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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天外来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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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照人又劝消了几句,春明爹娘仍是那意思,她还真不知该说啥好了。

    春明听她的意思是不同意的,他放下一颗心来,这会见她为难,自是出来帮腔道:“爹,娘,照儿不同意就算了哩,我倒愿意她将我当亲哥哥。”

    春明爹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你这浑小子说啥胡话!”转而一脸正色地对照人道:“闺女,可是怕咱家一穷二白的委屈了你?”

    照人急忙摇头,讪笑道:“伯父,不是这层意思哩!”

    “那是个啥意思?嫌咱春明没出息?伯父伯母待你像亲生闺女般疼爱,你可别想着轻易就打发了咱!”春明娘追问。

    自个瞧着长大的闺女,从小就当亲媳妇亲闺女般看待,就等着两个娃子长大将事儿办了娶进门来,谁想盼了十几年却是这么个结果,一时叫她如何接受得了?

    章氏见闺女被逼得这般紧有些心疼,忙笑道:“春明自然是个有出息的,是咱照儿没福气!既然两个娃子都想认对方为兄妹,就依了他们的意思吧,闺女不比媳妇贴心么?”

    春明佯怒道:“你不劝劝你闺女就罢了,还合着她来!”

    章氏赔笑道:“你还要我咋地?我都同意让我闺女唤你声干娘了,还要我咋地?”

    “那倒是我赚了?”春明娘拿眼觑她。

    到家里来人拜年时,这事才磨完,应了今儿大年初一的景,最后皆大欢喜,两家都没因这事而心里膈应闹红了脸。

    晚饭时,请了沈丘桂一家上山来吃饭,两家人不分桌,摆了满满一大桌子。章氏不住地给玉眉夹菜。照人埋在饭碗里笑。

    到年初二,照天兄弟俩去姑姑外婆家拜年,天气冷照人不爱折腾,便留在了家中。兄长们一走,她顿觉无趣起来,便从橱柜里摸索出那把尘封了快半年的琴来消磨时间。

    今儿虽没有昨日里来客多,但还是会有几个上来走动的,她便到了次间里去。春烟秋水在做针线活,喜弟站在她旁边,眼不眨地瞧她抚琴。

    许久没摸琴。指法有些生疏,有些音节要好一会儿才能想起来,弹奏出来的曲子也是断断续续的。喜弟一个小娃子哪晓得啥好不好,只觉新鲜,拍着小手欢快地鼓掌。

    春烟秋水在王家当差时只是两名粗使丫头,但在深闺大宅里伺候着,就算在外院也多少会听过王家的夫人小姐们做这等雅事。耳闻目染久了,弹奏顺不顺畅自是能听得出来的。

    两人只垂头忙活着手中的活计,抿了嘴笑。

    弹了几曲,她就渐渐找到感觉了,手指在琴弦上灵活的拨弄着,琴音如行云流水般倾泄而出。

    “是谁在里头弹琴?”杨光录不顾沈丘山的阻挡。就要推门进隔间来。

    他脖子上的伤好了,那块肉陀陀也愈合了,只是吊在脖子上却仿佛天生的一般。丑得紧。他气吼吼地要大夫把它割下来,大夫也无法:“不能割哩,割掉了这伤口又得大流血,你当这是好玩的么?”

    他气得大骂那大夫无能,将他赶了出去。又跑到沈丘田家闹,在沈夫子和村人极力劝阻下。沈丘田又做低伏小替他娘道了歉并赔上二十两银子这事才算了了。只从此,他一辈子都得吊着这块肉陀陀过日子了。

    听说沈丘山家有个能干又天仙的闺女,他想来沈丘山家探个究竟但又碍于没有由头,今儿正好藉着拜年的名义,守林子的狗奴才才让他上了山。

    不受欢迎又咋样?我杨光录的名号在村里是响当当的,就算不再情愿我进门,还不是要卖我一张脸面,哼!

    沈丘山夫妇不知这恶棍来他家作什,本欲快速将他打发走,却见他一双贼目在屋里四处乱瞟,心中不由得来了气,脸上的笑容拉了下来:“光录,婶子家事儿多得很就不留你饭了!”

    当听得隔间的琴声再度响起,“是谁在里头弹琴?”杨光录“噌”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隔间的门口处就要将门拉开来。

    沈丘山先一步将门死力按住。“光录,你再这样就不要怪丘山叔不近人情了!”他脸都黑了,没见过鲁莽无礼到这般地步的人。

    杨光录一门心思都被隔间那道已消停的琴音引了过去,此会是心痒难耐,哪里听得见他的话?一使力将沈丘山推开,并再度欲拉开门。好在一个护院还没下山,忙过来将门重新阖上,并三两下将他制服。

    沈丘山被推得趔趄,恼火道:“把他送出去,以后再不许放他进来!”

