么爱你的月初,你为何要一次又一次的伤害!”月初猛然收回指尖,背过身去不再看他。
“我的世界中不止有儿女私情,还有天下苍生,也许所有人眼中我是个冷血且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但我会为自己所做的一切负责。我成为天帝并非贪念私欲,只是想凭一己之力彻底铲除魔界,是非功过皆由后人评价。此生唯一亏欠的便只有你一人,今后我愿用余生来弥补对你所有的伤害,只恳求你给我这个机会。”白曜字字真真切切,情深意重,所吐露之言皆出自肺腑。
“你不欠我,白曜,你从来不曾欠我,更不要在我面前这样低微,我不想看见堂堂天帝因我而低头。”月初依旧背对着他,始终不肯面对这个高高在上的男子,记忆中的白曜,向来冷漠,甚至于冷血无情。
白曜上前一步,张开双臂从背后紧紧拥着月初,气力之大容不得她动弹分毫,他轻声道:“此生,我白曜只为你一人而低头。”
音未落,他便缓缓低头,将一个清浅的吻落在月初的额头之上。
魔界混沌之气未散,四周依稀掩埋着一股尸腐之气,琉离选在今夜召集各大长老在正殿宴请归来的大护法陵霄,诸位长老一见陵霄归来,皆上前问候,一时间也忽略了就座于主位的琉离。
满堂歌舞,可诸位元老却个个对陵霄嘘寒问暖,不断举杯敬酒,而琉离则似乎成了摆设,一旁的无双见此场景,面色冰冷,不由嘲讽地对身边的琉离道:“堂堂魔君竟比不上区区一个大护法,说出去只会让三界笑掉大牙。我十分疑惑,为何你在最后时刻竟然与陵霄化干戈为玉帛,倒是可惜了那埋伏在魔界几日几夜的神仙……”无双说到这里,抬起衣袖掩唇而笑,娇媚动人。
“难不成我明知魔界有危险,却还要一意孤行对付陵霄,将整个魔界置于险境?自损三分而伤陵霄并非我所愿。”琉离说的理所应当。
“不,我所认识的琉离不是这样一个人。”
“那你倒是说说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所认识的琉离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你决不能忍受陵霄永世压在你头上,他是你心中永远的毒瘤,你必须摘除他不可。况且,因为琉雅的死,你早已经恨陵霄入骨,所以这一次你的妥协必然还有旁的原因。”
“果然是无双,在魔界千年倒令你长了许多见识。”琉离轻声笑着,目光却在歌舞声中朝饮酒的陵霄望去,眼底迸出毒辣的寒光:“凡事都必须学会一个忍字,我琉离不收拾陵霄,自会有人收拾他。”
“谁?”无双满脸闪烁着好奇的目光。
“谁是陵霄最重要的那个人?”琉离反问。
无双一愣:“月初?”说到这里她却摇头,正想开口说话,却见琉离满脸笑意地看着正殿中央那腰肢扭动的舞姬,眼中有着浓厚的兴趣,正直勾勾盯着其中一个女子,她也好奇地朝那名女子细细看去,顿觉眼熟。
只见那女子摆动着双臂,莲步轻旋,竟脱离了众多舞姬,飞快地朝陵霄的位置而去。她脚踝上绑着的铃铛随着她的步伐而轻鸣,清脆入耳。她旋身跪在了陵霄的案前,恭敬地举起酒壶,擅自为陵霄那早已空空如也的杯中斟下一杯琼浆玉液。
“婳婳一直仰慕大护法威名,今能得见,甚为欣喜。望大护法能念婳婳心中之倾慕,饮下这杯琼浆,婳婳于愿足矣。”
娇滴滴的声音响起,满殿歌舞忽然沉寂而下,众人皆朝这位大胆的女子望去,亦在等待着陵霄做出反应。
陵霄望着跪地仰头看着自己的她,沉默半晌才问:“你叫婳婳?”