    连着带来的跟班,一起被护院强送下了山,并当着两人的面把院门重重一关,阻断了他们的骂咧声。

    “真是晦气,家里出了个秀才好不了起么?这样子甩人脸子目中无人的!”小厮朝门上吐了泡口水,骂咧道。

    杨光录扭动着被护院摁得有些酸麻的胳膊,大力踹他一脚,心中的气全撒在他身上:“你个王八羔子,见爷被人摁着不过来帮爷,回去扒了你的皮,走!”

    一直到堂屋里没了动静时照人才敢过来,正好她爹娘从外头进堂屋里来,两人脸色阴沉得怕人。她在次间里听得清楚,不必他们说起她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章氏拉她坐下,缓了缓脸色才道:“以后少去村子里头走动,省得遇上这样的恶棍生出事端来!”

    照人点点头,她也不想摊上这些恼心事。这个杨光录,来她家定是心怀不轨,在别人家里行径都这般大胆,放在外头的话还得了,不直接强来了?仗着他哥哥在县城有个小小的官职,在村里作福作威。

    被杨光录这么一闹,她也没兴致了,哥哥们去姑姑外婆家拜年少说也得初五初六才回来,这三四天可咋过?她习惯了有兄长陪伴的日子,兄长们一出门,她就觉得无聊虚空起来,却忘了以前两位兄长不在家时,她不也自得其乐地过得快快活活地!

    好容易熬过了初二,初三时两位意想不到的贵客临门,照人正在教喜弟识字,喜弟眼尖最先瞧见他们,扯了扯她的衣裳,好奇道:“姐姐,那两个人咋没头发哩!”小娃子是最快入乡随俗的,不到两月就跟着说起了地方方言。

    照人疑惑地抬头,正好从大门口望到踏上露台的两名和尚,她定睛一打量,颇觉面熟,想了好一会儿才惊喜地道:“玄清大师,慧缘大师!”手中的书一放,便欢笑着迎了出来!

    这是十二弯的两位高僧,前年七夕时她同玉眉碧清她们上山求婚缘,得玄清大师指点迷津,也是因为玄清大师给她求的护身符保她心安神定,才去了她来这里时留下的后遗症,不再容易惊吓恍惚。

    玄清与慧缘走近,单手立掌念了声“阿弥陀佛”,笑容慈祥!

    “快快请进!”照人忙热情的请他们进屋,又朝屋里喊道:“爹,娘,来贵客了!”

    小喜弟也忙得很,又是挪凳子给他们坐又是端茶果给他们吃。

    “阿弥陀佛!”玄清大师目光柔和地望着她,笑道:“多谢小施主!”

    喜弟怕羞,一把躲进照人怀里去了。照人环住她,对两位大师笑道:“两位大师是路过此地吗?”

    玄清手中抚着佛珠,笑而不语,倒是慧缘答道:“师傅挂念小施主,所以才特意来看望小施主的!”

    照人难掩感激,道:“多谢两位大师挂怀,我真不知如何为报了!”

    玄清大师笑道:“慧缘说的是,也不是!我们师徒此番下山是有另一宗要事要办,路过这个村子便顺道来看看小施主。小施主的小疾还有发作过吗?”

    照人笑着摇摇头:“大师道术高明,再没发过!”

    “如此甚好!”玄清大师又是一声“阿弥陀佛”,欲辞行,却被沈丘山夫妇死命留住不放,执意要他们用过饭食才走。两人也不再坚持,便含笑答应了。

    饭桌上没有滴油荤腥,全是新鲜蔬菜、干菜和酸菜。

    “为啥她家总是招贵人?”村人望着送两位高僧离村的沈家人,嘀嘀咕咕。

    “祖上显灵了呗!”有人不以为意地嗤道。

    有人反驳道:“你还不信?你数数,先前王老爷,连着有陈家这茬,接着又交好池家,屋里头还了出个秀才相公,这会得道高僧都上门来了!”

    “还有哩,那果脯是他家做出来的,听说他家还在城里开了铺子卖那啥美味鸡,很多商家老爷都争着抢着做那鸡的生意,最让咱不明白的是,他们家那山上到底有啥稀罕的名堂,需要养几十个奴仆守着,神神秘秘的!”

    “莫不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去,定是能赚大钱的,不能赚大钱他们会下这般大的本钱?”

    众人想想,还真有这么回事,莫道沈丘山家真是祖坟安得好庇佑了他们?抑或是他们家选对了风水宝地才这般快发家致富?不管哪一样,都叫他们心里眼热得紧。

    “无妄之言,不必较真!”玄清大师语带深意地笑道,“你们且请回吧,打扰了!”