婳婳含情脉脉地点了点头,期盼着他能饮下自己亲自为她斟的酒。
陵霄望着她,目光澹澹,却不再冷漠,抬手将酒杯举起,一口饮尽。
无双终于将婳婳看了个仔仔细细,难怪眼熟,这婳婳当真是与月初有着五分相像,眼角眉梢尤其相似,却生的比月初要更美,风韵逼人,难怪一向冷漠的陵霄竟会受了这杯酒。
“你从哪儿找来的这么个女人?”无双压低了声音问。
“这话从何说起?我可是头一回见这个女人。”琉离当即否认着。
“别装了,我还不了解你吗?”无双冷睇她一眼,随即在自己心中盘算了起来。
琉离冷笑一声,不再搭理无双,朗声道:“婳婳,真是好名字,看来大护法也挺喜欢你,那我便做主将你赏给大护法了。”
婳婳面色难掩喜悦,但又不敢受,便怯怯地看了陵霄一眼,见他没有拒绝的意思,便满心欢喜地拜道:“谢魔君成全婳婳的心愿。”
陵霄则是静坐原位,凝视着娇羞含笑的婳婳,双目清浅。
夜色如水,春风薄暮微寒,白曜与月初并肩而立在石阶,相对无言,也似在享受此时此刻的一片宁静。
月初的心中依稀在想着白曜方才的吻,说不心动是假的,犹记得当年她还是懵懂少女时也不知何种因由就喜欢上了这个高高在上的孤傲男子,并承认即使在决定嫁给陵霄的那一刻,她的心中依旧还将白曜埋藏在内心的一个角落,不去触碰。
直到那一日,白曜残忍将三支诛仙箭插入她体内那一刻,她才真正学会了放下,于白曜最后那一分情愫亦彻底放下。
可她从不曾想过,白曜知她痛便愿陪她同受,当她看见他肩上的那几道伤疤,说不动容是假,但如今却早已物似人非,她又何尝想过逝去的感情能再回到心中,百般滋味萦绕在心头,被陵霄所重伤的胸口似乎又在隐隐作痛。
“我不会逼你,我可以等。”沉默了许久的白曜终于开口,他深远的目光凝望皎洁的月光,声音沉沉道:“去睡吧。”
月初与白曜一时无言,与其干站着,不如回屋睡,于是默默无语地回了屋。
可她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始终难以入睡,脑海中依稀回忆着白曜的那个吻,回忆起以前白曜对她的种种伤害,便是一夜无眠。
直到天色破晓,百鸟苏醒,鸣叫声清脆入耳,她终是翻身起床,既然无法入睡便去练剑吧,随即便幻化出天音剑,步履轻浮地走朝木门走去,打开门,闯入眼帘的却是如昨夜一般依稀站在原地的白曜。
“你站了一夜?”月初的声音有些疲惫,却满是惊愕。
白曜转身,瞅了眼月初手上的天音剑,便问:“想练剑吗?”
月初未答话,依旧站在原地,静静地凝着白曜有些颓废的面色,那样一个孤傲决然的天帝竟会有今日的狼狈。
“我陪你练吧,想想上一次与你比剑还是在西曜仙宫,那一日,你还只是我的徒儿。”白曜说着便迈步下木阶,随手捡起一根长长的木枝,便是要用此为兵器迎战月初的天音剑。
“怎么,一根木枝就想赢我?”月初轻哼一声,说着便扬剑飞身朝白曜刺去。
白曜见月初那不服气的面容朝自己逼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地笑意,依稀想起当年的玉染的神情与她如出一辙,他的心中闪过一抹柔软。
月初渐渐逼近,却见白曜站在原地丝毫不动,她心中微有诧异,正想着要收剑,却见他足尖轻点,便向后飘了去瞬间没了踪影,那速度之快竟连她亦无法看清他是如何消逝去的。
她持剑转了几圈,目光迅速搜寻着白曜的踪迹,并施寻踪法依旧无法捕捉其踪迹,正当她满心狐疑之际,后背突然被一个硬物抵住,她浑身一僵,万万没想到,自己还未出招便已输给白曜。
白曜持着木枝指着月初的背后,嘴角依稀含笑:“你轻敌了。”
月初缓缓转身,对上白曜的笑颜,摇头道:“不是我轻敌,是你太强了。”思绪一转,想起当年在西曜仙宫与白曜比试时,她还能勉强接下几招,而今她拥有了白晔的万年功力却连一招都未使出便惨败。
“你一直在隐藏自己的功力。”如今,只有这一个解释,若是如此,那白曜当真太可怕了。
白曜笑容未敛,依稀是在默认月初的话,问道:“你饿了吗?我带你去找好吃的。”
月初看白曜有意要回避这个话题,便也不追问,只点头应声:“好。”
白曜带着月初一路朝林间深处走去,越往里走便越觉空旷,隐隐有红光浮动在四周,点点耀人眼。月初在这里大半个月,竟未发觉此处别有洞天。
瀑布飞溅,流水清寒,瀑布旁的那纷杂的树木傲立于瀑布之上,树枝上结着红到发紫的果子,泛着红光点点,看来她所见的红光便是这个果子所散发出来的。
“你看那瀑布之上的果子,名叫舒心果,只要吃了便能心里痛快,任何烦恼与悲伤皆会烟消云散。”白曜遥指那血红的果子,说的颇有其事。
“这世上当真有这样神奇的果子?”月初听罢满眼好奇,颇有要尝一尝的架势。
“不信你可以尝尝。”白曜音落便飞身朝那瀑布之上而去,月初站在原地遥望白曜那傲然的背影,目光迷离。
待白曜采了两个果子回来递给月初时,她恍然回神,从他手中接过果子咬了一口,满口甘甜源源不绝不满舌尖,顿觉心中一阵沁凉的舒爽之感涌便心间,于是她又咬了一口。
白曜笑问:“怎么样?有没有心情好很多?”
月初眉心一紧,似乎真的在感受心中的情绪:“好像有点……”
“那就全部吃完它,今后你便再也不会难受了。”白曜将手中另一个果子也递给她。
月初没有接,只道:“你也吃一个吧,我看你心情似乎也不大好。”
白曜盯着月初那理所应当的表情,一直紧绷的笑意终是克制不住,放声大笑:“你竟真的相信!”
月初看着他放肆大笑的表情,便觉察自己被耍弄,面色微怒道:“无聊!”
白曜收了几分笑意道:“当年玉染就是这样骗我吃下这个果子,吃完后,我的心中的郁结当真少了许多,自此后只要心中郁结难以化解,便会来采个果子尝一口。”
月初闻言,明白白曜并非恶意取笑,只是好意想让她心情好些,便敛去了脸上的怒意,回以一笑:“心里作祟吧,我的心情确实好了很多。”低头想了想,她又道:“谢谢你。”
“倒好像是你第一次谢我。”
“你回天庭吧。”月初的手紧紧捏着手中还剩了半个的果子,目光闪过一抹坚决:“你是天帝,统领整个天界,身上肩负着除魔大计,我不想变成羁绊你的包袱。所以……今后你不要再来。”
“我从不曾将你视作羁绊我的包袱。”白曜的眸子中清晰可见那从未有过的诚恳:“我想娶你,成为我白曜唯一的妻子。”
月初静静凝着白曜眼中的真诚与严肃,记忆中又闪过当年两个人之间的美好,初出茅庐的她当真爱上了白曜,也曾有过想与他共度一生的想法。曾经她分不清对白曜的感情与陵霄的感情有何区别,可自从那一日陵霄肯为她甘愿缴械投降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细水长流的爱情也可以是爱情,她对陵霄的感情绝对不仅仅只是兄妹之情。
“白曜,即使有朝一日我不再爱陵霄,我也不可能再爱你……”月初垂眸,回避他炙热的目光,眼中含泪,可声音却坚决异常:“因为,我对你的感情已经成为过去。”
白曜听到她的拒绝,亦不知是何种滋味闪现在心头,满心苦涩皆化作淡淡一笑:“我可以等。”
百年不过弹指,转瞬即逝,仙魔之争的局势已日渐明了,隔三岔五便有不大不小的战争,也正因这仙魔大战,人间的百姓因这战祸常受山洪、地裂、飓风各种天谴,流离失所的百姓纷纷避难,好在天界稍能控制局势,大战之后能即刻派仙众修复河山,救助受伤百姓。
剿灭魔界之事已刻不容缓,可如今魔界陵霄归来声势壮大,而仙界先是损失西溟神君,再北月神君失踪,仙界四大神君只留两位,顿时声势矮了魔界一大截,魔界中人日益猖狂,为祸人间,百姓怨声载道,这期间仙界未有一刻安宁。
倒是魔界的张狂使得许多妖众无法无天,可魔界虽然表面昌盛,可实际党派之争日渐明朗,琉离的权力皆因陵霄的归来而被渐渐架空,如今各大长老与护法决策事宜必先请示陵霄,琉离已成为空设。
可琉离却显得那样淡然,闲暇之日便与无双下棋,也不再过问魔界任何事宜,似乎当真将权力看淡。
“婳婳姑娘,我们要求见大护法,不知他此时可有空接见?”张长老恭敬地问着面前这位少女,他虽然身为长老,可这位婳婳姑娘却是大护法身边的大红人,一百年前自从魔君将她赏给了大护法后,她便成了他的贴身侍女,也不知从何时起,要见大护法一面必须通过婳婳。
“大护法此时正在休息,任何人都不见。”婳婳面色温温,可语气却异常傲然。
“我有急事,如今天界……”张长老的话还未说完,婳婳便不耐烦地打断:“我说了,大护法正在休息,天大的事都得给我等着。”
张长老被婳婳一言激的涨红了脸,心中愤怒想辱骂,可想到她在大护法身边的地位却有些怯怯不敢言,只能僵在原地。
“好张狂的口气,张长老在魔界数千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你一个低贱的侍女竟敢对他如此不敬。”紫衣飘然而来的楚韵目光凌厉,直射婳婳:“给张长老道歉。”
婳婳深知楚韵向来看自己不顺眼,更知大护法对楚韵之器重,便也不与之正面交锋,冷冷地望了眼张长老:“张长老可需要我给你道歉?”
“不敢不敢……”张长老被婳婳眼中的冷意吓得直摆手,他可记得当年蒙长老因得罪了婳婳而被大护法打得魂飞魄散之事,他可不想成为下一个。
“你可听到了,不是我不给他道歉,是他不敢受。”婳婳含笑挑衅望了眼楚韵。
楚韵冷睇张长老一眼,低声咒骂了句:“没用的东西,堂堂长老竟在一个贱丫头面前惶惶不安。”
张长老一张脸顿时绿了大半,被楚韵如此奚落虽然并非头一遭,可他只是一个小小长老,没有任何战功与资历,自然比不上楚韵与七杀跟随大护法多年的情谊,他两边都不敢得罪,只得干笑一声:“既然大护法在休息,那我便先回去了。”
楚韵看他仓惶而逃的背影,心中满是不屑,笑道:“他怕你,我可不怕。”
“婳婳自然知楚韵姐姐在魔界的地位。”婳婳轻笑,可眼中却没有丝毫敬意,依稀傲然。
“自以为跟了大护法几天便如此张狂,也就生了张好命的脸蛋,否则你早就不知死了多少次。”
婳婳自然知楚韵这话的意思,她早就有听闻自己与大护法的心上人长了极为相似的面容,所以才能如此得大护法的宠爱。可她丝毫不曾介意过,因为如今她才是陪在大护法身边的那个女人。
“何事在外头吵吵嚷嚷。”屋内传来陵霄的微愠的声音,打断了二人之间的争锋相对。
“是楚韵姐姐。”婳婳回陵霄话时,声音顿时变得甜腻且温婉,似水般柔情。
“楚韵,进来吧。”陵霄冷冷吩咐了一声,一直挡在屋外的婳婳这才让路,请了楚韵进去。
迈步入屋的楚韵还未站稳脚就忍不住道:“大护法对婳婳如此纵容,可知魔界多有不满?”
陵霄依稀撑着额头倚靠在桌案闭目小憩,闻楚韵之声也未张开双目,沉声道:“一个小丫头而已,倒是你与她计较太多。”
“我知道,她长得像月初,可你……”
楚韵的话音未至,陵霄的双目倏然睁开,眼中泛着冰冷:“楚韵,你的话太多了。”
楚韵被陵霄的目光吓得噤声,不再敢出声,只是咬着唇默默不语。
陵霄坐正了身子,整了整衣衫,须臾才问:“你有何事?”
楚韵这才敢开口,即刻禀报道:“近来魔君出入魔宫频繁,长期见不到其踪影,属下担心其是否又谋划着什么要对付大护法。”
陵霄丝毫不惊讶楚韵这个消息,暗自思附片刻,才道:“我已经派七杀去查了。”
“原来是属下多虑了,只是……我一直费解,大护法为何要留着琉离,如今的形势你明明有能力取而代之。”
“楚韵。”陵霄淡淡打断了她的话:“琉离的父亲是我的恩师,我更答应过琉雅,替她好好照顾琉离。”
“是琉离对你不义在先,难不成任琉离对你下手,我们坐以待毙吗?”楚韵十分不甘心。
“琉离再有本事,终究飞不出我的手掌心,把握他的动向便行。”陵霄说的很是淡然,视乎对琉离已是成竹在胸。
正在此时,七杀大步迈入屋内,一见楚韵也在,便愣了一下,随即道:“禀大护法,属下已查到魔君的去向,他这些日子频繁去了人间的幽兰谷。”
正欲饮茶的陵霄闻言手竟是一顿,僵在半空中许久,冰凉如水的目光一分一分陷入自己的思绪。
琉离见陵霄不说话,便继续禀道:“属下不敢跟得太近,怕魔君察觉,故不能探出他去幽兰谷意欲为何。”
陵霄回神,将茶送至唇边缓缓啜茶,不出片刻之后,眼中骤然掠过了一丝极深的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